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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怪世界開道觀的日常 第111章 大樹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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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樹的姐姐

大壞蛋?

莫不是那隻黑熊就在附近?

週一警惕地看向左右,
此處並非是密林,而是這山中難得的開闊之地,放眼看去,
周遭唯一能隱藏身形的地方就是他們麵前的這兩塊巨石了。

隻是,
兩塊巨石相接之處雖有巴掌寬的縫隙,
卻也不是一頭黑熊能藏進去的。

赤狐跟白狗也警惕地四處看看聞聞,
什麼都沒發現,
赤狐走到石縫前,說:“那頭熊不在這裡,你快出來吧。”

於是石縫中綠色的葉片再度探了出來,馬上又縮回去,驚叫道:“她就在這裡,
就在你們身後!”

赤狐跟白狗扭頭,
對上了週一的視線,
週一意識到了什麼,
道:“壞蛋是我?”

石縫中傳來老煙槍一樣的聲音:“就是你,就是你!你差點殺了我姐姐,我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都是你害的!”

玉團跟大白看看石縫,
又看看週一,
玉團眨眨眼睛,
“你要殺大樹的姐姐?”

週一一頭霧水:“大樹的姐姐是誰?我為何要殺它?”

她看向石縫:“貧道是玉團道友之友,便喚你一聲大樹吧,不知你可否將事情說個明白,
我什麼時候傷害過你姐姐?”

這藏在石縫中的是一株植物,其姐姐想來也是草木,自己兩次入山,
不可避免地踩到過一些花花草草,莫非它的姐姐是被自己給踩到了?

週一心中浮現出種種猜測,石縫中沙沙的聲音再響:“你、你竟然忘記了?!那日你那麼凶,把我姐姐打得小小的,你竟然不記得了!”

打得小小的?

週一心中疑惑,實在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她突然染上跟曹某人一樣夢中好殺人的癖好,那便是——

她說:“大樹,我確實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不如你出來好好看看我,或許這事是你記錯了,傷害你姐姐的另有其人。”

石縫中植株聲音抖了起來,很是害怕地說:“我不要,你肯定是想把我們騙出去,再殺了我們!”

“連打我姐姐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你肯定殺過好多精怪了!”

玉團瞪圓眼睛看著她,懷疑地問:“你真的是壞蛋嗎?”

週一無奈歎道:“我現在比竇娥都還冤。”

玉團:“竇娥是什麼?”

週一:“一個被人冤枉的女子。”

她再次看向石縫,聲音嚴肅了些:“大樹,雖不知道你為何要這麼說,但你確實弄錯人了,我沒有傷害過你姐姐,更沒有做過什麼胡亂打殺精怪之事。”

“今日是玉團道友請我來此,聽聞你被黑熊追殺,請我來助你們一臂之力。”

“我懷著善意來此,你為何要如此誣陷於我?”

“你若當真認為是我傷害了你姐姐,便請你和你姐姐出來,我們當麵對峙一番,便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玉團和大白蹲坐在一旁,聞言,玉團點點頭,舔舔自己身上的毛,說:“大樹,你們出來吧,週一道友還請我吃過雞,不是壞人。”

石縫中響起聲音:“那、那好吧。”

話音落下,悉悉索索的動靜從石縫中傳出,一片綠葉探了出來,看到週一,猛地縮回去,幾息之後才又慢吞吞地挪了出來,然後就是細細的枝條和密密麻麻的根係。

先是須根落地,接著是輔根和一根粗壯的主根,見此,週一眉頭微動,她似乎想起來了。

所有根落地的那一刻,這株植株飛快地跑到了赤狐身後,可惜它差不多有半人高,即便是赤狐和白狗一起,都沒辦法將它完全遮擋。

看到這植株的模樣,週一確定了,眼前這株成了精的草木,正是她隨著采藥人、城中衙役上山之時,在山中遇到的那株讓采藥人馬平安心心念唸的黃芪。

當日他們不過跟這黃芪打了個照麵,這黃芪拔腿就跑,此後便再也沒有遇到過了。

既如此,什麼打了它姐姐,想來必定是誤會了。

週一鬆了口氣,正要開口,黃芪操著沙啞的聲音,激動道:“我看清楚了,就是你!”

