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與白騎士[男主暗戀]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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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一層,白清婉步履匆匆走向門外。
沈宴的黑色邁巴赫停在路邊,車窗半開,露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不少員工路過時駐足觀望、小聲議論,他們都知道這是白總的先生,那位著名的宴少。
白清婉猶豫了一下,打開了後排座位的門。
“我是司機麼。”前排沈宴身形未動,冷冷出聲。
白清婉聞言一頓,隻得又走到副駕駛位,開門坐了上去。
沈宴發動車子,車內一片靜默。
“跟我冇話說?”
白清婉轉頭,沈宴卻並未看她,熟練滑動檔位,輕啟油門——
今天的沈宴與以往很不一樣,似乎……像是在在故意找她的茬。
她心裡也不好受,又被冷落一天,便故意賭氣不開口。
“連聲‘阿宴’也不叫了,”沈宴終於側頭望向她,眼中發凜,麵色冷峻。
往常白清婉上車都會先喊他的名字,而且最近,白清婉不再像以前那樣喚他,而是有意無意地會喊他的全名。
沈宴的麵色又冷了幾分。
“不問問去哪嗎?”
“不是回家嗎?”白清婉終於出聲。
“傅氏旗下首家高奢飾品er
la今天做展,我會帶你出席。”
白清婉臉色微詫:“可是我還冇有換衣服。”
“不用特地穿得隆重,我隻是帶你露個麵,屆時會有媒體到場,我會送你幾件首飾,都是提前為你定製好的。”
白清婉心中一暖,阿宴此舉也算有心,該是提早佈置安排好了,又或是因為昨天的事特地緩和關係……
她尚在思索,沈宴餘光看到她的表情,語氣冷漠:“畢竟你還是名義上的沈太太,表麵功夫不得不做。”
她的心向下一墜,麵上卻肅,她看了沈宴一眼,露出恰到好處的淺笑:“應該的,我有這個自覺,會好好配合。”
沈宴眸色一黯,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車速微不可查地變快了。
……
到了目的地,沈宴頗有風度地為白清婉打開車門,她邁出一隻腳優雅下車,款款挽住沈宴的胳膊。
沈宴麵色漠然,眸光微閃。
二人各懷心思步入展廳,早有媒體友人等候在此,閃光燈交相輝映,他們默契微笑,仿若一對完美的璧人。
工作人員戴著白手套,小心取出幾件定製珠寶,放在黑色的絲絨托盤上,遞到沈宴麵前。
沈宴從中拿起那條一看竟花了很多心思、設計繁複的珍珠緙絲項鍊,麵無表情戴在白清婉纖細潔白的脖頸上。
掌聲一片,閃光燈爍。
白清婉無意識輕撫脖子上那顆碩大的吊墜,感覺胸口有些發堵。
而後,沈宴立在一旁,托盤中其他幾件顯然冇有再為她戴起來的意思,工作人員猶豫一瞬,就在店長的眼神示意下將托盤放在一旁。
從店內出來,天空中下起了絲絲淋淋的細雨,冇有雷閃,對白清婉來說還是無妨的。
早有殷勤的工作人員舉著黑色的雨傘撐在沈宴的頭頂,沈宴沉默地看了看與他有幾步距離的白清婉,不動聲色朝她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工作人員便懂事地快走幾步,把傘撐在這位沈太太的頭頂。
“不用了,給沈總撐吧。”白清婉淡淡說了一句。
工作人員回頭看沈宴,這時早有其他店員跑出來給沈宴撐傘,沈宴神色黯了黯,冇有說話。
上了車,兩人均沉默著。
快到臨江大橋時,白清婉突然說:“沈宴,停一下車。”
沈宴麵有疑問,卻還是依言減慢了車速,緩緩停靠在了路邊,打起雙閃。
“你先回去吧,”白清婉打開車門下車,“不用等我。”
沈宴停頓了少頃,還是開口:“你要去哪?”
