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見此門中 緣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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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之人
蕭曼兒看到連汐雲吃驚的表情很是滿意,她笑著點了點頭。
“你是如何得知的?”
“不信你自己走唄,反正你總是疑神疑鬼的。”蕭曼兒努了努嘴,很是不屑的轉身關上了門。
連汐雲拔出腳步就開始往外走,她疾步的走到宮門口,看到宮門的守衛,她欠了欠身,“我這是來尋溫總管的,可否通報一下。”
還是上次守著宮門的小侍衛,他看了一眼,正想開口,眼睛又看向了連汐雲身後,便是冇有說話。
連汐雲回頭看見了一臉怒氣的溫之然站在自己身後。
“我說的話你是不是都是廢話,我讓你不要靠近皇宮!”溫之然壓低了聲音,一把揪起連汐雲的衣領拖著她往前走。
“溫之然,這永寧醫館,是皇上的還是太後的?”連汐雲見到溫之然的一瞬間再也剋製不住了。
溫之然冇有說話,他有些沉默。
“你怎麼不說話?”連汐雲看到溫之然這樣的神情便是明瞭。
“你不是覺得我殺了張統領,是個冷血的人,這會有事情需要問我了,這纔來找我?”
“這永寧醫館……”連汐雲的話還冇有說完,溫之然便伸出手示意她閉嘴。
“這是皇宮門口,你說這個,怕是嫌命長……”溫之然還有些無奈,“走吧,跟我來。”
“你又讓我來樹上乾嘛?”連汐雲和溫之然兩人坐到了皇宮一處偏遠的宮牆的樹上。
“看……”溫之然指了指前方,連汐雲順著方向一看,看到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
“張大夫?”連汐雲看到張大夫從宮牆裡麵的地下爬了出來,連汐雲這纔看清,這是一個洞口,“這個洞口,難不成是連通永寧醫館的?”
“正是……”
“所以說,你不想讓我追查,那你知道連放一家是被誰……?”連汐雲的聲音並冇有預想的那麼激動,反倒是十分平靜。
“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纔多大啊!”溫之然翻了一個白眼。“皇上怎麼可能下命令,他那會纔多大,你想過冇有。”
“所以肯定是和皇上密切相關的人,皇上,太後?她為何要殺我們一家,我們一家人到底做錯了什麼?”連汐雲想到滿門的血案就有些心痛。
溫之然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連家的案子,是不是張統領親手去做的?我聽說,張統領就是接了連家的案子後,才當上的六扇門統領?”
溫之然還是搖了搖頭。
“你不願意跟我說麼?”連汐雲的聲音越來越低,她有些失望。
溫之然看了一眼連汐雲落寞的神色,“張統領當年,是因為執行公務去了恩城,具體去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他冷冷的回答到,兩個人坐在宮外的樹上看著遠方。
“你們倆為什麼坐在樹上?”突然傳來一陣紀元的聲音。
“你來作甚?為何會到這裡來?”連汐雲看著紀元。
“我來找溫總管的。”紀元像是有心事一般。
“怎麼?”
“我妹妹……紀明瀟,然之哥哥,完了……她把罪責全部攬到自己頭上了,我們紀府完了。”紀元有些歎氣,神色中有些慌張和絕望。
“我也冇有辦法。”溫之然淡淡地說了一句,連汐雲原本以為溫之然會出手幫助紀元的,至少紀元也是和他們一起出生入死過的朋友。
“你怎麼這麼冷血,虧我……”連汐雲聽到溫之然這麼迴應心中儘是失望。
溫之然冷漠的雙眸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連汐雲,“虧你什麼?這些事情與我何乾?”
“好!”連汐雲咬了一下嘴唇,“你知道永寧醫館不告訴我,是不是生怕我去尋仇,然後弄得你麻煩?現在這紀元家中有難,你也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罷了,你趕緊走吧,免得溫總管在這裡臟了身子。”連汐雲被溫之然的反應激得有些生氣。
溫之然聽完,冇有什麼表情的轉身跳進來宮裡。
“連捕頭,你其實不該這麼說溫總管的,他不是這樣的人。”紀元雖然知道自己家中馬上回遭遇大難,但是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兩句,“你誤會溫總管了,我最近因為明瀟的事情,經常過來麻煩溫總管,其實……其實,我們一直都知道你是連放的女兒……”
“什麼?”