週一:“?”

這怎麼看清楚了還胡說呢?

接著黃芪聲音一轉,道:“呀,你死了!”

它立刻就不怕了,從玉團和大白身後走了出來,仔細看看週一,發現週一身形略微虛幻之後,大大鬆了口氣,說:“你竟然死了!”

它走到了週一身前,伸出細細的根係觸碰週一,自然直接穿過,沒有碰到分毫,於是它的膽子變得更大了,繞著週一走了一圈,竟笑了起來,說:“喂,你那麼厲害,怎麼會這麼快就死了呀?”

赤狐的聲音突然響起:“她沒有死。”

黃芪的一條枝乾微微顫動,綠葉晃動起來,它說:“她就是死了,我見過好多鬼,就是她這個樣子!”

“她沒死!”玉團堅持,“她就是魂……魂……不在身體裡了。”

“哈哈!”黃芪笑了,“玉團,人的魂離開了身體,那人肯定就死了呀!”

玉團驚訝,看向週一,眉頭都擔憂地擰了起來,問:“你真的死了嗎?”

週一看了眼黃芪,道:“這事不重要。”

她問黃芪:“大樹,你姐姐在何處?為何你一口咬定是我傷了她?”

黃芪的根係在地上移動,看起來就像是章魚足一般,說:“本來就是你,我親眼看到的。”

走到了巨石縫前,小聲說:“姐姐姐姐,你快出來吧,那個凶巴巴的人死了,打不了你了!”

石縫中卻遲遲沒有東西出現,餘光中有東西來到了自己身邊,週一低頭,便見到一紅一白兩個小動物蹲坐在自己腳邊,赤狐迎上她的視線,琥珀色的眸子倒映著她,細細的聲音問:“你真的死了嗎?”

週一搖頭,小聲說:“沒有。”

赤狐便信了,點點頭,看向石縫,週一也看了過去,那石縫中不知何故溢位了些白色氣體。

倒是奇怪,這藏在石縫中的不知是什麼植物,竟然能釋放出這樣的氣體,還是說,黃芪的姐姐其實不是植物,而是動物?

隻是,她也想不出什麼動物會如此。

正想著,那黃芪說:“我姐姐出來了!”

週一仔細去看石縫口,除了白色氣體之外,什麼都沒看到,不解道:“你姐姐在何處?”

黃芪的枝葉拍打了著巨石,沙沙作響,說:“我姐姐就在這裡啊!”

黃芪道:“姐姐,你說,是不是她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

然後,週一就見到石縫邊緣的白色氣體動了起來,一個聲音響起:“是她。”

這聲音細弱、空靈,入耳的一霎那,便讓週一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了山間的細雨,淅淅瀝瀝、朦朦朧朧,落在麵板上,透著沁涼。

她意識到了什麼,看向那白氣,難以置通道:“這就是你姐姐?!”

黃芪:“是啊!”

玉團和大白跑到石縫前,伸出爪子碰了碰那乳白的氣團,玉團說:“還是這麼小呢。”

黃芪的枝葉指向週一,控訴:“都怪她!她把我姐姐打得這麼小的!”

週一已經顧不上這黃芪在說什麼了,她仔細看著石縫中的白氣,飄飄散散,似凝似聚,它似乎注意到了週一的視線,有些害怕,往裡縮了縮,於是巨石上留下了點點水跡。

這哪裡是什麼白氣,分明是白霧!

週一看向黃芪,喉嚨滾動,問:“你姐姐是霧?”

黃芪的枝葉顫了顫,說:“是啊!”

它還說:“我姐姐是這山中的霧,我們一起長大,本來我姐姐比我大很多很多的,前些日子,你凶神惡煞地入了山,把我姐姐打成了這個樣子,你這個壞蛋!大壞蛋!”

