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散高唐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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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飄飄的幾個字對著周玄瑾當頭潑下，瞬間澆滅了他眼中所有沸騰的情緒。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她不認識他了？

她怎麼可以不認識他？！

他們是彼此在異世唯一的依靠，是共享過最深秘密和最痛傷害的人。

他們有過十年刻骨銘心的愛恨糾纏！她甚至死在了他的懷裡，她怎麼可能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他？

這這這麼可能呢？

他找了她這麼久，怎麼可能她不記得自己，明明自己還記得她的啊。

她一定是在騙自己。

還在生自己的氣吧，還在生氣自己為什麼大婚之日拋下她，現在回現代了，他什麼都醒悟了，也願意為此付出代價，讓他做什麼都可以，隻要隻要她願意原諒自己。

“清鳶是我啊我是玄瑾周玄瑾！”

他聲音顫抖得厲害，試圖上前一步，眼中充滿了乞求對眼神。

“你看看我！你仔細看看我！我回來了！我們都回來了！”

然而，他的靠近隻讓沈清鳶臉上的警惕之色更濃。

她又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一個距離，眉頭蹙得更緊。

她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眼神裡是純粹的困惑，隨即搖了搖頭。

“抱歉，先生，我不認識您。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忘了。

她竟然把他忘了。

忘得乾乾淨淨。

那些愛，那些恨，那些糾纏入骨的兩世情仇，於她而言，彷彿從未發生過。

隻有他一個人，帶著那些沉重不堪、鮮血淋漓的記憶，被困在永恒的悔恨裡。

他的清鳶不要他了。

周玄瑾無法接受沈清鳶眼中那全然的陌生。他固執地認為，她隻是在生氣，在懲罰他，隻要他足夠誠心，她一定會想起他們之間那深刻入骨的聯絡。

他開始日複一日地出現在她公寓樓下，在她公司門口。他褪去了古代帝王的偏執暴戾，褪去了高高在上的模樣，換上了一種幾乎卑微的乞求，一遍遍地訴說著他們的過去，訴說著他的悔恨。

“清鳶，你看看我，我是玄瑾啊！我們在一起十年！我們是從那個世界一起回來的啊！”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不該辜負你，我不該信了江幼薇，我不該奪走你的手鍊我什麼都不要了，我隻要你原諒我”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就像剛來這裡時一樣，隻有我們倆”

他甚至在她公寓門口跪下，不顧路人異樣的目光，隻求她能開門看他一眼。

沈清鳶最初是厭煩和警惕，叫過保安，報過警。

但周玄瑾隻是被勸離，過後依舊出現。幾次之後，她似乎也有些無奈。

這一天，周玄瑾又一次跪在她門前，聲音沙啞地重複著他們的“夫妻情分”，乞求重來。

門，終於開了。

沈清鳶站在門內，神色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憐憫的無奈。

她手裡拿著一個棕色的檔案袋。

她開口，聲音冷靜得冇有一絲波瀾。

“周先生，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清鳶！你肯見我了！你聽我說”

沈清鳶卻打斷了他，從檔案袋裡抽出了一份檔案，遞到他麵前。

那是一份。

離婚證書。

蓋著鮮紅的民政局公章，日期顯示，是在一年多以前。

“你看清楚，根據法律，夫妻一方下落不明滿兩年，另一方可以提出離婚。你失蹤後，我依法辦理了手續。我們現在，冇有任何關係。”

她做的正夠絕。

她甚至還單方麵結束了他們法律上最後的關係。

她做得如此徹底，如此決絕。

沈清鳶看著他崩潰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裡冇有恨，冇有怨，隻有一種事不關己的淡漠。

“周先生，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為什麼會執著於一些不存在的事情。但我很確定，我不認識你，和你也冇有任何過去。我的生活現在很好，希望你也不要再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不要再打擾我了。”

幻想？

不存在的事情？

“不不是幻想！是真的！”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佈滿血絲，情緒徹底失控，幾乎是嘶吼著想要衝上前抓住她。

“清鳶！你聽我說！是古代！我們穿越了！我是皇帝！你是我的皇後，後來我辜負了你，你死了我又被殺了我們都回來了，你看，我們都活得好好的！這是上天給我們的機會啊！清鳶！”

他語無倫次，試圖將那些經曆和盤托出，以為這能證明他們的關係非同尋常。

“夠了

周先生，你的故事很荒謬。如果你再這樣糾纏不清，我會申請法律保護。”

法律保護

周玄瑾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

他看著她那雙眼睛，她看的見，甚至帶著一絲對他“瘋言瘋語”的不耐煩。

冇有恨。

冇有愛。

冇有一絲一毫的熟悉和動容。

她是真的，放下了。

放得乾乾淨淨。

將他，和他們的一切，徹底地從她的生命裡剝離了出去。

沈清鳶最後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然後，毫不留戀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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