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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台賦 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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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

“仲謀你這是做什麼!”吳太夫人連忙斥責道。

孫權狠狠一巴掌落下後,徐若瓊那張嬌嫩的臉頓時僵住了。她緩了半晌,呆呆地望著孫權,漸漸地流出眼淚。

見孫權狠狠的剜了自己一眼,並冇有多言就離開了。

袁佩善見孫權拂袖離去後,連忙扶住徐若瓊寬慰起來。

“太夫人,今日至尊能為了周瑛打了徐夫人一巴掌,明日指不定能做出什麼糊塗事來。”

吳太夫人臉上逐漸浮現出一種憤急、怨氣的神情,她動了動嘴唇,想訓誡孫權如此莽撞的行徑,可見孫權就這樣憤然離去,加上一旁女眷在側,不由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隨即吩咐了袁佩善好生安慰徐若瓊,自己也就閉院不出,以此來宣告心裡的不滿。

袁佩善扶著徐若瓊到了自己的亭華院,連忙讓侍婢從冰鑒中取出冰來給徐若瓊消腫。

見徐若瓊哀泣不斷,袁佩善也忍不住的落起淚來。

“今日至尊能寬恕了周瑛,還為了她打了夫人您,連夫人這樣的身份都得受委屈,隻怕以後我這寄人籬下的日子也難熬了。”袁佩善邊說邊用絹巾拭淚,

徐若瓊咬牙切齒的模樣,襯的臉上的掌印更加明顯,

“當初步女郎找到我,說起玉台君的事。我本以為周瑛以玉台君的名義賣畫,是為了周氏勾結江東士族。我把稟明這一切稟明給太夫人,冇想到太夫人一出手便查出黃媛替荊州勾結山越的事。”

徐夫人到現在都後怕,自己當初隻想給周氏一族案上勾結江東士族的罪名,冇想到細查下去,竟挖出黃媛一事。

“黃媛寄寓在周府多年,她有本事做這些事,妾身可不信周府上下全然不知。隻怕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袁佩善慢悠悠道。

“黃媛禍亂江東理應當誅!”

徐若瓊的憤懣的之情溢於言表,“周府更是逃脫不了乾係!罪責如此明顯,至尊竟還袒護她,真是被蒙了心智!”

徐若瓊這幾句話像鋒利的刀,恨不得立刻置周瑛於死地,心中的怒火騰騰昇起,更有一些淩厲的話堵在胸中,不得傾訴。

見徐若瓊神情如此激動,袁佩善給浣雲使了個顏色,隨後拉住徐若瓊的手說道:“夫人惱也是白惱,至尊偏愛周瑛亦是有目共睹,若是夫人這些話被人嚼了舌根,恐怕又得受委屈了。”

“至尊糊塗!我就瞧不出周瑛那黃毛丫頭有什麼好,能這般癡迷於她。”

“至尊對周瑛有情,可週瑛像是對至尊無意。”

“怎會無意,那丫頭可是為了要嫁給至尊,生生毀了和陸氏的親事,落個無德的名聲。”

袁佩善聽完徐若瓊的話,略笑了笑,從浣雲手中取過一個革囊,不慌不忙的打開,

“夫人可知,玉台君真正所思是何人嗎?”

革囊中的白帛被她緩緩展開,帛上那個身形偉岸的男子背影出現在徐若瓊的麵前。

徐若瓊遲疑了一下,用冷淡的神情瞄了一眼。

“這是從何而來?”

“周瑛身邊那個侍女薜荔,害怕受到牽連,便求到我,呈上此物。她哥哥長庚為周瑛尋了這男人兩年。幾番無果,周瑛都不肯棄,想來這情意也是夠深的。”

“真是個不知羞恥的女人!”徐若瓊氣憤道。

“夫人您說,若是至尊知曉自己偏愛的周瑛,心裡念著是另外一個男人,還會不會如此袒護她呢。”

聽出袁佩善的話外之意,徐若瓊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喜色,不由得對她生出感激之意。

夜幕星河,皓月當空,月宮裡桂樹的影子斑斑駁駁,卻也是無人欣賞。

周瑛披著衣服坐在山荊子樹下,回想起往日種種,當她甦醒之時,已身在周府。

是周瑜星夜兼程回到吳郡,把她從吳侯府安然無恙的帶回來,未受到一點傷害。

後來她得知,急忙趕回吳郡的胡綜,抱著昏死在血泊裡的黃媛,向孫權苦苦求情。

孫權終究還是動了惻隱之心,選擇憐憫了彆人,顧全了和胡綜的情分。

可平青館替周瑛賣畫的平掌櫃卻被孫權處以極刑而亡,從此世間再無[玉台君]。

自從上次孫權掌摑了徐若瓊後,吳太夫人便不再過問這件事,江東眾人也不敢提起[玉台君]三個字。

得以保全性命的黃媛大病一場,喝下去眾多的湯藥對她的身體而言都是無濟於事。

喬容清說黃媛得的是心病,這個心病源於她與胡綜之間的感情就這樣無疾而終,此生無解。

曾經年少的美好夾雜了不該摻雜的東西,就開始朝著消逝的方向走去。

周瑛看著病榻上的黃媛,覺得此時的江東對她而言已經成為一個牢籠。

她是荊州人,卻闊彆家鄉多年。她在江東生活了十幾載,卻從來未曾融入過這裡。

曾經周瑛以為胡綜會是那個能讓黃媛不再漂泊的歸宿,可如今再看卻是上天不垂愛。

喬容清把小院中山荊子樹下埋得畫金全部換成了金錠,連同著[玉台君]的印章一併交給了周瑛。

周瑛想帶黃媛離開江東,讓黃媛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不再如浮萍一般。她自己也要去益州尋找趙直給自己解夢,好讓她尋到檀郎。

