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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怪世界開道觀的日常 第112章 地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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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炁

李家村,
十來歲的李香兒蹲在自家院中,摟著通體都是白毛的大狗,稀罕得不行,
口中道:“大白,
可不許再像前些日子那樣了,
一出去就見不著影兒,
就算外麵有你媳婦,
你也不能不回家呀!”

“你看看,這麼久不回家,一直在外麵,沒什麼吃的,你都瘦——”

摸著大白比起之前還壯的腿和肚子,
李香兒的後半句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隻好換個方向嚇唬狗:“附近村中有人愛吃狗,
你長得這麼大,
保不準就有人盯上你,把你打殺了吃肉,人多厲害啊,
隻要想殺你,
有的是辦法,
所以不許再往村外跑了,
可知?”

大白打了個哈欠,趴在地上,打起了瞌睡。

李香兒伸出指頭戳戳狗頭:“回來幾日了,
怎麼還是沒什麼精神,你在外麵晚上都不睡覺嗎?”

狗自然是沒辦法回答的,隻是突然睜開眼睛,
豎起耳朵,看向了小院院門。

李香兒跟著扭頭看去,見到一頭發花白的老婦走了過來,見到她,老婦臉上露出略顯熱切的笑:“是香兒吧,你娘可在家?”

“誰呀?”

李香兒還沒開口,她娘就從屋子裡出來了,見到屋外的人,道:“劉大娘,真是稀客,快進來坐!”

說著上前開啟院門,把人請了進來,一邊嗬斥大白不許咬人。

看著自己娘請進屋裡坐下,倒了水,也想進屋的李香兒被自己娘瞪了一眼,於是隻好摸著大白坐在門邊,偷聽著裡麵的動靜,聽到那個劉大娘說:“翠蘭啊,今天我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等到王翠蘭把人送走,轉身就見到了自己女兒站在院子裡,一臉不滿地看著她,王翠蘭好笑:“怎麼了?氣鼓鼓的,像個蟲合蟲莫一樣。”

李香兒睜大眼睛:“娘,你說些什麼呀,我纔不像蟲合蟲莫!”

她看著院門外走遠的人:“你真要去他們家?”

王翠蘭頷首,李香兒不滿:“作甚要去?他們那一家子,一向都瞧不起我們,說我們是婦道人家,還說娘你沒劉端公有本事,彆以為我不知道!”

“他們這麼瞧不上我們,現在有事,那劉端公不行,竟還好意思來請我們,偏不去,氣死他們!”

王翠蘭走過去,伸手摸摸自己女兒的頭,說:“還是個小孩兒性子呢,有錢掙乾嘛不去,管彆人怎麼看我們,他們看不上我們,卻又要給我們錢,求著我們給他們做事,難道不解氣?”

李香兒還是氣呼呼的,“誰稀罕他們的臭錢!”

王翠蘭笑道:“好好好,不稀罕不稀罕,但這次是劉端公不行,若我們去做好了,那附近的人都知道我們比那老頭厲害些,對我們家也有好處啊。”

李香兒想了想,麵色緩和了些,說:“那我跟你一起去!”

王翠蘭:“行。”

母女二人回屋子收拾了東西,便出了門,大白也跟了上去,出了村,沒走多久,劉家村就到了。

李家村跟劉家村相鄰,村子之間也多有往來,王翠蘭母女以前也來過這村中,自然不陌生,順著路便到了劉大孃家,遠遠的就瞧見劉大孃家的院子裡圍著不少人。

李香兒有些驚訝:“娘,他們家是出什麼事兒了啊,怎這麼多人圍著看?”

王翠蘭也吃驚:“就說她兒子像是中了邪,讓我給她兒子驅邪。”

母女二人對視一眼,走到院門外,就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她們,有人喊著:“王師婆來了,快讓王師婆進去看看!”

說著,人群就往兩邊退開,空出了一條路,王翠蘭拉著女兒走進去,一眼看到堂屋裡有個大男人在地上滾來滾去,喊著:“疼,好疼,娘,我好疼啊!”

劉大娘站在一邊,心疼得不行,問:“老大啊,跟娘說,你哪裡疼?”

滾在地上的男人哭嚎道:“渾身都疼,像是好多人踩在我身上一樣,不不,像是車從我身上碾過去,娘啊,我太疼了!快要疼死了!”

劉大娘手足無措,一擡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王翠蘭,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跑過來:“翠蘭啊,快來給你劉大哥看看,他這是中了什麼邪啊?!”

……

清水觀後的菜地中,灰衣道人盤坐在田地之間的小徑上,閉目打坐。

披散著頭發的小童蹲在不遠處,手裡拿著根木棍在泥巴地上寫寫畫畫。

黑色大鳥從清水觀圍牆上飛了過來,落在小童身邊,看了看地上的痕跡,張嘴道:“錯啦錯啦!”

元旦認真寫著,說:“沒有錯。”

大將軍跳到另一邊,繼續喊著:“錯啦,你寫錯啦!”

將一個“金”字寫完,她說:“沒錯,這是金,金子的金!”

大將軍跳到這個歪歪扭扭的字上,說:“這裡,你少寫了!”

它體型頗大,直接將地上的字擋了嚴嚴實實,元旦什麼都看不到,左看看右看看,嘴裡問:“哪裡呀?”

大將軍跳開,跑去一邊咬了根小木棍回來,往地上一劃拉,結果木棍歪歪扭扭地在地上劃過,隻留下一點淺淺的印子。

它甩開木棍,又跑去銜了個小石塊回來,這次成功在地上留下了痕跡,在元旦寫的金字上劃了一橫,吐出石塊兒,說:“這纔是對的!”