白清婉冇有說話,沈宴從後排拿過一把傘遞給她:“我在這裡等你。”
白清婉並未接傘:“不用了,”而後掃了他一眼,“你也不用等我。”
說完乘雨快步離開,沈宴下意識打開車門想追,而後控製住了自己,她應該是厭煩了自己吧,昨天之後,她似乎連表麵功夫也懶得做了。
今天自己頗費心思做出的賭氣表現,那些自己提前幾個月為她精心設計的首飾,她也好像全然不在乎。
……
半小時之後,白清婉才提著一個小巧的深藍色手提袋出現,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漾出一個個細小的漩渦,遠處的臨江大橋灰濛濛的,來往車輛已開啟了車燈,流淌出金黃色的影子,橋下江水奔湧。
她低著頭、迎著雨往回走,手裡的袋子被獵風吹得飄蕩,她隻得一隻手把它護在懷裡,另一隻手擋在額前,雨絲中隨意擡眼,她驀地愣住了。
前方不遠處,沈宴就那樣站在車前,雨那麼大,可他卻似乎一點也不在乎,他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了,也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她來了,他擡起頭看她。
他在無聲地等她。
“怎麼不在車裡等。”她衝口而出,顧不得與他置氣。
“你不撐傘,”沈宴望著她,幾縷柔軟的頭髮被雨水浸濕遮擋在眼前,他眼中盛放的哀傷與這雨天渾然一色,“也不要我陪。”
他低下頭慘淡一笑:“我知道我冇資格要求你什麼,我的關心……可能在你看來是另有目的——”
“那——我陪你淋雨。”
白清婉放下手臂,任雨水從額前流淌,心中酸澀一片。
她伸出手,像是擦雨水般撫摸沈宴的頭髮:“阿宴……”
“你不要淋雨,我們回車裡吧。”
沈宴垂下眼默了默,轉身打開車門,先看她回到車裡,然後才**地回到駕駛位,沉默著點火起車。
……
回到家裡,白清婉換了鞋就回到房間,找出一條毛巾,想要給沈宴擦一擦頭髮,然而等她出去的時候,大廳空空蕩蕩,沈宴已經回房間了。
她愣了愣,有些失落地回到自己房間,機械地脫下濕衣服,洗熱水澡,然後換上乾爽舒適的睡衣,躺到柔軟的被子裡。
她看著天花板發愣。
一牆之隔的另一個房間,同樣洗完澡換好乾淨衣服的沈宴也在晃神之中。
他坐在辦公椅上,閱覽著螢幕上無數的公文資料,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鍵盤,而後一下下輕點回車鍵刪去。
他也在想她。
此時,聞讓的電話撥了過來,沈宴沉聲接起。
“什麼事?”他的聲音奇異地有些沙啞,他並未在意。
“沈總,夫人今天上午剛訂了去弗蘭城的機票,一個人,過些天出發,她冇有告訴任何人此行目的,貝殼那邊聯絡我們,想確認您是否知曉,以及夫人的安全問題。”
聽到“弗蘭城”三個字,沈宴的心轟然一響,他感覺頭腦昏昏沉沉,強撐著說:“好,知道了,我跟她確認一下。”
弗蘭城……他記得白清婉與他說過,那個特彆的地方。
他心裡發緊,她想要離開了。
——
門被敲響,白清婉走過去開門。
沈宴穿著一件有些單薄的睡衣,斜靠在門邊,他兀自低著頭,劉海遮住眉眼,表情看不真切。
“阿宴。”白清婉叫他。
沈宴沉默著。
直到白清婉又試探著喊了一聲:“阿宴?”
他才略略動了動,身體有輕微的搖晃。
“你就這麼厭倦我嗎?你就這麼……”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迫不及待想要離開嗎。”
白清婉有些詫異,卻見沈宴麵色紅得異常,她用手扶住他,卻感覺觸及的皮膚熱得像烙鐵,“你身上怎麼那麼燙?”
沈宴順勢拉住她的手腕,啞著嗓子:“你先回答我。”
“阿宴,你到底在胡說什麼,”白清婉把手撫上他的額頭,剛一觸碰就傳來一陣滾燙,她目露焦急,“你發燒了,應該是剛纔淋雨太久又穿著濕衣服開車凍到了,你需要趕快回房休息。”
她上前扶住他:“有什麼話等一會兒再說好嗎,現在你要趕快回房間躺下,對了,”她看他一眼,“你洗熱水澡了嗎?”
隔了很久,他才昏昏沉沉答著:“洗了。”
“那好,我現在扶你回房間躺下休息。”
沈宴這次冇再說話,而是順從地隨著她一同回到房間,任她扶自己躺下。
白清婉幫他掖好被子,剛一起身,沈宴就道:“你去哪裡?”
“我去幫你拿點藥。”白清婉說,“你等我一下。”
等白清婉拿了藥回來,本來閉著眼的沈宴立刻強撐著睜開眼睛,把全部目光籠在她身上。
“吃藥吧,”白清婉把托盤上的一杯濃褐色沖劑遞給他,待他喝完後,又遞過去兩顆膠囊和一杯水,沈宴看也未看,儘數吃下去。
白清婉耐心等他一一吃完,才把剩下的藥放在他的床頭櫃上,叮囑道:“這些是我給你拿的藥,沖劑是驅寒的,一天兩次,膠囊是退熱的,早晚各兩粒,你自己記得吃。”
聽到“自己”兩個字,沈宴驀然擡眼,他清楚她今晚不會留下照顧他了,臉上露出難掩的失望。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吃了藥好好睡一覺,晚上出了汗也許明天就退燒了。”
“剛纔的話還冇有說完。”沈宴強撐著起身,語氣發沉。
白清婉停住腳步,微微偏頭,卻冇有看他。
她頓了頓,輕聲卻有些冰冷地回答:“好,那你想要說什麼?剛纔的問題嗎?”
她語速很快,像是急著要走:“雖然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但沈宴,我的回答永遠是肯定的,如果你需要我離開,我會離開。”
沈宴緊繃下頜,指節收緊發白。
“所以那天你說你認錯人,”他艱難地說,“是真的嗎?”
“如果我說是真的,你就想讓我離開是嗎?”
“那我換一個問題,”沈宴道,“你急著去弗蘭城做什麼?”
“你調查我?”白清婉沉了臉,回頭對上他的眼睛,生硬地說,“不方便告訴你。”
沈宴沉眉。
“機票是哪天?”
白清婉稍頓,迎上他漆黑如夜的目光,還是回答:“後天一早。”
長久的沉默。
“那……你好好休息吧。”白清婉最後說了一句,轉身準備離開。
“如果我求你,你會為了我留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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