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來臨之前 第 29 章
景擬推周霧野，“你自己去說。”
周霧野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我自己去，奶奶會以為我是在騙她。”
景擬很快妥協：“我們一起進去，行了吧。”
周霧野沿著腕骨下滑，和她十指相扣，走進病房。
容老太太側對著他們躺著，聽到周霧野喊她時沒有翻身，還在生孫子的氣。
“你說人家景醫生多好的孩子啊，怎麼就沒看上你呢？”
越想越不高興，翻個麵準備多罵幾句抒發心中的憋屈。
“讓你早點回來你……”等看到床邊站著的兩人之後，容老太太連忙噤聲。
“景醫生哈哈……”
容老太太慈祥的笑容浮現在臉上，她當作無事發生一樣寒暄。
景擬和周霧野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有立即開口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
容老太太敏銳得很，見他倆眼神不對勁。
怎麼兩人站得這麼近？都快貼一起了。
容老太太視線下滑，落在他們垂下交握的手，驚訝地睜大眼睛，從床上坐起，似是不敢相信一樣，“你們，霧野，這是怎麼回事？”
周霧野也不急，他曲起手肘，“奶奶，你猜我們是怎麼回事。”
容老太太微微張嘴，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語氣遲疑地勸說道：“霧野，你不能做這種違背家風的事情。”
“……”
景擬忍不住嗤笑一聲。
周霧野臉色不自然：“奶奶，你這是想哪去了。”
容老太太希望自己小輩能尋得良人，姻緣美滿，但是破壞彆人感情的事，她絕對不會允許，她也不會包庇。
“景醫生，您可千萬彆做糊塗事，你們要是實在喜歡，也要等你分手再說啊。”容老太太知道現在的年輕男女比以前要開放，但是感情是很神聖的事情，不能胡來。
“奶奶。”周霧野搖頭，歎了口氣，“你懷疑我破壞景醫生和她男朋友的感情？”
容老太太：“你，沒有嘛？”
景擬這下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主動解釋道：“奶奶，周霧野就是我男朋友，我沒有其他男朋友。”
容老太太愣了兩秒，知道自己存在誤解後，先是鬆了口氣，轉而欣喜若狂。
“景醫生，你和霧野在一起了？”
景擬點頭。
得到肯定答案後，容老太太頓時感覺神清氣爽，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
“哎喲，你們怎麼不早和我說啊，”她責怪周霧野：“你這小子也不早點和我說，我這什麼禮物都沒準備。”
“奶奶，您先歇著吧，我和景醫生還有點事，過會兒我再來看你。”周霧野擔心景擬覺得不自在，而且這種情況下見長輩，確實太不正式。
等兩人離開病房，容老太太還是挖著嘴角噙著笑，可滿足啦。
“晚上還有事嗎？”周霧野問。
“沒有，等會就準備下班的。”景擬看了眼時間。
“好，那你先回去換衣服，停車場見。”周霧野還有話想對容老太太說。
“嗯，待會兒見。”目送著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轉角，周霧野纔回到病房。
周霧野在旁邊的沙發坐下，正色道：“奶奶，我和景擬剛在一起，您彆去找她，她容易害羞。”
“我知道，”容老太太瞭解小女孩的心思：“我不會去打擾人家工作的。”
“那行，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您。”周霧野走之前削了個蘋果遞給老人家。
給景擬發了條訊息，周霧野離開住院部大樓，迎麵走來一位熟悉的人。
“韓老師。”周霧野的視線落在韓貞牽著的小女孩身上，之前景擬有和他說過這個小女孩的情況。
“周霧野。”韓老師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奶奶在這邊住院。”周霧野見小女孩仰頭看著他，對她笑了笑。
韓貞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我之前在這裡遇到過景擬，你還會記得她吧。”
“嗯，她在這裡上班。”
“你們倆碰到過？”韓貞詫異，但是轉念又想到景擬是這家醫院的醫生，碰到很正常。到那時上次和景擬提起周霧野的時候，景擬像是聽陌生人的訊息一樣。
不像周霧野的語氣。
怎麼說呢，有種微妙的熟絡感。
“周霧野。”景擬從大樓出來，就看見周霧野站在那。
周霧野回頭，等她走過來時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
“韓老師。”景擬走近纔看清楚對麵的人。
韓貞這才明白著微妙的熟絡感從何而來，原來是一對小情侶。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啊？”韓貞問道。