“阿言告訴我了,我告訴溫總管了,我們其實是想默默的幫你。”
“然後呢?”
“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並且我答應了溫總管不告訴任何人的,你就不要為難我了。”紀元有些為難。
“嗯,明瀟認罪了?”連汐雲想到這紀府自身就難保。
“是的,不知道會判什麼罪呢……”紀元有些沮喪,“我就這麼一個妹妹,我父母怎麼能接受……”
“唉,白說了,我勸過了……”連汐雲也有些無奈,這紀明瀟將罪責全攬到自己頭上,事情就很難扭轉了。
“那我先走了,我回府看看……”紀元冇有尋得到幫助,失落的走了。
連汐雲想著連府的事情還有永寧醫館的事情,心中大有鬱結,她也循著溫之然的腳步跳進了宮裡,她拿出懷裡偷走阿言的圖冊慢慢研究起來,這皇宮的構造不一會便牢記在連汐雲的腦海裡。
“你是何人?”連汐雲被一個女聲給打斷,她趕緊將圖冊塞進了自己的衣服裡。
“我是六扇門的捕快。”連汐雲擡起了頭。
隻見對麵一個身著宮女裙的女子,眉目清秀。
“是你?”隻見麵前的宮女突然發出了一聲疑惑。
“嗯?”連汐雲看著麵前十分陌生的麵孔,“你……認識我?”
“哼,我當是誰呢!”這個眉目清秀的女子嘴巴朝下撇了一下,“以後不要纏著我們之然了,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再不離開,小心我一會呀,給你告一個擅闖皇宮的罪名,馬上你就冇有命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又是何人。”連汐雲聽到來者的口氣不善。
“我是之然的誰不重要,我們宮女和太監,纔是一對兒,你在那裡癡心妄想個什麼,一天天還把自己的畫像送到之然房裡,上次用膳的時候被我發現,之然不還是任我把畫像給扔了。”宮女原本眉清目秀的麵容此時變得有些扭曲。“我還說是什麼花容月貌呢,今兒看來,不過是一個利用男人的賤胚子,仗著自己幾分姿色,使喚男人,這連太監都不放過。”
“難不成溫之然拿我的畫像去房裡?”連汐雲心中這麼想到但是並冇有說出來。
“你口氣真是大,自己幾斤幾兩不掂量一下,若不是宮裡,你早就冇命了。”連汐雲受不了這種趾高氣揚的模樣。“還有,我跟溫之然那種冷血的人,況且他還是一個太監,是不會發生什麼的,你就放你的心,我知道,你們是對食吧,這很正常,這麼些年他也寂寞,找個人說說話,解個悶罷了,你也是把自己當個角兒了?”
“這之然真是瞎了,上次為了你捱了板子,這次為了你又去殺人……”宮女的話剛說一半就被連汐雲抓住了衣領。
“你說什麼?殺人?”連汐雲的腦海中有些疑問。
“我冇說……”宮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立馬閉上了嘴。
連汐雲哪給宮女喘息的機會,她快速封住宮女的啞xue防止她大喊,然後提起她就找了一個宮中僻靜的地方,她摸了摸全身上下竟然忘記帶望雲劍了,她隻得將頭髮上的簪子取了下來,逼在宮女的脖子上,方纔解開了她的啞xue。
“你若是亂喊一聲,不處片刻你便死在這裡。”連汐雲的聲音冬如冰窖般。
隻見宮女此時趕到有些害怕,她不曾想到這連汐雲竟然身手如此之好並在宮中這麼膽大妄為,她拚命的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你剛剛說溫之然殺人?為我?”連汐雲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急切的想要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隻見宮女的眼角溢位兩行淚,她不敢吭聲,隻是無奈的搖搖頭,連汐雲將簪子一點點插入脖子,隻見脖子上已經開始滲血。
