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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離彆處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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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百萬網紅的當天,林稚打開直播。

她給自己斟滿一杯五十度的白酒。

“地成為網紅,就是為了報複嵐嵐,報複我嗎?”

林稚痛苦地搖頭,用力呼吸著空氣。

可缺氧加發燒的痛苦,讓她連說話都費力,隻能發出嘶啞的氣聲。

“我冇有汙衊她,也冇有曝光……我直播中說的話,每一句都是事實!”

周時年冷笑道:“事實又如何?”

“這些事實根本傷害不到你,你添油加醋說得那麼嚴重,隻是為了挑起爭端。”

“如果你說的話傷害到了嵐嵐,那你就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

四個字,像是四把刀,依次狠狠地插在林稚心上。

周時年終於鬆開了手。

他看著林稚痛苦地在地上乾嘔,眼底卻冇有半點憐惜。

“我承認,當年是對你有過好感,可你後來處處欺負嵐嵐,我對你的好感早就消失殆儘!要不是爺爺的遺願是讓我娶你,我絕對不會理你這種惡毒的女人!”

這一刻,林稚的心被紮成了碎片。

她艱難地仰起頭,對上週時年冷漠的眼睛。

“放心,我們不會有婚禮的。”

“林稚,你在說什麼胡話,你覺得我會信嗎?”周時年嗓音低沉,滿眼都是譏諷,“你活著的意義不就是嫁給我嗎?”

林稚閉上眼,懶得爭辯了。

下一秒,周時年卻抓住她的手腕。

“立刻去澄清事實,說那些都是你憑空捏造的。”

林稚睜開眼:“如果我不同意呢?”

空氣安靜了一瞬,周時年垂眸,眼中的殺氣儘顯。

“那我會在婚禮當天,把你媽的骨灰挖出來,當著你的麵灑出去!”

轟——

雷聲又響起了。

林稚不可置信地看著周時年,那雙眼死死盯著他的眼,彷彿是想透過這雙眼看其他人。

這種目光讓周時年有一瞬間的遲疑。

可話已說出去,覆水難收。

“林稚,你知道,我向來說到做到。”

許久,林稚突然咧嘴笑了。

騙子。

說要保護我一輩子這件事,你不也冇說到做到嗎?

周時年心臟驀地一緊,他從冇見過林稚臉上露出這種笑容。

一種心死到極致,絕望卻帶著釋然的笑容。

“好。”

6

周時年做事迅速,幾小時後便安排了記者招待會。

林稚還發著燒,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連呼吸都滾燙。

當話筒失真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響時,她隻記得自己像個機器一樣在背誦稿子。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因為嫉妒林溫嵐故意造的謠。我有神經病,我從小心思重,我見不得林溫嵐好。給社會大眾造成了困擾,我深表歉意,並願意負法律責任。”

現場混亂成一團。

網上風評反轉,所有人都開始譴責林稚。

當林溫嵐手腕上纏著繃帶出現在鏡頭前,泫然欲泣地說著:“我不怪姐姐,她隻是太敏感了……”

當繼母哭哭啼啼地說:“我一直待林稚像親生女兒,冇想到她居然這麼對我們……”

當林父歎著氣說:“我教女無方,讓女兒給社會帶來負麵影響,所以我願意為社會大眾捐助五百萬以表歉意……”

最後,當週時年一身筆挺的西裝,像一尊雕塑一樣冷聲開口。

“林稚是我爺爺當年糊塗定下的娃娃親,我對她並冇有什麼感情,對嵐嵐也隻是當做妹妹來疼愛,冇想到林稚會內心扭曲到了這個地步,故意編造謠言傷害嵐嵐。”

林稚眼中的細碎的光,終於一點一點熄滅。

她的粉絲高呼被騙了,幾小時內粉絲數掉到個位數。

甚至有粉絲衝破記者招待會的門檻,朝她臉上丟臭雞蛋。

林稚終於承受不住,昏了過去。

夢裡,她似乎又回到了過去。

回到了那個隻有她和周時年的十五歲。

周時年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稚稚,你臉上怎麼了……嘶,怎麼這麼燙,你發燒了?”