元旦捧著臉看著地上的字,眨眨眼睛,說:“好像是哦。”

看向黑色大鳥:“大將軍,你也會寫字呀?”

大將軍驕傲挺胸:“那是當然!”

元旦的眼睛亮亮的:“哇,大將軍好厲害!”

她掰著手指頭數:“我會寫、會寫我的名字,還會寫好些字了!”

看向黑色大鳥:“大將軍會寫多少字呀?”

大將軍清了清嗓子,轉過身,挺起的胸脯收了收,說:“你這兩天學的字,我都會。”

元旦眨眨眼睛,不知道這算是厲害還是不厲害。

這時候,大將軍問:“你知道她在做什麼嗎?”

元旦順著它的視線,看到了週一,噓了一聲,說:“師叔在修煉。”

大將軍好奇地看著坐在路中間的道人,修煉?是什麼東西?

它扇了扇翅膀,蠢蠢欲動,一隻白嫩嫩的小手一把拽住它的翅膀尖,黑色大鳥扭頭難以置信地看去,看到了小孩兒肉嘟嘟的臉,紅紅的嘴巴還撅起來對它說:“不能去打擾師叔!”

說著,小手拉著它的翅膀,將它給拽了回去。

大將軍:“!!!”

你放開我!

不遠處的週一自然不知道一人一鳥在做些什麼,恍惚中她彷彿已經跟身下的大地融為了一體。

自玄關一竅後,慧眼洞開,她便能看到這天地間的炁,此刻她就融入了地麵縹緲的白炁之中。

這白炁並不純粹,白中帶著絲絲縷縷的灰,二者緊緊纏繞,你中我有,我中有你。

她融於這炁中,是一種跟雨炁、日炁截然不同的感覺,雨炁急速,日炁灼熱,這白炁溫涼、沉重,像是有一股力道向下綴著她,讓她往下,卻又有力度拉著她往上,於是她在地麵起起伏伏。

時而落入地下,時而浮在空中。

她放空了思緒,沉浸在這大地的呼吸之中。

漸漸的,她感受到了細微的流失,是地麵生長的各式草木,它們紮根在泥土中,伴隨著根係吸收,絲絲縷縷的炁被它們吸入了體內,又從葉片中散溢,重新歸入大地。

但她還是少了,或者說,她的一部分進入了草木之中,於是她就來到了草木體內,看到自己的一部分在草木的呼吸中,跟草木融為了一體。

漸漸的,炁染上了綠色、黃色,她便明白,這不再是她的炁了。

與此同時,草木、生靈、灑落的陽光,一切落在地上的東西,都發散著微弱的炁,這些炁融入了大地,再次出現的時候,便跟她相融,讓她比起之前更多更大。

她不再在意炁的來去,她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沉,內視己身,她看到絲絲縷縷的灰炁從周遭的白炁中纏繞到了她的身上。

這東西並非怨氣,也無意識,隻是在炁的湧動中隨意地飄散著,但它們卻又跟白炁纏繞,密不可分。

週一將其推開,於是灰炁便順勢飄遠了。

這是什麼東西?

心生好奇之下,她追著灰炁而行,來到了地下,看到了一具鼠屍,再去尋,在地麵上見到了一窩掉落在地早已死去的小鳥,另尋一縷,追根溯源,是一棵枯萎的大樹……

絲絲稀薄的灰炁從這些了無生機的生靈體內散出,融入白炁之中,慢慢的慢慢的,灰色淺淡,最終變為白色,徹底融入了白炁。

週一睜開眼睛,入目所看到的一切同方纔並無差彆,白炁在大地上起伏,灰色的死炁纏繞在白炁中緩慢地變化。

她看到了身前地裡的那株胡豆苗,因為沒有被掐過尖,所以比起周遭胡豆苗,它高出了一頭,格外的打眼,也格外的水靈。

同周遭所有的草木一樣,它吸收著白炁,也吐出著炁,隻是比起其他草木,它吸收得更多,吐出得也更少,或許這就是它的特彆之處。

白炁入了它體內,其身中細小的綠色炁團便亮上一分,接著灰炁進入,於是綠色炁團又暗了下去。

週一看向了清水觀所在地的炁,同更遠處的炁並無什麼差彆,白炁居多,灰炁纏繞其中。

她想了想,伸出手,體內的炁儘出,融入地炁之中,化為千絲萬縷,纏上每一絲灰炁,不知過了多久,清水觀附近的灰炁儘消。

她收手,癱坐在地上,擦了擦額頭的汗,這還真是個精細活,費力又耗神。

隻是,她看向菜地和後山,吸了口氣,伴隨著灰炁的轉化,清水觀的空氣似乎都清新了幾分。

不過,更遠處的灰炁伴隨著炁與炁的交融,慢慢地散溢了進來。

見此,週一思索著一勞永逸的辦法。

不遠處在地上跳來跳去跟元旦玩著小孩兒抓大鴉的大將軍停了下來,扭頭左右看看,它黑乎乎的臉上有些疑惑,怎麼突然覺得渾身更舒坦了呢?

在它身後,元旦躡手躡腳靠近,眼睛發亮,猛地撲上去,大將軍扇著翅膀飛到一旁,看著摔在地上的小孩兒,張開嘴巴嘎嘎嘲笑起來。

這個時候,一道紅色身影從路邊草叢中躍出,一個飛撲,將黑色大鳥壓在了身下,細細的聲音衝元旦喊著:“我抓到了!”

隻是身下的鳥太大,力氣太足,它快壓不住了,於是張開嘴巴衝著黑鳥咬去。

趴在地上的元旦瞪圓了眼睛,癱坐在地的週一見此,眼皮一跳,趕忙道:“玉團道友,嘴下留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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