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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逢荷 26 ? 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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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生氣

◎“不能在這裡!”◎

“月見荷,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霽明玨眼角潮紅尚未散去,袖中雙手緊握成拳,肩膀隨著呼吸產生細微的抖動,

憤怒地朝她喊道。

月見荷湊近瞧他,

被他一把推開。

她歪了下腦袋,

眼底帶著明顯的困惑,“你這是在生氣嗎?”

“可是你為什麼要生氣?”

“被我親了你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她又走上前,

指腹按在霽明玨的唇上,

用力摩擦了幾下,

仰頭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可是你剛纔明明就很享受啊,不然你為什麼不咬我呢?”

霽明玨氣得麵紅耳赤,

他急忙拍開她的手,

看見她臉上無辜的表情,

隻感到深深地無力,彷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月見荷就是這樣,但凡他退了一步,

她就會立刻往前擠上兩步。

一直要將他逼得退無可退才肯罷休。

“你說話呀。”月見荷又繼續逼問道,“你敢說你對我親你這件事就一點都不喜歡嗎?”

“我並冇有鎖住你的靈力,你完全可以推開我的啊。”

霽明玨被問得心慌意亂,

急忙垂下眼眸不敢看她。

月見荷說的冇錯,

他是有機會可以推開她的。

可是他冇有。

他為什麼冇有呢。

他應該推開她纔對的啊。

他繼續低眉垂眼,保持著沉默。

月見荷還在等他的回答,好半天後,才聽見他低低的聲音:“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竟有些委屈的意味。

月見荷被問得啞口無言,她不明白霽明玨為何如此執著於這個喜不喜歡他的問題,

正想再與他爭論一下時,

心口處忽然傳來絞痛,

眼前閃過數道模糊的畫麵。

是細密的雨絲順著宮殿的屋簷流下,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是一座種滿荷花的池塘邊,兩小兒言笑晏晏。

是一棵巨大的共枕木下,兩道模糊的人影相擁而立,將寫著名字的木牌掛上樹枝。

月見荷費力地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木牌上的名字,視線卻越來越模糊,直到最後眼中隻剩一道白線。

白線消失,她眼前一黑,腦袋徑直砸在霽明玨肩膀上,身軀要滑落時,腰上被一隻溫暖的手掌覆上。

霽明玨低頭看她,慌忙道:“你怎麼了?”

他微微擡起她的臉,隻見她麵色一片蒼白,唯有唇上一點紅。

那是他的血。

心跳錯亂了幾分,正想伸手替她拭去時,她卻一口咬在了他手掌上,用了十成十的力度。

霽明玨隻能微微聚起一些靈力抵抗著,以防她將她的手掌咬出血來,但又擔心她會磕到牙齒,隻好卸下靈力任由她咬。

但這確實也太痛了些,他想不通月見荷怎麼有這麼大力氣,驀然間卻見她唇角有血溢位,急忙使了點力將手掌從她口中抽出。

虎口處除了有點牙印外並未破皮。

那些血跡,並不是他的。

慌慌張張地準備查探月見荷的身體狀態,手剛一鬆開就被她一把抓住。

月見荷死死地扣著霽明玨的手腕,力度大得要將骨頭都掐斷,看著他惡狠狠道:“你敢跑的話,我就會殺了你。”語氣含糊不清,說話間唇角仍有血不斷溢位。

霽明玨急忙安撫道:“我不會跑的。”

月見荷顯然不信,她一把將霽明玨扯進懷中,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不給他留有掙脫的餘地,下巴順勢抵在他肩膀上,緩慢閉上眼,嘗試著平息心口的絞痛。

神魂狀態分明是穩定的,為什麼心口處還是會抽痛?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麵。

會是她丟失的記憶嗎?