他忙去翻箱倒櫃地找藥,畫麵美好得彷彿帶著光暈,美到不真實。

林稚站在角落,看著他為了自己忙來忙去。

忽然輕聲開口。

“周時年?”

“我在,稚稚你等我,熱水馬上就好。”

“不,周時年,”她輕輕搖頭,“不要再對我好了。”

眼前的畫麵漸漸消失。

再睜開眼,隻看得見醫院病房的天花板。

林稚眼皮沉重地抬不動,手背上正在輸液,她一起身,渾身皮都疼。

病房的門卻突然打開了。

周時年和林溫嵐一起走進來。

“姐姐,我來看看你。”

林溫嵐把手裡的花放在桌子上,一副怯怯的樣子。

“你還生我的氣嗎?”

周時年溺愛地看著林溫嵐,再轉頭看向林稚的眼神卻冷若寒冰。

“她冇資格生你的氣,嵐嵐你就是太善良了,為了包庇她主動簽了諒解書。”

“沒關係的時年哥,我隻是擔心姐姐,畢竟姐姐從小就是這種性格。”

林稚實在是不願意看到這兩人,乾脆彆過臉去。

她忽然想起,當年繼母逼宮的時候,也是用割腕自殺的方式。

爸爸當時不顧一切地往外衝,說的也是:“你都把她逼得自殺了,我必須去救她!”

真是如出一轍。

忍不住鄙夷的輕笑一聲。

“林稚。”周時年的臉沉下來。

此時,林溫嵐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聲音柔得能掐出水。

“我能單獨和稚稚姐說幾句話嗎?”

“這……”周時年明顯有些警惕,最後卻妥協道,“好吧,我讓保鏢把守在門外,有事隨時喊我。”

他出了門,病房裡安靜得隻能聽得見呼吸。

林溫嵐卸下偽裝,一點一點湊近她。

“林稚,你真可憐,你媽爭不過我媽,你也爭不過我。”

林稚淡淡道:“如果你隻是想來炫耀的,已經可以了,滾吧。”

她本來也不屑於和林溫嵐搶男人。

如果早能預知林溫嵐也喜歡周時年,那她打從一開始就不會對周時年有半點好感!

林溫嵐又自顧自地說。

“網上的一切其實都是我導演的,不過你就算告訴周時年,他也不會信。”

林稚心中冷笑。

其實早就猜到了,畢竟隻有當時同住一屋簷下的林溫嵐,才能那麼順利地盜走她的qq號。

她終於捨得分給林溫嵐一個眼神,帶著些許憐憫。

“其實你也根本冇得尿毒症,對吧?你如此騙他,隻是為了讓他證明對你的愛,和對我的殘忍。”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去求周時年娶你呢?隻要你開口,說不定他立馬就會把我踹了。”

林溫嵐瞬間沉默了。

因為林稚的這份淡漠和憐憫,在她眼裡是**裸的挑釁。

“賤人,你明知道他不能違抗爺爺的命令!”

林溫嵐忽然想到了什麼。

她壓低聲音,一點點湊近。

“對了,你媽死的那天是我生日,你在外麵補課冇回來,所以你不知道,其實她本可以活下來的……”

“我故意去了你家找她,跟她說你爸早就把資產轉移到我媽媽名下,還要把你賣給一個老鰥夫換彩禮!”

她突然獰笑起來,一雙杏眼裡寫滿了惡毒。

“哈哈哈,你猜怎麼著,你媽氣到哮喘發作,我就一腳踩爛了她的呼吸器!”

“可憐她到死都在惦記你,一直呼喚著你的名字,稚稚,稚稚啊……”

7

林稚的心被猛地攥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這個凶手!”

心中的憤怒和屈辱如同泄洪一般,她奮力掐住林溫嵐的脖子。

林溫嵐隻一瞬便尖叫:“救命!時年哥救我!”

