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來臨之前 第 30 章
景擬至今還能記得當時的慌張，跑步的時候大腦缺氧，隻以為是普通的擦傷，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就連校醫都嚇了一跳。
蹭破的傷口裡混進了細小的石子顆粒，要先用酒精消毒。
景擬疼得臉色發白，咬著嘴唇，沉默著流淚。
像是幾千根針刺進麵板一樣，難以忍受。
校醫清理完之後，直起腰後發現一旁的男孩眉頭緊皺，試圖通過聊天來緩解兩人的緊張情緒。
“你們是同班同學嗎？”
周霧野的目光始終落在觸目驚心的傷口上，彷彿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對醫生的話充耳不聞。
“……”
好吧。校醫打消想要聊天的念頭，對傷口進行了簡易的包紮。
“傷口結痂之前不要碰水，最近的要注意飲食，吃點清淡的，防止留疤。”
景擬謹遵醫囑，事實上她都不用自己注意，就有人替她打點好一切了。
每天一日三餐，周霧野攬下了帶飯的任務，直到傷口恢複。
但可惜的是，那道疤還是留下了很突兀顯眼的痕跡。
“不應該啊，”周霧野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想不通哪裡有疏漏。
景擬安慰：“現在淡了很多，而且我是疤痕體質，如果當時不注意的話，可能比現在更難看。”
周霧野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道：“不難看，疤痕是奮鬥過留下的勳章。”
“謝謝安慰。”景擬實際上也並沒有把疤痕當一回事，她覺得人活這麼大，磕磕碰碰很正常。
餘洋站在觀眾台下，朝他們揮了揮手，沿著側麵的階梯走了上來。
“中午一起去青禾小築吃飯啊，約了好幾個同學一道，人多熱鬨。”大冬天的，他額頭上出了一層汗。
景擬和周霧野兩人自從畢業後就沒參加過同學聚會之類的活動，和以前的同學早就斷了聯係。
她斟酌了會兒，準備拒絕：“我們就不去了……”
“彆啊，都是些熟人，李雯和大狗他們幾個都來，上次我和他們說碰見你們倆了，大家都說好久沒見麵，找個空閒時間聚一聚，現在不剛好有這個機會。”餘洋滔滔不絕。
景擬看了一眼周霧野：“你說呢？”
周霧野微昂下巴，“聽你的。”
餘洋期待地看著她，景擬回道：“好，那就一起過去吧，我也很久沒見小雯了。”
“行。”餘洋麵露喜色，那我先回去帶學生們佈置禮堂，你們先玩，到時間了我打電話給你們，我們再一起過去。
“沒問題。”景擬點頭。
實驗中學校園占地麵積廣，風景也很好。
兩人漫步在諾大的校園裡，身邊來來往往是曾經的同學或者學長學姐、學弟學妹，有些人已經記不起名字，但是熟悉的臉龐，也許曾經某個時刻擦肩而過，早已有過美好的邂逅。
春夏時節會爬滿木架的紫藤蘿已經枯黃，穿過長長的走廊，景擬有點記憶錯亂，總覺得好像昨天還坐在這裡背書，今天就成為了一個能獨當一麵的大人。
“我突然有點年齡焦慮。”景擬觸景生情，忍不住感歎時間飛逝，什麼都抓不住。
“上個星期的我也有這樣的感受。”周霧野偏頭看她。
景擬疑惑，“那這個星期呢？”
這麼快就調理好了？
他的語調微微上揚，“這個星期，隻感受到了幸福。”
“是因為和我在一起嗎？”景擬努嘴，直言不諱道。
周霧野給出了肯定答案。
“嗯。”
“原來我這麼厲害啊，”景擬調侃道：“還能治好你的焦慮。”
周霧野攬住她的肩膀，絲毫不吝嗇誇獎：“是啊，小神醫。”
餘洋領著學生去佈置禮堂是因為校方邀請傑出校友來做演講。
還沒開始，禮堂裡就烏壓壓一片坐滿了人，兩人從外麵經過時還有不少人擠在門口，就連窗戶外都站了很多人。
正門入口一圈人簇擁在一起。
景擬眼尖，一眼就認出包圍圈中心的人，其實很難不認出來，因為她會經常給林杉做資料，而那個人總會出現在各種娛樂新聞裡。
“那是盧念。”景擬說出口的同時，突然想到周霧野和這人曾經有過牽扯。
她擡頭打量周霧野的神色，然而他好像沒什麼特彆的表情。
“怎麼了？”周霧野的手掌比她的手掌大一圈，正好能完全包裹起來。
“你不記得盧月了嗎？”景擬好奇。
周霧野想了會兒，“上回廣告部選代言人的時候，推薦過。”
他看到資料的時候覺得這個長得有點熟悉，後來記起是初高中同學。
