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與白騎士[男主暗戀]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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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門被敲響,白清婉深吸一口氣將門打開,室外微凜的寒氣便和他鬆柏般氣息一同闖進來,沈宴在門口看她,眼睛裡頃刻間就含了笑。
“婉婉。”他念她的名字,眼底有一絲平時冇有的情緒。
她擡眼看他,卻冇有說話。
他有些納罕挑眉,卻依舊漾著柔情看她,好脾氣地又補了一句——
“不請我進來嗎?”他的頭髮乾淨清爽地垂在額前,襯衫領口有意無意地鬆了一顆釦子,似乎心情不錯。
白清婉往後稍讓,沈宴走進來。
“頭還疼嗎?”他端詳她,又忽然想起什麼,伸手把提著的蛋糕盒子舉起來,“我給你帶了檸檬蛋糕,你吃不完也沒關係,可以分給同事……”
之前白清婉已經叫他不要總是買太多rue
ontartre的甜點,易發胖不說,還吃不完隻得分給同事們。
然而話未說完,沈宴最後幾個字變得越來越慢,最後終於頓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她,此刻,常出現在她臉上的那種清然柔和神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凝望。
“婉婉,你……”
沈宴話音未落,白清婉突然眸色轉深,她輕踮腳尖,欺身向前,一隻手有些用力地扯住他微開的領口,猛地——吻住了他。
沈宴身形一頓,驚詫落了滿眼,他頭腦一瞬間空白,雙耳掠過鳴音。
她的力道加深,沈宴不受控製地渾身一顫,呼吸發滯,雙手無措地垂在身側,他想叫她的名字,然而口中發出的聲音卻像嗚咽。
她卻並冇有放過他的意思,她的雙眸冷凝如深潭,似乎攀蜒著寸寸寒冰,她唇齒間用力,堪堪咬上了他的嘴唇,沈宴悶哼一聲,喉結劇烈抖動,手中的盒子“嘭——”一聲跌落在地上,他擡眼看她,眼中驚詫無措之色更盛,在觸碰到她冰冷的眼神後吃痛般一抖,片刻之後,他還是順從地閉上眼睛。
看著眼前的沈宴,白清婉漸漸停下了動作,眼中逐漸凝結複雜的情緒。
“你怎麼不躲?”
沈宴的嘴巴周圍紅了一片,他卻好像毫不在意般略略低頭,迎著她的目光:“你想對我怎麼樣都可以。”
白清婉的心突然抽痛一瞬,她壓住情緒,眼裡的渴望慢慢變成悲哀:“是嗎?”
她知道,他在透過自己看另外一個人。
沈宴緊緊盯著她,感受著她異樣的情緒後開口:“那我現在問,為什麼?為什麼不開心?如果是我的原因,我道歉。”
她半晌未語,有些晃神地低下頭,目光落在摔在地上的蛋糕盒子上。
沈宴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踟躕著剛要開口,就聽白清婉歎了口氣。
“冇什麼,”她的聲音很輕,“是我的錯,我今天不該這樣……”
白清婉仰起頭,伸出手輕輕撫了撫沈宴紅腫的嘴角:“對不起,阿宴,你就當……我今天發了個瘋吧。”
沈宴握住臉上那隻手,白清婉卻有些疏離地抽手,沈宴吃痛一頓,鬆脫了手掌。
“沈宴,你走吧,我累了。”白清婉露出透支的神色。
沈宴望著她,眼中情緒翻湧,卻最終什麼也冇說。
過了良久,他下頜線收緊,低聲道:“那好,你先休息吧。”
言畢,他反身走向門口,白清婉默了默,也跟過去用手拉住門把手,隨著他的動作準備關門——
“婉婉,”沈宴回身,一隻手撐住快要併攏的門扉,他眼眸低垂,一縷碎髮落在眉間,“你冇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嗎?”
白清婉感覺自己眼眶發熱,隻得低下頭,聲音淺淡:“冇有。”
沈宴身形未動,由於低著頭,白清婉隻能看見他寬闊挺拔的胸口。
頓了良久,沈宴聲音低沉:“為什麼吻我?”
白清婉眼睛倏然睜大,她擡起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他,沈宴卻沉然迎著她的目光,耐心等待著她的答案。
“我……”白清婉張口結舌,“我不知道。”
“不知道?”沈宴眸色漆黑,亮如星辰,“如果是往常,就算我哪裡令你不快,你也不大會表現出來——”
他的眼睛一直未離開她的臉,似乎想從她的神色中找尋蛛絲馬跡:“就算表現出來,你也絕對不會用這種……”他斟酌著用詞,“方式。”
他目光如炬,白清婉有一種差點被看穿的錯覺,她可笑地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被逼到角落裡的獵物。
“我……”她張了張嘴,想到了那件事,似乎潛意識想要扳回一城,她竟鬼使神差脫口而出,“我認錯了人。”
沈宴的臉倏然變色,那抹柔和的希冀不見了。
良久,他盯著她的臉,有些不可置信般艱難道:“認錯人?”,接著自嘲一笑,“誰,程名奕麼?”
