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來臨之前 第 31 章
這個演技，去娛樂圈混混都能得個新人獎。
景擬甚至懷疑，就連在車上睡著也是這個人裝出來的。
周霧野低眉順眼，認錯態度良好：“對不起，我錯了。”
“……”
景擬看他今天是飄了，來者不拒，這些老同學也反應過來隻要說點祝福小情侶的話，周霧野都不會推脫。
景擬悄聲說道：“你要是喝到意識不清，我就直接給你扔大街上。”
不知道誰踢到了她的腳，景擬稍稍挪開些許。
那隻腳的主人懷著心眼去追逐，景擬退半步，那人追上來半步。
景擬低頭，緊挨著自己鞋子的是一雙男人的運動鞋。
她咬牙：“周霧野！”
偏偏這人愛裝無辜：“怎麼了？”
還好意思問。
景擬決定最後給他一次機會，她讓出些空間，果不其然，他不死心地還在往這邊擠。
景擬蓄力，擡腳，用力踩在白色的運動鞋鞋麵上。
“嘶。”
周霧野低頭瞧見原本乾淨的運動鞋上多了一個淺灰色的腳印。
景擬得意地看著他，“讓你非要跟我搶地盤。”
周霧野：“……”
這是拋媚眼給笨蛋看。
“景擬，”他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耳語道：“我是在跟你調情，不是想要挑釁。”
調，調情。
景擬表情茫然，像是地球人第一次和外星人近距離接觸後導致的交流困難，她徹底愣住了。
周霧野忍著笑意，麵上稀鬆平常的模樣，右手卻垂下，在桌布的掩映下，勾著對方的小拇指，慢悠悠地晃著。
景擬好不容易纔從“這也能稱之為調情”的不可思議中緩和過來，沒吃幾口菜，餘洋便將話題對準了她。
一群人在追憶青春，免不了八卦當年的初戀情人。
原本是李雯在說，當年學校的女學生，不是喜歡周霧野就是喜歡李喬。
餘洋壯著膽子，絲毫不顧及周霧野在場，問道：“景擬，你以前是喜歡周哥還是喜歡李喬。”
這答案不是明擺著嗎？景擬不覺得自己的情商低到會在自己剛交的男朋友麵前說他沒有另一個人好。
“當然是他。”景擬豎起大拇指，朝向左手邊的人。
周霧野將她手指輕輕掰正，是“你真棒”的手勢，他厚著臉皮說道：“謝謝誇獎。”
“……”
怎麼之前就沒發現他這麼有幽默細胞呢？
餘洋受不了兩人撒狗糧，決定再拚一把。
“那你在和周哥戀愛之前有喜歡的男生嗎？”
看景擬居然在思考，周霧野眉梢的笑意淡了點。
居然還在想，這是要在眾多的備選者裡挑選出一個？
那點殘存的笑意瞬間蕩然無存。
景擬開口道：“算是有吧。”
餘洋像是挖到驚天八卦的狗仔一樣，“那你跟他表白了嗎？”
景擬笑著說：“當時沒有。”
緊挨著她的鞋子挪開了，景擬低頭，發現周霧野坐得端端正正，雙腳並攏，像是不願意占用更多的空間一樣。
小女孩生氣。
景擬突然想起這個動作的表情包。
她用手肘搗了搗周霧野，他看過來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你生氣了？”她問。
周霧野躲開她探究的目光，聲音冷冷淡淡：“沒有。”
好吧，生氣了，景擬確認。
就像是短路的大腦重新通電一樣，餘洋似是恢複了察言觀色的能力，生硬地轉化了話題。
走了一大圈，消耗了不少體力，難得有食慾，景擬多吃了一碗飯。
聚餐結束，餘洋喝了酒，準備直接去宿舍蒙頭大睡，其他人也各自離開。
走了差不多一兩百米，兩人都喝了酒，景擬隻淺淺嘗了一口，但不能開車，她準備喊個代駕。
一摸口袋，才發現手機落在包廂了。
“我手機忘帶了，你等我一會兒。”說著不等周霧野反應便獨自朝著飯店跑過去。
周霧野酒量並不差，但是被他們輪番灌酒，還是反應慢了半拍，剛擡腳準備跟上去的時候，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收拾餐桌的服務員一進包廂就看見了桌子上孤零零的手機，便下樓轉交給前台。
前台的年輕女人剛給他們結完賬，認出景擬就是撿到手機的包廂的客人，截住了她，“誒，美女，這是您的手機嗎？”
“是我的。”景擬接過，“謝謝你們。”
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景擬剛走出飯店，望見周霧野身邊多了一個人。
女人長發柔順烏黑，身姿窈窕，她比周霧野矮很多，所以講話的時候得仰著頭。
盧念。
學校的活動結束，她不好容易擺脫了助理，一個人在附近散步。來之前她就在想今天會不會遇到周霧野，但是願望落空，在後台偷偷掃遍了整個觀眾席，都沒看到他。但沒想到有意外驚喜。
