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宿敵成親了 第6節
是好姐妹?”
說著,他忍不住要去摸薑顏一頭披散的秀發。
薑顏眉頭一蹙,下意識要拉著阮玉躲開,卻見平地裡伸出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掌,一把攥住薛睿的鹹豬手,接著,一個熟悉且清冷的嗓音穩穩傳來,帶著一股子文人沒有的霸氣:“國子監內,勿行非禮之事。”
薑顏抬眼,果然看到了苻離。
沒想到他會站出來,一時有些錯愕。
苻離看似風輕雲淡,手勁兒卻奇大無比,根本就不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薛睿痛得額角冒汗,漲紅了臉喝道:“你放手!苻離,彆以為有你爹撐腰我就不敢動你,我姨母可是皇後娘娘!”
有人已聽到動靜聞聲而來,站在遠處張望竊語,苻離便鬆了手冷聲道:“你試試。”
“你等著!”薛睿咬牙切齒,一把推開給他順氣的跟班兒。
見湊熱鬨的人越來越多,薑顏怕讓岑司業知道了,大家都得跟著倒黴,便笑道:“此事因我們而起,與苻大公子無關。薛公子乃無暇之玉,大公無私,便不要同我們這些女流之輩計較啦。”
薛睿一聽溢美之詞,果然受用。他整了整衣冠,勉強說了聲‘就饒過你們這一次’,便邁著四方步洋洋得意地離去。
薛睿一走,看了場好戲的魏驚鴻便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捶胸道:“哈哈哈好一個‘無暇之玉、大公無私’!可憐那傻子似的薛睿,被薑小娘子拐彎抹角地罵了一通,還以為是在誇他!哈哈哈哈簡直笑死我!”
阮玉不知其解,心有餘悸地拍著胸脯順氣,悄聲問薑顏道:“阿顏,為何‘無暇之玉、大公無私’是在罵人呀?”
薑顏拉住阮玉的手仔細檢視一番,見她沒受傷,這才解釋道:“我問你,‘玉’字去掉那一點的瑕疵,是個什麼字?”
阮玉想了想:“王。”
薑顏又問:“那‘公’去掉厶(音同‘私’)呢?”
阮玉懵懂道:“八……”而後她恍然大悟,睜大眼睛道,“我明白了!你罵他是個‘王八’!”
“噓!”薑顏示意阮玉小點聲,可自己倒憋不住了,捧著肚子和魏驚鴻笑成一塊。
回憶起薛睿方纔得意離去的模樣,苻離麵色柔和了不少,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一個弧度,瞥向薑顏的眼神不似之前那般冷硬。隻是這笑淺得很,又在薑顏看過來的那一瞬強行壓下,神色恢複如常。
薑顏並未捕捉到他那稍縱即逝的笑顏,隻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淚,喘著氣兒說:“方纔,多謝苻大公子出手解圍。”
說罷,她攏袖躬身一禮,三千青絲從肩頭垂落,煞是好看。
阮玉愣了愣,而後回神,也朝苻離行禮致謝。
苻離坦然受了禮,掃了一眼薑顏躬身時那抹纖細柔軟的腰肢,這才張了張嘴,似有話要說。
隻是這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便見薑顏忽的直起身,瞇眼笑道:“不過一碼歸一碼,我是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將玉給你的。”
“……”
莫名來氣!苻離於是將那句‘舉手之勞’吞回腹中,原本柔和的目光冷下來,扭頭離去。
魏驚鴻在一旁笑得肚疼,道:“哈哈,我從未見有人能讓苻離如此頭疼過!你可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妙人啊,絕配!絕配!”
作者有話要說:
才大家就要求打臉狐貍(苻離),我好慌,心疼狐貍一秒~
雖然我也很期待……(小聲bb)
另:先說明,本文也許會有各種配角,各種故事,但沒有惡毒女配搶男人的戲碼,作者老了,折騰不起了……
所謂考課,多為背書釋義和作文,由岑司業親自督查。短短半炷香內,已經有四名學生捱了板子,岑司業原本就黑的臉龐更是黑如鍋底,吹鬍子瞪眼道:“假期之內,你們竟怠慢至此!讀的聖賢書又還給老夫了!”
