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間長生歎 第二百五十二回 謎底：《仙盟財政學》
“前輩你說的哪裡話？家裡小兒在國子監深造，我不過是時不時看看他的書罷了。書裡對當今天下之格局和修仙界之派係分析得十分透徹，其中闡述的正魔兩道相互對立卻又相互依附、高境界修士對底境界修士的奴剝役削的觀點在當下的國子監、翰林院中很是熱門，讀來也感覺十分有道理。我不過是從書裡揀了幾句話與前輩說說，反倒是賣弄了。若是前輩感興趣，這本《仙盟財政學》便贈予前輩了。”說著，掌櫃的從櫃子下方的抽屜裡抽出一本書，遞給莫沉。
莫沉連連推脫不要，謝絕了掌櫃的好意。
與此同時，燭影變幻形貌，化作一個麵容普通、帶著幾分市儈氣的散修，再次潛入其他坊市那些見不得光的角落。
燭影這次舍棄了之前打聽訊息的方式，而是直接找到了一處隱秘的銷贓窩點，以高出市價三成的價格，求購少量“幽檀粉”用於“特殊研究”。這種反常的高價，果然引來了貪婪的目光。經過幾番試探和暗中交鋒，一個常年混跡黑市的老油條在確認燭影誠意十足且“背景似乎乾淨”後，才壓低聲音透露：
“這東西……罕見了。前些年確實有點貨，聽說是從南邊過來的，量很少，但品質極純。接手的人……嘿嘿，來頭不小，據說跟丹霞峰上頭那位……有點關聯。不過最近風頭緊，沒貨了。”
燭影心中瞭然，不再多問，留下靈石取了一份無關緊要的雜物作為掩護，悄然離去。
當莫沉與燭影在洞府再次彙合，交換情報後，靜室內的空氣幾乎凝固。
“血煞宗……丹霞峰……”莫沉喃喃自語，臉色無比凝重，“若柳長老一脈真與血煞宗勾結，那祭典下藥，恐怕隻是其龐大陰謀的一環。他們所圖為何？”
燭影沉聲道：“命主，此事恐已超出私人恩怨範疇。若處理不當，恐引火燒身。”
正當莫沉深思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時，一個意外的插曲發生了。
這日，莫沉前往宗門任務堂，打算接取一兩個簡單的巡査任務作為掩護，以便外出調查。剛至堂外，便見衛軒從堂內走出，眉頭緊鎖，麵色帶著疲憊與焦慮，似乎剛接取了一個報酬頗高但顯然極耗心力的任務。
莫沉心中一動，主動迎了上去，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關切：“衛師兄，許久不見，觀你氣色，似有煩憂？”
衛軒見是莫沉，這位新晉的巡天禦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拱手道：“原來是莫師弟。有勞師兄掛心，隻是……隻是為修煉資源奔波，有些疲乏罷了。”他言語間有所保留。
莫沉歎道：“體修之路，確實較我等更為艱難，資源消耗巨大。在下近日翻閱古籍，偶見一則記載，提及西南‘落星湖’畔的古老廢墟中，或有‘龍血草’的伴生植株‘赤星苔’出現，雖藥性不及龍血草，但於淬體亦有奇效。隻是那地方靠近血煞宗活動的區域，危險重重，師兄若前往，務必萬分小心。”他看似隨意地提供資訊，目光卻仔細捕捉著衛軒的每一絲反應。
衛軒聞言，眼中先是爆出一團驚喜的光芒，隨即又黯淡下去，警惕地看了莫沉一眼：“莫師弟為何告知我此事？”
莫沉神色坦然，語氣誠懇：“同門之誼，見師弟為資源所困，恰有所聞，便提上一句。信與不信，全在師弟。再者，我身為巡天禦史，關注邊境邪祟動向亦是本職，若師弟真要去，或許日後還能向師弟打聽些那邊的最新情況。”他給出了一個合情合理且略帶互利意味的理由。