再次聽到這三個字,週一便不是那麼的理直氣壯了,畢竟她確實對這雲霧山的霧氣動過手。

週一頓了頓,問:“我確實傷害過你姐姐,但那也事出有因,你姐姐在山中肆意傷害生靈,你不知道嗎?”

黃芪說:“我知道啊!”

“可那也不是我姐姐願意這麼做的!是那個坑裡的壞東西帶壞了我姐姐!”

週一走到石縫前,見到了蜷縮在石縫中的白霧,濃白的一團,約莫隻有兩個巴掌大小,其間沒有絲毫的黑灰之炁,看來其身中已經沒有怨氣纏繞了。

她朝著石縫中的白霧伸出手,說:“可願讓我看看你?”

黃芪攔在石縫前,大聲道:“你個壞蛋!你要對我姐姐做什麼?!”

週一說:“彆怕,它身中的怨氣已經沒有了,我不會再傷害它了。”

她看著那一團霧氣:“我隻是想看看它。”

黃芪還想阻攔,卻覺得不對,扭頭一看,大白伸著舌頭在舔自己的葉子,它大怒,葉片打在了大白頭上:“你這個壞蛋,我就知道你想要吃我!”

玉團蹲在巨石邊,看著黃芪追著大白打,慢條斯理地舔舔爪子,扭頭看向了週一。

週一還看著石縫,向白霧伸著手,說:“彆怕,我真的不會傷害你,我上次入山針對隻是那坑中的怨氣,並非有意要傷害你。”

霧團動了動,慢慢地挪到了週一手邊,觸碰到了週一的指尖,一股冰涼之意從指尖擴散開來。

週一麵色不變,說:“上來吧,我們可以聊一聊。”

霧團落入她掌心的時候,細弱空靈的聲音響起:“聊什麼?”

週一伸出另一隻手,將它捧在手中,說:“聊你是怎麼長大的,又是怎麼被那坑中的怨氣纏上的。”

她打量著手中冰涼的一小團霧氣,心中實在是難以相信,這是她上次入山時候見到的那鋪天蓋地的霧氣。

可入手之後,她便知道,此刻乖順地待著自己手心的霧團,的確跟那日山中凶惡的霧同出一源。

她記得當日火山坑中的霧氣和怨氣一同湧了上來,之後她借日炁將所有怨氣驅散,霧氣也一同消散了。

週一原本沒將詭霧放在心上,她猜測那霧以及霧中精怪都是怨氣所致,所以怨氣潰散,詭霧自當潰散。

至於雲霧山中的霧氣,本是山中地理環境和水汽蒸騰所致,一次消失了,等到山間水汽充沛,自然又會再次出現。

所以她的確是沒有想到,雲霧山中的霧竟然成精了!

手中的霧團沒有半點此前的凶狠,軟軟的,聲音空靈,帶著些稚童的純真,它說:“就……就是這麼長大了,那些壞……怨氣,它跟我生得很像,我以為它也是霧氣,就想跟它一起玩,玩著玩著,我就變了。”

它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不願意去說自己跟怨氣之間發生的事情。

黃芪騎在大白身上,跑了過來,說:“那個壞東西讓我姐姐也變壞了!”

發現週一真的沒有傷害它姐姐,又說到了怨氣,它很是氣憤地一頓輸出。

從它口中,週一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這一霧一草生在雲霧山中,因此處山水毓秀,靈氣充沛,日積月累之下,再加之機緣巧合,它們便生了靈,按照黃芪所說,霧氣是要比它先生靈的。

它模糊中有了意識後,被山中縹緲的霧氣發現了,這霧氣便時常照看它,若是什麼時候缺水了,便給它送來山間清泉,甚至還會驅散山中清氣,讓它快快長大。

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它越來越厲害,最後竟然會動了,它還從未在山中見過會動的草木呢!

