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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渡往事,雪融生新枝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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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晏出院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楚清漪。

他賣掉僅剩的私人物品,換了機票,開始滿世界找她。

巴黎,羅馬,聖托裡尼。

她曾說過想去的地方,他一個一個地去。

他終於到了芬蘭,在無邊的雪地裡等了三天三夜。

第四晚,極光來了。

那綠色、紫色、藍色的光帶在天穹之上流動、翻卷,瑰麗、浩瀚,美得不似人間之物,彷彿神明的悲憫。

他仰著頭,淚流滿麵,拿出手機想拍下這神蹟。

就在那時,他看到了楚夏夏的最新動態。

背景,就是他眼前這片絢爛到極致的極光。

照片上,楚清漪穿著一件他從未見過的、剪裁簡約卻無比聖潔的婚紗,臉上的笑容是他從未見過的、發自靈魂深處的安寧與燦爛。

謝洲白正低頭,珍而重之地吻著她的額頭。

配文是:“姐,結婚快樂。姐夫,以後請替我們好好愛她。”

楚清漪結婚的訊息,像淩遲,割碎了沈廷晏最後一點妄念。

他不甘心,他想再見她一麵,不敢奢求她的原諒,隻為親口說一句“對不起”。

他查到了謝洲白的住址。

他不敢敲門,隻敢躲在最肮臟的陰影裡,像個卑劣的偷窺者,看著那扇窗裡的燈光。

他看見她和謝洲白一起做飯,

看她靠在謝洲白肩上看電影,

看謝州白為她彈琴……

每一個畫麵,都構成了一個他從未給過她的、煙火人間的夢。

原來冇有他,她真的過得更好。

他等了三天,終於等到機會,用儘所有力氣,從陰影裡走出去,攔住了獨自出門的楚清漪。

形容枯槁、宛若厲鬼的他,對上了安寧美好、宛若神明的她。

她看到他,隻是愣了一瞬,隨即恢複了毫無波瀾的平靜,像看一個問路的陌生人。

“有事嗎?沈先生。”

“沈先生”。

她從不叫他沈先生,她最愛他的時候,叫他“廷晏。”

明明是那麼簡單的稱呼,可從她嘴裡叫出來,就是飽含愛意。

沈廷晏貪婪地看著她,顫抖著,從身後捧出一盆君子蘭。

“它……活了。”他卑微地,像獻上自己最後的可憐祭品,

“清漪,對不起……。”

楚清漪的目光在花上停了一秒,便移開了。她冇接,隻是禮貌地、疏離地笑了笑。

“謝謝。不過,不必了。”

她的聲音很輕,冇有恨,冇有怨,卻讓沈廷晏的世界,在頃刻間轟然崩塌。

“沈廷晏,我早就不喜歡君子蘭了。”

說完,她繞過他,將手裡的垃圾丟進路邊的垃圾桶,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廷晏懂了,對今日的她來說,自己就像是她手上的那袋垃圾,丟掉了,就不會再留戀。

他踉蹌著回到那個空無一人的彆墅,想要發泄心裡的痛苦。

水果刀被他掃落在地,他盯著水果刀,忽然想起。

七年前他曾心甘情願的為她留下的傷疤。

那時,她哭著說寧願受傷的是自己。

可七年後,他卻為彆的女人,在她身上狠狠劃了三刀。

他舉起刀,對準自己手臂同樣的位置,狠狠劃了下去。

第一刀。

他想起她驚恐絕望的眼睛。

第二刀。

他聽到了她聲嘶力竭的哭喊。

第三刀。

他看到了她倒在血泊中,眼中熄滅的光。

鮮血噴湧,染紅了他的手臂,也染紅了懷裡的君子蘭。

鮮血淋漓的傷口看上去駭人不已,可沈廷晏卻一點都感受不到。

因為最痛的是他的心。

他想,怪不得他的清漪不肯回頭,原來這樣令人窒息痛苦,她早就承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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