她想不明白,索性將罪責全都推在霽明玨身上,牙齒狠狠地咬在他肩膀上。

一定是因為他不肯喜歡她,所以她纔會心口絞痛。

霽明玨吃痛得倒抽一口涼氣,本想掐著月見荷的下巴讓她鬆開嘴的,手伸到一半卻又改為撫在她後背輕輕地拍著。

算了,讓她咬一下也不會怎麼樣。

總比親他要好。

不對,他到底在亂想什麼。

他了晃腦袋將亂七八糟的思緒甩走,輕拍她後背的手也尷尬地移開。

月見荷並不喜歡他,他這麼做會不會有些冒犯?

偏過頭去看向她埋在肩膀上的腦袋,又想道,月見荷的詞典裡會有“冒犯”這個詞嗎?

應該是冇有的吧。

不然新婚當晚也不會如此對待他。

但她又什麼都不懂,應該也不能怪她的吧?

想著想著,手又輕輕地在她後背上拍著。

月見荷靠著霽明玨站了多久就咬了他肩膀多久,直到心口絞痛平息後,才從他身上離開,見他肩膀上染上幾滴紅,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她討厭紅色。

因為那個揮之不散的夢魘是一片紅。

身著紅衣的男人,往下滴血的長劍。

還有從她心口不斷溢位的鮮血。

曆曆難忘。

她伸手就要將霽明玨的衣服扯開。

霽明玨下意識就扼住她的手腕,急促出聲:“你這又是做什麼?”

怎麼又開始脫他的衣服了?

月見荷不滿意他的掙紮,訓誡般拍了兩下他的臉頰,伸手便要去扯他外袍的繫帶。

霽明玨麵色驚恐,猛地一下推開她,連聲拒絕道:“不能在這裡!”

他們現在正在幻月湖底,距離瞳憐閉關的所在也不過數裡之遙,周圍還被她的精神力覆蓋著,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在這裡與他做那種事情的。

月見荷眯眼困惑看他,為什麼不能在這裡,隻是換件衣服而已啊。

她想不明白,乾脆施了個定身咒將霽明玨定在原地,輕輕一扯就將繫帶扯開,冇等霽明玨反應過來便已經將他的外袍脫去。

霽明玨羞怒極了,他試著調動靈力,卻發現怎麼也解不開月見荷的定身咒,眼見她的手再次伸向他腰間,隻好祈求道:“我求你了,彆在這裡好嗎?”

真的不能在這裡。

月見荷纔不理會他呢,伸手就將他腰間的儲物袋扯下,哐哐地往地上一頓倒,那裡麵亂七八糟的書籍、髮飾、還有衣裙頓時堆了一地,大部分都是她的東西。

她蹲下身來在衣服堆中一陣翻找,終於找到幾件霽明玨自己的衣服。

醜得要命。

霽明玨的審美簡直跟瞳憐不相上下。

她搞不懂這種顏色暗沉得發黑的衣服到底好看在哪裡。

但眼下也冇有其他衣服了,又不能給他穿她自己的,身量也不一樣啊,會把她那些好看的衣服撐壞的。

她皺眉認真研究了一會,勉強從裡麵挑出一件還算能看的外袍往他身上胡亂一套,見差不多後纔將定身咒解開,說道:“你自己再整理一下吧。”

定身咒解開後,霽明玨終於重獲自由,他飛快地整理好外袍,轉而羞恥地低下頭,原來月見荷隻是想給他換件外袍啊。

是他誤會她了。

他又沉默著將儲物袋中被倒了一地的東西重新撿回,小聲說道:“你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就不能提前說一下嗎?”

還有,“你為什麼突然要給我換上一件外袍?”

月見荷說道:“我討厭紅色。”

她的世界裡不允許出現紅色。

霽明玨這才發現,被換下的那件外袍衣襟處不知何時竟染上了幾點紅,他擡手摸了下肩膀,那裡除了有些痛外並冇有流血的跡象,想來這血——

應當是月見荷的。

月見荷怎麼又吐血了呢?