“說。”
“我也不確定,我……我……”宮女不敢動彈,僵直了身子,她斜眼看著在自己脖子跟前的簪子,再看了看連汐雲充滿殺氣的眼神,“我隻是在用膳的時候,偶爾問過他……你不會是要害他吧。你若是要害他,便是殺了我也不能說的。”隻見剛剛還有些瑟瑟發抖的宮女突然回過神來,她一想到溫之然的安危便慢慢的鎮定下來。
“哼,你倒是很癡心嘛……”連汐雲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升起了一絲不爽。
“你懂什麼,我們自小在一起,在這宮中,我是他最親的人,你今日若是殺了我,溫之然也不會放過你的。”隻見宮女這會緩過神來,剛剛還泛紅的臉頰恢複了白皙。“我雖然是妒忌,吃醋,那是因為我愛他,所以一時間見到你被衝昏了頭腦,你今日便是把我殺了,你日後亦是不會好過,溫之然不會放過你的。”隻見這個宮女果真和普通膽小懦弱的女子不一樣,她隻是慌亂了一些功夫,便是緩過了神來,她揚起一張驕傲小巧的臉蛋看著連汐雲,彷彿是在示威一般。
連汐雲聽完這宮女說的話,冇有反駁她,拿起簪子就朝著宮女的手臂上刺了下去,“下一刀我會慢慢的刺在你的臉上,要體會一下被毀容的感覺嗎?看看這溫之然還能不能看著一張破破爛爛的臉吃得下去飯……”說完拿起簪子就往宮女臉上劃去。
“不要不……”宮女冇有想到這連汐雲竟然軟硬不吃,根本就是橫衝直撞般無所畏懼。“他為了你去殺張統領啊,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女子!”隻見這個宮女有些憤怒又有些擔憂的表情。“張統領中的是骨毒吧,這個毒是我調至而成的,隻有少數人會使這個毒,他當時問我拿去的時候我就問了,為什麼,他說幫彆人報仇!溫之然是個多麼驕傲的人,他除了皇上,何曾幫過彆人做事,我就問是不是畫像中的那女子……他……”宮女的眼淚又刷刷的掉了下來。“你到底是給他使了什麼**招,他是太監,你們是不可能的!”
“後來張統領出去了,那些花裡的毒是不是也是你弄的?”連汐雲突然想到了紀明瀟。
“什麼?”宮女一副吃驚的神色,“什麼花裡的毒?”
“在牢裡的毒性不夠,是後來他回到家裡聞到了被毒藥撒過的花朵,日積月累,纔會這麼快身亡的。”連汐雲一直觀察著宮女的神色。
“我是說,我們當時商量的並不是讓他現在就身亡,容易查到是在牢裡發生的,依照張統領的身體情況,得是到明年的這個時候纔會衰竭死亡的。”宮女有些自言自語到。
“所以說,在花裡的毒,跟你和溫之然冇有關係?”
“什麼花,我不懂,不是我弄的。”連汐雲估摸著這姑娘這話不可能在撒謊,心中有數,便不再繼續追問了下去。
“今日之事,你若是說出去,你和溫之然都得跟我一起陪葬,知道嗎?”連汐雲發現宮女的話果真印證了自己的猜想,自己果真是誤會溫之然了。
“這個傻子。”等到宮女跌跌撞撞離開後,連汐雲的聲音軟了下來,她喃喃歎了一口氣。
連汐雲心中得到了確切的答案,心中的愧疚和難以言說的感動充斥在了心頭,她有些心疼這溫之然怎麼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他為什麼會去幫自己去殺張統領,她心中充滿了疑惑,連汐雲此時迫切的想見到溫之然,她想向溫之然問出自己心中的種種疑問,她想問他為何要幫自己,為何要這麼做,為何又不曾讓自己知道。
她走在宮裡,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所有的侍衛,迎麵卻撞見了身著黃袍的熟悉麵孔,連汐雲看到這個身著龍袍的男子不正是上次自己在月滿樓後院偶遇的那個眉宇軒昂的人。
他是皇上!?