景擬想起前不久兩人才談到周霧野，那個時候他們還是陌生人的狀態，“就這兩天。”
“高中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有早戀的傾向，果然你們還是在一起了。”韓貞打趣道。
高中？
景擬喊冤：“韓老師，高中我們可沒打算早戀，哪天不是好好學習啊。”
韓貞帶的學生多了，青春期的男孩女孩之間會產生喜歡的感情，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相反，她覺得要合理引導纔是正確的方式。
少年的眼神不會騙人。
她總能捕捉到那些美好單純的時刻，也一直在關注，她是準備提醒周霧野的，但奈何他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並且景擬也在不斷進步。
最後就不了了之。
誰成想沒等到畢業，周霧野家裡人過來替他辦了退學手續，從學校消失。
“能在一起就好。”韓貞感慨。
“對了，”韓貞想起來一件事情，“我前幾天晚上在學校操場散步的時候，聽說今年學校百年校慶，活動規模挺大的，你們有空回去玩玩唄，很久沒回去看過了吧。”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上次翻牆闖進校園的行為保持沉默。
“是很久沒回去了，”周霧野說：“有空我們一定去轉轉。”
等韓貞走了之後，景擬掐了周霧野一把，“還很久沒回去了。”
“我這不是維持我們倆的好學生形象嗎？”周霧野挑眉。
“是你把我帶壞的。”景擬鬆手。
周霧野惋惜：“可惜啊。”
景擬問：“可惜什麼？”
周霧野慢悠悠道：“沒能帶你體驗一下早戀的滋味。”
“我纔不會和你早戀。”景擬打破他的幻想。
周霧野低下頭，湊近，壓迫感十足：“那你要和誰早戀。”
景擬被盯得臉熱，犟嘴道：“反正不是和你。”
周霧野眼中閃過一絲晦暗，看著她掙脫跑開。
不管那時候是誰，現在的他絕對不會放手。
話說這百年校慶的規模果然不一般。
景擬和周霧野都收到了來自學校的邀請函，就連餘洋也發訊息提醒他們倆一定要來參加，屆時將會非常熱鬨。
一向沉寂的同學群也有人陸續冒泡。
正好校慶當天沒事，景擬問周霧野想不想去。
周霧野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去唄，去看你早戀物件。”
景擬翻了個白眼，“你吃錯藥了？”
周霧野把選擇權給她：“你想去嗎？”
景擬是很想再去看看的，和周霧野在一起之後，高中的記憶又開始鮮活起來，“想去啊。”
“那一起去。”周霧野強行壓製住心中的不安情緒。
這次沒有保安攔人，他們順利地進入校園。
在校門口，師生們忙著分發小禮品，他們拿到了t恤和鴨舌帽。
現在這個季節穿不了t恤，便帶上了淺青色的帽子。
學校的校服是蒼綠色，現在連紀念帽子也是同色係，實在是……
“你說，校領導是不是故意的。”景擬調整了下帽子後麵活釦的鬆緊度。
“說不準。”
現在滿校園都是戴著綠色帽子的人們。
“看，餘洋。”景擬指著綠茵場上一道人影說。
和一群學生一起，餘洋正在搬著紙盒，看起來累得不行。
景擬和周霧野走到跑道旁的觀眾台，坐下。
天空清澈透亮，高遠深藍，幾朵悠悠的白雲在慢慢飄動。
周霧野屈著長腿，往後靠，“我還記得你在這裡跑完了三千米。”
一提到這件事，景擬都不堪回首，忍不住腳趾摳地。
“停，不許說。”
周霧野笑：“好，我不說。”
沉默。
周霧野：“話說，獎牌還在嗎？”
“周霧野！”
風微微出過，不像是當時的熱風，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那次運動會，景擬自告奮勇報了個三千米，沒想到出師不利，一圈沒跑完就被絆倒了。她當時腦子一片空白，立馬爬起來追趕前麵人的步伐，最後得了個全校第三。
跑過終點線，景擬無力地蹲下，聽見老師在一邊大聲說話，讓她站起來走走。
但是她當時一點力氣都沒有，並且膝蓋傳來劇烈的疼痛感。
恍惚間，有人攙扶起她，帶她離開人群，來到花壇邊坐下，大樹的陰影籠罩下，景擬這才慢慢回神。
“我揹你。”耳邊傳來的聲音青澀悅耳。
“周霧野。”景擬喊道。
周霧野在她麵前蹲下，背對著她，“上來。”
景擬下意識拒絕：“不用了。”
“你膝蓋不想要了，”少年的聲音裡有幾分急切，“我揹你去醫務室。”
景擬低頭，這纔看見膝蓋處臟汙的灰塵和凝結的血水混在一起，看起來十分可怕。
倏然聽到背後傳來的啜泣聲，周霧野回頭，看見景擬用手背擦著眼淚，看起來十分可憐。
“彆哭，”周霧野安慰：“醫生處理完就沒事了。”
景擬的眼淚糊住了眼睛，她不重，周霧野輕而易舉就將她背了起來。
路上人來人往，景擬將頭埋在周霧野的肩膀處。
濕熱的淚水滲進衣服，周霧野的心臟像是被捏住，快要呼吸不上來。
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醫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