見他這樣子,白清婉冇來由有些後悔:“不是的阿宴,“她目光躲閃,“我剛纔是亂說的,我、我跟你道歉。”
沈宴臉色發白,他扯了扯嘴角,低頭輕笑:“你說實話何必道歉,再說,”他看向她,眼底一片荒涼,“我又有什麼資格聽你的道歉。”
“阿宴——”白清婉徹底慌了,“真的不是這樣,我隻是太生氣了,故意這樣說的,你彆……嚇我。”
沈宴垂下手,嗓音微啞:“好,那你說說你為什麼生氣。”
白清婉嘴唇動了動,卻又沉默了。
沈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看,你根本不擅長撒謊。”
“不是的阿宴,我隻是不知道怎麼說。”
“那要不要我替你說,”沈宴的眼神徹底冷下來,“你雖然與我合約婚姻,但心裡從來冇有忘了他,你看著與他麵孔相似的我,既喜悅於此,又恨我不是他,對不對?”
白清婉露出不可置信的震驚神色,她覺得荒謬卻又無從解釋:“阿宴,你怎麼會這樣認為?”
隨後,她的神情從最初的驚詫慢慢變為慍怒,她圓睜著雙眼,終於不管不顧:“那你不也是一樣,這麼久以來,你不也是一直在透過我看彆的女人,我像個傻瓜,被你玩弄於鼓掌,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看的!”
沈宴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思索片刻,他彷彿已瞭然:“你從什麼渠道得知你長得像她了是嗎?”
他神色複雜地輕嗤,“我的那個所謂的‘白月光’。”
而後他竟然笑了,他容色悲涼,卻越笑越大聲,直至渾身發抖:“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所以,你認為我為你所做的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你和她長得像,你覺得你纔是那個受害者,我是那個利用你、把你當做替身的混蛋,是嗎?”
“難道不是嗎?”
沈宴終於停下來,他深深看她:“原來我在你眼中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你吻我……”
白清婉眼眸蘊著薄怒:“因為那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她盯著他,一字一頓,“所以我乾脆叫你得償所願。”
沈宴的眼圈一瞬間紅了,他聲音顫抖:“你……”
而後他突然停住了,更傷人的話終究是說不出口,他不想說、也不敢說“就算如此,也是我們互相得償所願”,因為他知道,她是自己視若生命的珍寶,可自己於她,可能真的就是那個替身。自己說的話是假,頂多自損八百,可她的話卻是真,能夠輕易讓自己萬箭穿心。
他低低輕笑,好像自己在她麵前,隻能敗下陣來。
“還是我們彼此先冷靜一下,”他低下頭冇有再看她,“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吧。”
白清婉始終沉默著,隨著沈宴的離開關上門。她輕輕靠在門上,感覺渾身像被抽走了力氣。
——
第二天清晨,白清婉來到餐廳,沈宴已經早早離開了,她食不知味吃完早飯,驅車前往公司。
除了讓越箏幫她訂好機票,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看時間的次數是以往的數倍,連越箏都發現不對,關切地詢問她是不是哪裡出了狀況。
白清婉也不知道,她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變得有點不像自己了,以前縱使發生程名奕的事,自己也隻是被創後症的心魔困擾,像如今這樣為一個人魂縈夢繞、茶飯不思,似乎還是第一次。
她不喜歡現在這樣的自己,與前些日子急著確認沈宴心意的期躍不同,知道了他心裡確實住著彆人,她覺得自己這般皆是枉然,甚至於有些可憐。
她想,如果能回到最初該有多好,自己對阿宴完全冇有其他妄想,維持著朋友的界限,那麼就算知曉了真相,自己大概也不會這樣難過吧。又或者,自己乾脆和阿宴從未相識,那……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就算重來一次,她也會捨不得不認識阿宴,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對自己來說,已經這麼重要了。
……
終於熬到了下班,她走到地庫,卻情不自禁左右張望,然而結果讓她失望了,沈宴果然冇有來接她,白清婉坐上車子,點火發動。
正在這時,有人敲了敲車窗,她驚喜一望,就見聞讓恭敬站在車外。
待她搖下窗子,聞讓略微欠身:“夫人,沈總在公司樓下等您,讓我幫您把車開回去。”
白清婉點點頭,拿好手包開門下車,把鑰匙遞給聞讓。
“我送您上去吧?”
“不用了阿讓,我自己走上去就好,不遠的,謝謝。”
“夫人彆客氣。”聞讓說罷站在車邊,微微低頭。
白清婉瞭然,隻得先回身返回,直至她步入地下車庫電梯內,聞讓才坐上車發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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