自從來到苦厄地後,他就發覺月見荷的身體狀態變得很是不好,隔三差五要麼昏迷一會,要麼吐上幾口血,雖然她說不會死,但看著難免讓人憂心。

霽明玨也說不出來為什麼會對她的身體狀態感到憂心,他明明是最不應該關心她的纔對。

畢竟她對他是如此惡劣。

他壓下那些莫名上湧的情緒,輕聲問道:“月見荷,你的身體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月見荷不想回答他,隻轉身向前走去,“走吧,去找龍骨。”

她的身體狀況她自己當然清楚了,隻不過反正又不會死,那偶爾吐幾口血也是無所謂的事了。

霽明玨急忙跟上她,想要問個明白,但張開的嘴最終無聲地合上,懸在半空的手也隻是輕輕擦過她飄動的衣袖。

就算問了又能怎麼樣呢,月見荷又不會對他說真話。

月見荷走了一會後,又覺得有些累了,便伸手戳了戳霽明玨掛在腰間的道劍,說道:“你禦劍吧。”

本命劍的通感讓霽明玨脊椎竄起酥麻癢意,他趕忙將道劍換了個位置掛著,搖頭拒絕道:“這裡是幻月湖底,禦劍會被瞳憐察覺的。”

月見荷低頭想了下覺得也是,便揮出一道靈力從上方的湖水中抓來一隻肥碩又巨大的遊魚,不等遊魚拒絕,便拽著霽明玨往它背上一躍。

霽明玨還冇有反應過來,月見荷就已經在遊魚背上躺好了,見遊魚扭動著身軀想要將她甩下去,便俯身抓住它的魚鰓惡狠狠威脅道:“你敢將我弄掉在地上,我就將你做成魚湯喝。”

遊魚的身軀突然顫抖了一下,霽明玨覺得它應該是害怕的。

她又掏出那張地圖,在遊魚眼前晃了好幾下,繼續威脅道:“認識這個地方嗎?趕緊把我們送過去!”

遊魚當然認識,那可是浮謁島,妖鬼們的地獄。

它內心自然是極度不願意去的,但背上的這個女修顯然比浮謁島的那個瓶子更可怕。

畢竟那個壞瓶子最多讓它在裡麵撞得暈乎乎後飛出幾十裡遠,這個女修可是要將它做成魚湯啊!

遊魚內心立刻有了選擇,它急忙往浮謁島的方向遊去。

月見荷這才滿意地鬆開掐著它魚鰓的手,往魚背上懶洋洋一躺,準備先睡上一覺。

但她在魚背上翻來滾去,總覺得有些硌腦袋,餘光瞥見身旁坐著離她起碼有半臂距離的霽明玨時,忽然有了想法。

這不就是現成的枕頭嘛!

她抓住道劍,一把將霽明玨拽來她身邊,不等他反應過來就將腦袋枕在了他大腿上,舒服得眯起眼,入睡前還不忘威脅身下遊魚:“要是我睜開眼後冇出現在浮謁島,你就等著被做成魚湯吧!”

遊魚驚恐地加快了速度,翅膀都快揮出殘影了。

霽明玨看著腿上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頗為無措,月見荷也真是的,看都不看就往他腿上枕。

他尷尬極了,卻又不敢出聲提醒她,隻感覺大腿上的肌肉都快繃直了,好在月見荷入睡得極快,冇一會呼吸就變得平緩。

他伸手試探著戳了下她的肩膀,見她確實冇有醒來的跡象,便輕輕捧起她的腦袋準備給她換個位置。

隻是到底將這個惱人的腦袋放在哪裡纔好呢。

霽明玨想不出來,隻好保持著用手掌托著她腦袋的姿勢一動不敢動。

好在月見荷睡覺的時候向來安分,不會動來——

她又動了。

霽明玨眼睛猛地睜大,看著突然搭在他腰上的手,他憤憤想道,月見荷睡覺一點也不安分!

那隻手還在他腰上亂動著,霽明玨不敢按住,生怕吵醒了月見荷後又惹得她報複。

隻好嘗試著放空靈魂,忽略腰上那礙口識羞的感覺。

快些到浮謁島吧。

他不斷地在心中默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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