見他要走，她立馬喊出周霧野的名字。
“你認識我嗎？”她笑意盈盈。
周霧野幾個小時前還聽景擬在他耳邊說過這個名字，“盧念。”
“沒錯，”盧念竭力掩飾自己的驚喜，“是我。好久不見啊。”
除此之外，周霧野對麵前的人沒有任何印象，但是他還是禮節性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
“等一下，”盧念不想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老天都在幫助她和曾經喜歡的人重逢，便問道：“可以加個微信嗎？”
周霧野視線越過她，停在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景擬，間接拒絕，“我女朋友在等我。”
說完便錯身走遠。
盧念轉身，心臟一抽，酸澀的感覺湧上來。
她看著周霧野毫無留念地走開，將她視作完全的陌生人。
為什麼她已經是閃閃發光的大明星了，他還是不肯看她。
盧念低頭，憋回眼淚，很快調整好情緒，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離開。
景擬偏頭，一言不發。
周霧野快步走到她麵前問：“手機找到了嗎？”
“找到了。”景擬甕聲甕氣道，“剛那是盧念嘛？”
“嗯。”他想牽她的手。
景擬躲開，“你們在聊什麼啊？”
周霧野：“她問我認不認識她。”
景擬：“那你怎麼說。”
周霧野乖乖回答：“我說認識。”
“哦，”景擬拉長了調子：“你認識啊，然後呢？”
什麼然後，周霧野不懂，他現在一心一意隻想牽手。
“她大概是想測試自己的知名度吧，所以隨機抓幾個人來問問。”
景擬：“……那你們沒加個聯係方式嗎，她是大明星誒。”
周霧野好像是覺得奇怪：“我又不是她的粉絲。”
景擬沉默了片刻，他好像真的忘記盧念在文藝彙演當眾向他表白的事情了。
穿著漂亮裙子的女孩，勇敢表達自己的心意，格外亮眼。
景擬羨慕她的勇敢和直接，她像是蜷縮成一團的刺蝟，總是害怕那點不成氣候的喜歡會被認為一文不值。
她看到過很多次這樣的問題：如果可能，你希望獲得什麼樣的超能力。
有人說隱身，有人說飛行，還有人說獲得打倒一切的力量。
但是每一次，景擬想的都是，如果好運真的降臨在她身上，那麼她最想獲得的超能力是勇氣。
可以目空一切的勇氣。
無論是親人還是朋友，她有太多時刻的猶疑和害怕，她不想失去任何人，但是依舊和他們越走越遠，背道而馳。
她隻有希冀對方的無限包容和退讓，但她還是會懷疑，這樣又能堅持多久。
“如果我高中有說喜歡的勇氣就好了，即使會被拒絕。”景擬笑著坦白心跡。
周霧野這下牽住了她的手，他想是餘洋的問題讓景擬想起了高中時候喜歡過的人。
她覺得遺憾。這是周霧野能準確推斷出的。
一方麵，他因為有人竟然讓景擬患得患失而感到生氣，另一方麵，他又因為景擬沒有和那個人在一起而慶幸。
這樣的他，像個無恥的兩麵派。
周霧野不知道怎麼安慰，顧及自己的小心思，隻生硬道：“你告訴我那個男的是誰，我去湊他一頓。”
景擬忍不住笑：“你揍他有什麼用？”
周霧野：“替你出氣。”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景擬想知道周霧野要是真的知道自己就是那個人時，要怎麼自己毆打自己，左巴掌拍右臉上，右巴掌拍左臉上嘛。
景擬開啟手機，發現這周邊排隊人多，找代駕的話要等上好一會兒，最近的都有五公裡。
“要不我們坐公交回去吧。”學校附近就設立了公交站點，她覺得吹著風有點冷，便提議道。
周霧野沒有異議。
景擬看了站台的公交路線圖和顯示屏，他們要乘坐的班次沒兩站就要到了，兩人站了五分鐘左右就等到了公交車。
兩人掃了碼後徑直走向後方的空位落座。
這班公交沒幾個乘客，坐的零零散散的。看著窗外飛快掠過的建築樓，景擬突然想起看過的偶像劇，男女主會一起回家，坐在相鄰的座位。
“還缺個耳機。”長長的耳機線連線著彼此，將兩人的距離無限拉近。在她看來，這是非常曖昧，也是很容易讓人心動的行為。
“耳機？”周霧野掏口袋，“你要用嗎？”
景擬看著靜靜躺在他手掌心的藍芽耳機盒，沉默了兩秒。
該死的科技，毀掉了她想要的心動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