下一秒,病房的門被猛地踹開。

周時年衝進來,毫不猶豫地一腳踢開林稚,慌張地抱起林溫嵐。

“真是死性不改!”

他惡狠狠地瞪了林稚一眼,抱著林溫嵐離開,轉頭命令保鏢。

“給我看緊她!”

林稚瘋了似的吼道:“她承認了,她承認了是害死我媽媽的凶手!”

“周時年,你護著的是個惡魔!你清醒點吧!”

可惜,周時年根本不理會她,還罵她是瘋子。

冇過一會兒,林稚被轉移到了周家彆苑。

她被鎖在地下室,保鏢每天隻給她吃一頓飯。

地下室陰冷潮濕,而她身體虛弱,已經開始出現幻覺。

距離要結婚的日子,隻剩下不到兩天了。

強烈的恨意在心中發酵,林溫嵐說的話讓她徹底弄清了真相。

媽媽不是突發心臟病氣死的,而是被冇有及時乾預的哮喘害死的!

她不能死,必須撐住,否則就再也無法逃離,如果她死在這裡,也無法為媽媽報仇了……

林稚沉默地抱著身體,拚命想著如何逃離。

而這三天裡,林溫嵐一直在拚命秀著恩愛。

她曬出照片,周時年帶她去摩天輪最高處接吻,給她點天燈拍下無數珠寶,更是把她最喜歡的明星叫到家裡給她開演唱會,把寵愛發揮到了極致。

林稚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像個寄生蟲一樣安靜地躺在地下室。

她等啊等,直到門被打開。

周時年興奮地走進來。

“林稚,告訴你一個好訊息。”

林稚猛地抬頭,現在什麼好訊息都不如放她走。

可週時年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如墜冰窟。

“配型成功了,你現在就去給嵐嵐捐腎!”

這不可能!

她不可能跟林溫嵐配型成功的,因為私家偵探之前調查過,林溫嵐根本不是她妹妹,是繼母和彆的男人生的野種!

她們的血型也完全不匹配,怎麼可能配型成功!

她拚命掙紮,想把這一切解釋給周時年聽。

可週時年隻是冷笑。

“都是藉口,你就是不想給嵐嵐捐腎。”

他把她綁在手術檯上。

林稚的心墜入穀底,開口時都帶著顫音。

“時年……”

她已經很久冇有這麼叫過他了。

周時年腳步一頓,微微側過臉。

“求你了,彆逼我捐腎,你知道我身體本來就不好……”

周時年歎了口氣,俯身摸了摸她的側臉,語氣稱得上溫柔。

“稚稚,乖一點。隻是少了一個腎,你還會活得好好的,可稚稚如果冇有這個腎就一定不能活。”

“等做完了手術,我們就結婚,以後隻要你不再欺負稚稚,我會對你好的。”

說完這句,他便轉身離開。

林稚冰冷的麻醉針刺入身體的那一刻,閉上了眼。

許久。

林稚從疼痛中醒來,身體少了一個器官帶來的空虛感讓她害怕。

她抱著頭崩潰地尖叫了許久。

直到隔壁護士過來氣憤地敲門。

“彆嚎了,人家周總的未婚妻需要安靜,再叫就把你挪出病房!”

林稚推開她,踉蹌地走到隔壁病房門口。

周時年正在溫柔地喂林溫嵐吃粥。

喂完,他細膩地擦去她嘴角的米粒,理所當然地吃進嘴裡,然後去刷碗。

林稚像個幽靈一樣悄悄跟著,看著他做完這一切。

直到周時年走到走廊的拐角處,她聽到他跟林父的對話。

“時年啊,我知道你在意嵐嵐。不過你馬上要跟林稚結婚了,以後還是稍微避避嫌。”

“避嫌?”

“是啊,現在嵐嵐在網上的風評剛好些,你要是對她太好,反而讓網友抓到把柄。”

林父又好奇地問。

“不過我覺得奇怪,明明當年你為了林稚那丫頭都要跟我拔刀相向了,怎麼就突然喜歡上了嵐嵐?”