一草一霧便成了朋友,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妹妹,相伴在山中,過得很是暢快。

不知道多少年前,山中突然出現了會動的黑氣,看著除了模樣怪一些,倒是跟霧氣很是相似,它們以為這又是山中的什麼生了靈,便去跟黑氣交朋友。

黃芪是草木,又會動,沒怎麼受黑氣影響,可霧氣多且同黑氣相似,纔跟黑氣接觸,就被黑氣入侵,受到了影響,此後黃芪便發現自己的姐姐越來越不對勁了。

不愛跟它一起玩了,而是喜歡上了山中的生靈,時不時便能在霧氣中見到鮮血、皮毛和白骨。

山中生靈弱肉強食,黃芪見得多了,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可它姐姐以前從不會這樣,它姐姐的食物是山林中蒸騰的水汽,何嘗吃過那沒滋沒味的血肉?

說到這裡,黃芪搖晃著枝葉說:“這時候,我就知道我姐姐被那壞東西給帶壞了!”

週一問她:“那時你姐姐便已經開始食人了嗎?”

黃芪:“沒注意看。”

它說:“吃人跟吃山中其他生靈又沒什麼差彆。”

這倒是,隻是對於怨氣來說,這顯然是有不同的,否則,它也不會在後來派出倀鬼,編造仙草傳聞,引人入山,害人性命。

想來人思慮更多、**更多,於是枉死之下,產生的怨便也更多,更有利於其壯大自身吧。

“不過,”黃芪道,“人變成了鬼,若是被那壞東西吃了,壞東西就更厲害了,我姐姐就更糊塗了,我便時常引那些人出去,可惜我比不過我姐姐那麼厲害。”

“隻能看著那些人死了,把他們的骨頭扔出去,這樣壞東西就吃不到他們變成的鬼了。”

週一恍然,熊韓二位秀才能免於被怨氣吞噬,想來便是因為這株黃芪了。

週一心念一動,看向黃芪,問:“那日我們入山,在山中見到了你,你那個時候是想引我們離去嗎?”

“是啊!”黃芪很生氣,“那些在山裡采藥的人都說我是仙草,特彆想要我,結果你們見到我了都不追上來,我還擔心你們被我姐姐殺了,沒想到,你竟然把我姐姐打成了這個樣子!”

它氣得枝葉亂顫,週一看向它,發現竟沒有任何一片葉子掉落,忍不住問:“你可有治療脫發的功效?”

“啊?”黃芪茫然,“脫發是什麼?”

週一指著自己的頭發:“這是頭發,頭發脫落便是脫發。”

黃芪嘟囔:“人脫發關我什麼事?”

這倒也是。

週一收回思緒,看向手中的霧團,它還是那個乖順的模樣,週一仔細打量它,慢慢地看出了些不同之處,比如,比起尋常的霧氣,它更白些,水汽含量更充沛些,還更亮一些。

她便明白了,此氣非氣,而是炁,自己這是把雲霧山的霧氣打到隻剩些許本源了啊。

週一閉上眼,細細感受,不多時,睜開眼睛,指尖湧現白炁,徑直湧入霧團身中。

隨著炁的湧入,霧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飄在週一身前,直到跟巨石差不多大小時,週一停了下來,霧團中一隻濃白霧氣形成的爪子伸了出來,小小的,努力握住了週一的食指,空靈的聲音響起:“謝謝你!”

感受著手指上的冰涼之感,週一說:“不用謝,當時那種情況下,我不得不傷你,此刻也無法將你多年積累完全補足,隻能做到這一步了。”

山中霧氣生靈,本該在山中無憂無慮、自由自在,有此一劫,皆因人而起,自己又傷了它,該做些補償,可惜自己實力有限。

霧團並不計較,說:“足夠了,謝謝。”

黃芪跑到霧團身邊,開心道:“姐姐姐姐,你又有身體了,我們又可以一起遊水了!”

霧團也開心道:“是啊是啊!”

週一看看天,太陽已經出來了,金光破開雲層,金炁灑滿大地,時間不早了,她也該回去了。

不過,那隻黑熊呢?

一問黃芪,黃芪滿不在乎道:“我姐姐變大了,那頭熊便找不到我,也吃不了我了!”

既如此,週一便同它們道了彆,時間有些趕,隻能藉藉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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