周瑜告訴她,孫權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可以陪她肆意胡鬨的二哥哥,而是已經坐立於江東之主位置之上的人。

自從他接管江東基業開始,就變得身不由己。

身居高位受眾人敬仰,並不意味著就可以理所應當的享受安樂,而是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所思所量都為了江東,切勿再難為他了。

周瑛心裡明白這些,愧疚自己惹下的禍事讓他兩難,可看著受刑後的黃媛,讓她心裡對孫權又有些怨。

她不知該怎麼麵對身邊所有受自己牽連的人。

“阿兄,你怪我給你惹事嗎?”周瑛同周瑜坐在廊下,小心翼翼地偷望著周瑜問道。

“你剛出生的時候隻有這麼大。”周瑜說著用手比劃了一下,

“我把你抱在懷裡啊,根本不敢亂動,生怕自己手勁大了再傷著你,那時伯符取笑我,說恐怕我這輩子對著你都要這樣小心翼翼了。”

“哎,還真讓他說對了,我們兄妹聚少離多,每一次見到在叔父家寄養的你,總是對我怯生生的,不親近,弄得我小心翼翼,擔憂哪句話說錯了會惹你不開心。”

周瑜回憶起往昔,感慨萬千,“你五歲那年突然喜歡跳野湖,每一次仲謀把你撈上來送到我這,告你的狀,我還能拿起兄長的派頭來訓誡訓誡你。”

“可後來你變乖了,不跳野湖了,也變得不愛說話,阿兄我也不知怎麼去關心你。那時我還和你嫂嫂說,多希望你能來麻煩麻煩我,哪怕哭一場鬨一場,還能讓我知道原來還有個妹妹需要我去庇佑,去寵著。”

周瑜這一番肺腑之言說的周瑛簌簌落淚,她知道周瑜寵著自己,可因為自己始終不認同周瑛這個身份,未能完全把周瑜當成最親近的人看待。

心裡更是明瞭他征戰沙場,勞苦不易,便不願多加麻煩他,卻未曾預料,自己的舉動竟形成了周瑜心中的一個結,若不是發生這件事,恐怕周瑜還不願吐露這些埋藏在心底的話。

想到這她心中有愧,抱著周瑜的胳膊就是痛哭流涕,像是在發泄積攢已久的情緒。

“冇事了,有阿兄在,都會冇事的。”耳畔傳來的徐徐話語讓她感到是如此安心。

“阿兄,對不起。”

周瑜透過衣袖感覺溫熱的淚不斷襲來,哽咽一下。

“該說對不起的阿兄,若是阿兄留在廬江,你就能安穩的待在我身邊,應該也會像小妹那般對伯符肆無忌憚的撒嬌吧。”

“可……那樣阿兄就不能跟隨伯符哥哥去實現心中抱負了,豈不是要委屈死在廬江。”

“不委屈阿兄,那就要委屈你,委屈你嫂嫂,還有循兒……阿兄辜負的人太多了。”周瑜腦海中列舉出一連串的名字,緩緩歎了口氣。

“阿兄冇有辜負伯符哥哥。”

周瑜聽到這,心中顫動一下,是啊,他冇有辜負孫策,為了這份不辜負,他輔佐孫權牢牢守護江東,守護曾經他與孫策所追逐的誌向,而這也成了唯一能安慰他的地方,支撐他走下去。

“阿兄希望你日後尋的夫君彆像我這般,讓你一人守著家宅,孤苦無人伴。”周瑜說著用那雙溫暖的手撫摸著周瑛的髮髻。

“若隻是個天天圍著我轉的郎君,我還瞧不上呢!”周瑛說著仰起頭,話語中的哭腔還未消失,鼻尖還掛著眼淚。

這模樣惹得周瑜哭笑不得,他輕輕颳了一下週瑛的鼻子,驕傲的說道:“我周公瑾的妹妹豈能嫁給庸人!”

“就是!我可是周公瑾的妹妹哎!廬江周氏的女兒!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配得上的!”

周瑜笑著捧起周瑛的臉,用指腹給她輕輕抹淚,“行了,不哭了,再哭就成小花貓,可真要醜死了!”

“再哭我也不會變醜,我阿兄是美周郎,我嫂嫂可是豔冠江東的喬夫人,咱家顏值擺在這呢!我看誰敢說一個醜字!”

周瑜見周瑛這前哭後笑的模樣,心裡也釋懷很多,他希望周瑛在自己麵前永遠都是這般自在輕鬆,無拘無束的做她自己,他也願意拚儘全力守護她這份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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