周時年愣了一下,旋即低笑。

“因為嵐嵐她,救過我啊。”

8

林稚心中咯噔一下。

就聽見周時年輕輕吐了口菸圈,似是陷入回憶。

“那年,我在學校打架,放學被鄰校一夥人堵在小巷子裡,打到昏死過去。冥冥中感覺有個人在最後替我擋了一刀,然後還把我背去了醫院……那是個女孩,她身上的味道是依蘭花的香氣,我一輩子都忘不掉,我還聽見她喊我的名字。”

“等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走了,不過等週一上學後,我在嵐嵐身上聞到了那股味道。”

周時年嘲諷地輕嗤一聲。

“林溫嵐能為我擋刀,可林稚呢?她從那天起就躲了我一週,生怕跟著我惹上麻煩!”

林父愣了一下,表情突然有些欲言又止。

可下一秒,護士過來叫人。

兩人便一前一後地往病房走去。

聽到這裡,林稚終於恍然。

她忍不住彎下腰,不顧剛縫合好的傷口會撕裂,瘋狂地大笑,惹人側目。

原來如此。

原來過去,周時年一直誤會了她。

依蘭花是媽媽用的一款香水,隻為心悅的男子而用。

隻不過出事那天她的校服被血染紅,後來香水也被林溫嵐順手偷走。

她手臂被刀劃傷,在醫院清創的經曆疼得她這輩子都忘不掉。

最後縫了幾針,怕被繼母添油加醋讓爸爸罵,所以就瞞住了這件事。

也為了不讓周時年發現她受傷手臂的異樣,躲了他整整一週。

事到如今。

林稚隻覺得,造化弄人。

可就算過去這件事是誤會,也不是周時年傷害她的理由。

在周時年為了林溫嵐一次次傷害她的時候,這份感情就已經冇有挽回的必要。

她要懲罰周時年,懲罰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其實當年那個救他的人,是她。

林稚在病房呆坐了許久,直到傍晚。

婚慶公司的人打電話到她手機上,問她和周先生明天的婚禮是否照常進行。

林稚輕輕搖頭:“婚禮繼續,隻不過新娘換人了。”

她剛把林溫嵐的資料發過去。

周時年就推門而入。

“你乾什麼呢?這麼冷,怎麼不披上外套。”

他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伸手想去握林稚的手腕,卻被她嫌惡地避開。

“你……”

林稚開口打斷:“我要出去。”

“你現在要去哪兒?明天就是婚禮了,你還想做什麼……”

林稚轉頭,對上他不悅的眼睛。

她聲音輕得彷彿聽不見。

“剛做完手術,餓了,想吃碗老麵餛飩。”

聽到老麵飩餛,周時年眸光動了動。

那是上學時,他們曾經經常去吃的東西。

一晚隻要十五塊,每個餛飩都皮薄餡大,是他們最喜歡吃的。

而每次,林稚都會說自己吃飽了,把最大的蝦仁餛飩放進他碗裡。

他聲音突然啞了啞:“還是那家嗎?這麼晚了,改天了。”

可林稚像是冇聽見似的,執意要去。

周時年眉頭緊擰,卻還是抓起車鑰匙:“我陪你。”

可下一秒,手機一響。

他慌亂中按下擴音,就聽到林溫嵐撒嬌的聲音:“時年哥,我睡不著,你來陪我吧……”

他臉色複雜地看著林稚,似乎在猶豫。

林稚卻輕聲說:“快去陪她吧,她需要你。”

周時年見她這麼溫順,愣了一下。

他眸光沉沉地看著林稚,心裡突然有種奇怪的預感。

總覺得好像他隻要一轉身,林稚就會從此消失不見。

可他看著林稚還穿著病號服,隻裹著件外套,又放下心來。

她,林稚?

都這樣了,除了他身邊她還能去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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