連汐雲的拳頭慢慢收集。此時的她就站在皇上跟前,這個皇上一定是知道當年連府之事的,甚至此時的皇上也有可能是當年參與連府縱火案的人,她內心澎湃,但是連汐雲的腳步彷彿就被定在那裡了一般無法動彈。
弘茴見到連汐雲的異樣,想起來這有些麵熟的臉龐,“你是不是上次在月滿樓見到的小姑娘?你這是怎麼了?”皇上的聲音渾厚,朝著她走了過來。
連汐雲正了正神色,心中有萬千思緒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始問起,她不知道她能不能直接詢問皇上關於連府的案子,若是皇權真的要剷除連府,自己現在豈不是暴露了。
“怎麼了,為何這般神情。”弘茴見到眼前這個女子,總是有些抑製不住地感覺想朝她走去。
連汐雲雙手握緊的拳頭裡,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肉裡,“參加皇上。”
“平身吧。”弘茴的舉手投足之間帝王相十足。
“我隻是冇有想到您是皇上,所以有些吃驚。”連汐雲圓了個場。
“這般神色可不像雲隱的風格。”元安帝弘茴倒是冇有在意太多,連汐雲聽到皇帝提及她是雲隱的人了,便又想多問一點。
“皇上,臣鬥膽問一句,這雲隱在……”
“皇上。”隻見溫之然一臉緊張的從遠處奔了過來,隨即嗬斥了連汐雲一聲,“你怎麼在這裡,見到皇上被嚇傻了吧,還不下跪!”他瞪著連汐雲。
“然弟,唉,彆這麼凶嚇到人家了。”弘茴看著眼前女子的五官,有些親切,也冇有去追究她的問題,反倒是看到溫之然時語氣便是輕鬆了下來。
“她這是進宮來找我的,習武之人,冇什麼禮節,這很正常。”溫之然朝著皇上鞠了一躬,低著頭說道,然後朝著連汐雲低聲嗬斥道,“你去老地方等我,趕緊走!”
連汐雲知道溫之然這是怕她在皇帝麵前說錯話,她艱難的朝著皇上欠了欠身,她都忘記了正常出宮,也忘記了避開皇上,而是在溫之然和皇上的注視想直接飛速的跳出了宮牆。
“這……”弘茴倒是不生氣,他是知道這女子是雲隱的成員,心中倒也冇什麼警惕,“這雲隱的人都被你訓成這般了,冇個生氣的……”隻是回頭對著溫之然抱怨了一句。
“唉,這是殺人殺傻了,也冇見過什麼皇上,估計是嚇懵了,再怎麼說人家也隻是個二十歲的女子。”溫之然的手心全是汗水,他故作笑意的答道。
“行吧,看你們是有事情要商量,去找她吧。”說完皇上便是拂袖而去了。
溫之然走到宮門口,發現連汐雲並冇有走遠,隻是呆呆的坐在樹上,溫之然見狀也跳了上去。
“你剛剛那樣太危險了,你知道嗎?”溫之然此時的聲音已經不像剛剛那般著急了。
“嗯,溫之然,你為什麼要殺張統領?”
“……”
“你是不是想幫我報仇?”連汐雲冇有轉過頭看溫之然,“你知道這皇宮裡有我的殺父仇人,而張統領就是這個慘案的執行者,所以你想把張統領殺了,然後就想?”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何必還要來問呢?”溫之然笑了笑,“你去找皇上或者是太後尋仇,便是與我為敵,便是和雲隱和天下蒼生為敵,這便是去送死,若是張統領去執行的,那這便夠了。”
“溫之然,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連汐雲的目光變得柔軟起來,她像是一灘水一般望著溫之然。
“我不想與你為敵,不想你去送死。”溫之然回答得很直白。
“為什麼呢?我們非親非故。”
“我也在問自己,為什麼呢,為什麼要這麼去做,有的時候,我發現我根本控製不了我自己的大腦,控製不了自己的舉動,我問了自己好久了。”溫之然俊美的側臉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一般,“可能是心裡有人,所以做起事情來,總是考慮她多一些吧。”溫之然的聲音像是冬夜的燭光,幽幽暗暗又帶著無窮的力量和溫度。
連汐雲整個人都在樹上靜止了,饒是個傻子也能明白他的心意了。
“我記得,那天有一個漂亮的女子過來找我,她有著一雙透亮清澈的眼眸,她帶著滿身的醉意和光芒,對我說,她喝的是一生一世,我回來後就翻來覆去想呀,那個拿著劍為大家出頭的女子,那個英姿颯爽的女子,難道是在想我嗎?她總是一副神色匆匆,心事重重的樣子,她明明就在我的掌控當中啊,我為什麼感覺她那麼遙遠呢,我找人查她在查些什麼,原來這個可憐的她,一家人被屠殺了,她這是帶著血海深仇啊,怎能不心事重重,可是這是我朝思暮想的她呀,我想要幫她做點什麼,想要讓她好好活著,想要一直看見她的笑她的身影。”溫之然的聲音輕柔,緩緩道來,他的目光似有千斤一般,看著連汐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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