頓了頓,他將視線投向苻離:“苻離,你來。”
眾人鬆了一口氣,慶幸被點的不是自己。苻離倒不見慌亂,淡定行至岑司業麵前,在團蒲上跪坐,垂首恭聽。岑司業讓他背《大學》古本,他連眼也未抬,淡色的嘴唇張合,低而清朗的聲音清晰傳來,如靈泉漱玉,一路從“大學之道,在明明德”背到“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洋洋灑灑千餘字文,一字未錯。
窗外春光明眉,鳥語花香,薑顏托腮伏在案幾上,眨眨眼望著端坐如鬆的苻離。雖然極不願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倨傲無禮的家夥的確才學匪淺。
岑司業連連頷首,神色稍霽,用朱筆在名冊後麵為苻離記上一筆——按規矩,一月內記滿兩個‘正’字則視為優秀,酌情嘉獎。
岑司業抖了抖花白的胡須,銳利的目光掃視下麵戰兢兢低著頭的學生,沉聲問:“誰上來與苻離競賽釋義?贏者記硃批一次。”
四周悄然,無人敢應,連魏驚鴻都直擺手,假裝看窗外風景。
可偏有人敢逆流而上。一隻白嫩嫩的細手高高舉起,清脆且笑意的聲音響起:“我來。”
眾人訝然望去,隻見薑顏一臉躍躍欲試,絲毫沒有女子的內斂與嬌羞,笑盈盈問道:“可以麼,司業?”
岑司業雖私下裡不待見這群女娃娃,但在課堂上倒也公正,點頭應允。
苻離皺著眉,冷眼望著薑顏行至自己對麵的團蒲跪坐,不知她又要弄什麼幺蛾子。
總歸是,不自量力。
岑司業簡單地宣讀了一番對問的規矩:雙方以四書五經為例,輪流提問對方章句釋義,先答不出來的那一方算輸。
薑顏先行提問:“宜兄宜弟,而後可以教國人。”
苻離不假·
苻離沒理他,隻是繼續盯著薑顏看,像是野獸盯著獵物。
兩人間這股若有若無的敵意一直持續到散學午休。苻離拜彆了岑司業和博士,與魏驚鴻先行一步離開,薑顏還在書案上整理書籍筆墨,時不時同前方的阮玉聊著什麼。
苻離本出了門,又忍不住停住腳步,隔著半卷的竹簾朝屋內望了一眼。桃花橫斜,竹簾下的風鈴叮當作響,薑顏不知道聊到了什麼有趣的話題,拉著阮玉的手笑得東倒西歪,烏黑的秀發垂下腰際,宛如蜿蜒的墨色流淌……
魏驚鴻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攀住苻離的肩道:“一個適婚年紀的少女不遠萬裡,攜帶婚約信物來到京城,整日想儘辦法在早有婚約的少年身邊晃蕩來晃蕩去,你說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苻離思緒被打斷,將魏驚鴻的爪子從自己肩上提開,漠然道:“你想說什麼?”
“我覺著她喜歡你。”魏驚鴻說。
這句話簡直是世間最強的兵刃,硬生生擊碎了苻離所有的鎮定與修養。他猛然扭頭望向魏驚鴻,眼底寫滿了驚愕。
魏驚鴻以為他不信,裝模作樣道:“你想啊,她若是對你無意,退了玉佩解約便是,何必纏著你不放?昨日她出言輕佻,今日又與你對答,無時無刻不在你麵前晃蕩,那是在想儘辦法吸引你的目光啊!”說罷,魏驚鴻自顧自點頭,篤定道,“由此可見,她不僅喜歡你,而且喜歡得不得了,用儘手段也要得到你的那種!”
魏驚鴻滿嘴胡言,憋著笑偷瞄苻離的反應。誰知這隻高冷的孔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正色,問魏驚鴻道:“你也這麼認為?”
“……”
萬萬沒想到是這麼一句。這下輪到魏驚鴻怔住了:哈?為什麼要說‘也’?
苻離抬起下巴道:“不管她如何計算,我都不會娶她的。”顯然已經信以為真,篤定薑顏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好與他成親……
魏驚鴻半晌無言。
然而現在再解釋什麼已經來不及了,魏驚鴻怕被打。
另一邊,薑顏破天荒沒有拉著阮玉四處胡鬨,而是安安靜靜坐監一整日,一邊讀書一邊做批註。
許是精神太過緊張,到了夜裡,她竟失眠了,翻來覆去睡不著,腦中全是白天問答時苻離那張目空一切的臉。
黑暗中,阮玉被她翻身的動作吵醒了,悄悄掀開紗簾,從隔壁鋪位探出一顆圓溜溜的腦袋,極小聲地問道:“阿顏,你睡不著嗎?”
“是呀。”
“有心事嗎?”
“被氣的。”薑顏側身與阮玉麵對麵,用氣音道,“誰都可以比我好,唯獨苻離不可以,輸給他,我不服。”
“你沒輸呀。”阮玉的聲音軟糯糯的,笑著說,“阿顏已經很棒了!今日你同他對答那麼久,一點下風也沒落,令我好生羨慕呢。”又歎道,“何時我能像你一樣聰慧就好了。”
“不,我知道我輸了。若岑司業沒有叫停,苻離再多問一個問題,我便要答不上來了。”薑顏翻身仰麵躺著,雙手擱在胸`前,望著窗欞外灑進的月光發呆。越想越不甘心,半晌,她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道,“睡不著,我要去看書。”
“哎,阿顏!”阮玉四下張望一番,小聲提醒道,“已經吹燈了,你去哪裡看?”
“廣業堂後邊的花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