原來他們接觸過。
景擬問：“是林杉那個廣告嗎？”
周霧野點頭。
“那你們為什麼沒選盧月啊？當然，林杉拍的效果圖很完美。”
單純就人氣看來，盧月的粉絲比林杉粉絲多很多，她的人氣在新一代女演員裡能排得上名次。
“不適合。”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他隻是過目，這種事情他會讓專業的人來定奪。
“你就沒有顧及一點點同學情。”景擬揶揄。
周霧野輕輕捏了捏她柔軟的臉蛋：“你是她粉絲？”
要是這話被林杉聽見了，她肯定會捶自己一頓。
景擬連忙否認：“不是不是。”
那話怎麼說來著。
她是有粉籍的好嗎！
餘洋打電話過來時，兩人差不多快逛完了整個學校，三人約定好在校門口集合。
青禾小築是學校附近的一家飯店，他們到包廂的時候，其他人都到齊了，留了三個連著的空座給他們。
“景擬，好久不見。”李雯就坐在上菜口，一看見她立馬站起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兩人在畢業後的暑假有發過幾次訊息，但在大學開學之後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就默契地斷了聯係。
餘洋約的都是當年玩得好的幾個同學，大家都是前後桌，都是抄作業抄出的感情，這些人基本上都借過周霧野的作業。
“霧神，你怎麼轉學了，你知道沒有你我是怎麼過來的嗎？”一人哀嚎。
“對啊，小測隻能靠自己的感覺太痛苦了，不堪回首。”有人附和。
“這不是想讓你們好好準備高考嗎？”周霧野拉過凳子，讓景擬坐下。
大狗喜歡起鬨的習慣一如既往：“哎哎哎，餘洋，你一個單身狗和人小情侶坐一起乾嘛？要不把凳子搬到我這邊來，讓你感受一下父愛。”
“滾啊你。”餘洋罵了一嘴，想起上次的誤會，幫忙解釋道：“他們都沒談啊，我們都是高貴的單身貴族。”
周霧野的目光難以言喻，像是斟酌著是否要告訴他殘忍的真相。
餘洋大大咧咧的，“哥，你看我乾啥？”
周霧野搖搖頭，在景擬旁邊的位置落座。
“雯兒，你不是在民政局工作嗎，有沒有好看的妹子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餘洋說話不帶腦子。
李雯呆滯片刻：“我們民政局是要自己帶物件過去的。”
眾人鬨笑成一團。
“餘洋，我看李雯能給你留意剛離婚的妹妹。”
“那不得跟人家前夫單挑。”
“兄弟，我看你是單身單久了，都開始胡言亂語。”
景擬撫額，為餘洋的學生擔心，誤人子弟啊。
餘洋臉紅，他辯解：“我是沒遇見喜歡的人好嗎？遇見喜歡的人了分分鐘談上。”
大狗：“彆吹牛了。”
餘洋不忘拉上週霧野給自己作伴：“霧神，你說是不是？”
周霧野挑眉，指尖在桌麵上點了點，淡定道：“我不是單身。”
“嗯？”餘洋拉長了音調，似是不敢置信：“兄弟，你有物件了？”
前不久見麵的時候不是沒談嗎？
難道談的不是景擬，是其他人？
不可能啊，這兩人不是互相喜歡嘛。
大家的眼神都在周霧野和景擬身上打轉，還是李雯忍不住問道：“你們？”
景擬被這麼多人看著，難免不好意思，低著聲音道：“剛談沒多久。”
“我靠！”包廂內爆發出一聲聲驚訝的聲音。
最難以置信的人還數餘洋，原來，他真的是唯一的單身狗。
老天啊，這對嘛？
“我就知道你們已經在一起了。”李雯說，她在民政局上班見到過很多對決定好攜手步入婚姻的男女。
眼神騙不了人。
兩人的相處模式分明就是難舍難分的小情侶。
“來來來，讓我們來祝福這對幸福美滿的神仙眷侶啊。”不知道是誰開了個頭，大家紛紛端起酒杯，敬他們。
這場麵，搞得像他們結婚了一樣。
景擬看了周霧野一眼，他的視線也落在她身上。
他湊近，喝了一下杯酒後聲音清潤：“我差點以為這是我們的婚禮。”
景擬耳根發熱，按照周霧野的酒量，他一定是醉了，還記得上次喝了一口酒後，他那不省人事的模樣，她費了好大勁才把他帶回家。
她在一邊默默觀察，不知怎麼回事，周霧野今天來者不拒，幾杯酒下肚，眼神依舊是清醒堅定。
和上次的狀況大相徑庭。
景擬終於醒悟，這個男人心機真夠深沉的。
她偷偷在桌下掐了一把他的大腿，氣憤著說道：“你之前居然裝醉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