衛軒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或許是莫沉的誠懇態度打動了他，他最終低聲道：“多謝師弟告知。不瞞師弟，我急需龍血草，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救治一位在秘境中身受詭異暗傷的同門。其傷勢古怪，靈力至今紊亂不堪，尋常丹藥無效……”他頓了頓，聲音更低，“那位同門……曾與柳承光師兄那邊的人，有過些許接觸。”
莫沉心中劇震！秘境暗傷、靈力紊亂、與柳承光的人接觸過！這幾乎印證了他的猜測！
他不動聲色，點頭道：“原來如此。師兄重情重義，令人佩服。那落星湖廢墟的線索，師弟可自行斟酌。若有所需，可再來尋我。”他並未大包大攬，而是留下了後續接觸的餘地。
衛軒深深看了莫沉一眼，拱手鄭重道：“衛軒記下了，多謝莫師弟！”
就在莫沉與衛軒分彆後不久，他正準備返回棲霞居，一道清冷的傳音悄然在他耳邊響起：“莫師弟，請留步。”
莫沉轉身，隻見雲渺峰下清幽的小徑旁，一襲白衣的步錦靜立於一株古鬆下，身姿挺拔如劍，氣質清冷出塵。
“步師姐？”莫沉心中微訝，麵上保持平靜，拱手行禮。
步錦微微頷首，目光如秋水般掃過莫沉：“聽聞師弟榮膺巡天禦史，事務繁忙。不知可否賞光，至前方茶軒小坐片刻？”
“師姐相邀，敢不從命。”莫沉心知步錦絕非無故尋他，欣然應允。
二人來到一處環境雅靜的茶軒，要了一壺清心茶。步錦素手斟茶，動作行雲流水，卻自帶一股疏離感。
她並未寒暄，直接切入主題，聲音清越：“半限秘境祭典那日，靈膳滋味，想必莫師弟也印象深刻吧？”
莫沉心中凜然，知道步錦已然察覺異常，這是在試探自己。他抿了一口茶，不動聲色道：“確實難忘。隻可惜，許多同門無福消受，築基之路因此坎坷。”
步錦抬眼，目光銳利地看向莫沉：“師弟身為巡天禦史，監察之責在身，對此異常之事，可有見解？”
莫沉迎著她的目光，坦然道：“真相如水，終有石出之日。莫某職責所在，自當儘力查明。隻是線索紛雜，需細細梳理。師姐若有以教我，莫某感激不儘。”他將問題巧妙地拋了回去，既表明瞭自己在調查的立場，又未透露任何具體資訊，同時試探步錦掌握多少。
步錦嘴角微不可察地牽動了一下，似有一絲嘲諷，又似瞭然：“見解談不上。隻是覺得，周辰師弟近日行色匆匆，似乎格外忙碌，前些時日更是秘密離宗數日，方向……似是西南。”她點到即止，放下茶杯，“茶涼了，師弟請慢用，步錦告辭。”
說罷，她起身微微一禮，便飄然離去，留下莫沉一人，心中波濤洶湧。步錦不僅確認了異常，更是提供了周辰秘密前往西南的關鍵動向！西南，正是血煞宗勢力滲透的方向！
返回棲霞居，莫沉將今日所有遭遇——與衛軒的交談、步錦的警示，連同之前查到的血煞宗關聯，儘數與燭影分享情報。
洞府內燈火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拉長。
“血煞宗、幽檀粉、柳長老、秘境暗傷、周辰西南之行……”莫沉梳理著一切，“種種跡象表明，柳承光一脈所圖甚大，且與外部邪派勾結已深。”
燭影蛇瞳幽光閃爍：“命主，此事已如深淵，窺之愈深，險之愈甚。”
莫沉目光堅定，已然做出決斷：“不錯。我在門內無依無靠，知道是誰動了手腳即可，日後有機會單獨找柳承光的時候再看情況下狠手，同時也要提防他們柳家給我下套。我剩下還有半年時間準備隱霧山脈的尋寶之行，接下來你就幫我收集一下材料，你以後住的靈獸袋你自己去買，那是你今後挺長一段時間住的地方，我要帶你去隱霧山，作為我的後手。”
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場更宏大也更危險的博弈，已然拉開序幕，莫沉便全身心投入修煉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