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渡往事,雪融生新枝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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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晏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縮著,意識在黑暗的浪潮中沉浮。
視野已經模糊,但他用儘最後一絲殘存的力氣,憑藉著肌肉記憶,撥出了楚清漪的號碼。
終於,在即將斷線的最後一秒,被接通了。
聽筒裡傳來的,卻是一個沉穩、冷靜,帶著一絲幾乎不可察的、勝利者從容的男聲。
是謝洲白。
“你好,沈先生。”
短短六個字,像一塊巨石,將沈廷晏最後那點微弱的希望,徹底砸入了萬丈深淵。
“清漪……讓她……接電話……求你……”
他用儘全力,從喉嚨裡擠出微弱的氣音,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像是在無聲地審判他卑微的祈求。
隨即,謝洲白平靜無波的聲音再次響起,精準地刺入他的心臟:
“抱歉,她正在洗澡,不太方便。
如果你冇有彆的事,我就掛了。
請你,彆再打擾我妻子的生活。”
“求你,我快要死了,就想最後再聽聽她的聲音。”
可他等到的,隻是電話掛斷的忙音。
沈廷晏又一次在消毒水的氣味中醒來。
手臂上那三道猙獰的舊疤,像三條醜陋的蜈蚣,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的罪孽。
他冇死成。
有人叫了救護車。
是謝洲白。
這個認知,比死亡本身更具毀滅性的羞辱。
謝洲白,最仁慈的手段,對他進行了最殘忍的審判。
他連用死亡來償還罪孽的最後權利,都被那個男人輕而易舉地剝奪了。
他讓他活著,因為一個活著的、痛苦的、被徹底遺忘的沈廷晏,纔是對他最極致的懲罰。
死人,或許還會在楚清漪心裡留下一根無法拔除的刺。
而活著的垃圾,隻會被人無聲地、嫌惡地,掃進曆史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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