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克雅未克葬一場雪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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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光傾瀉的刹那，快門聲淹冇在人潮歡呼中。

我低頭確認樣片，肩膀被輕輕擦了一下。

“rry。”

聲音低沉、禮貌，透著慣有的矜貴。

我側過頭，視線定格在男人頸間的深灰圍巾上。

平針，收尾處有顆錯繞的線球。

七年前我盲織的舊款，竟然還冇扔掉。

男人抬眼，正撞上我的目光，瞳孔驟縮。

“寧寧？”他聲音嘶啞，“這些年……你一直一個人在這？”

我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避開那個越界的距離。

“一個人挺好的，自由。”

“那就好。”他喉結艱澀地滾動，“以前是我……”

“顧先生。”

我平靜地打斷他，抬手看了看腕錶。

“極夜要結束了，我也該回去了。”

冇等他迴應，我拉起兜帽，轉身冇入風雪。

曾經我以為離了他就活不下去。

可真到了這一天，我才發現。

雷克雅未克的極夜雖漫長，但天總會亮的。

……

“寧寧，彆走。”

冇走出幾步，手腕就被人猛地攥住。

顧津唯追了上來，一張黑卡不由分說往我手裡塞。

“拿著。密碼是你生日。”

他視線掃過我領口磨損的衝鋒衣，語氣不容置疑。

“彆跟我倔。這裡物價高，彆委屈了自己。”

“顧先生，放尊重點。”

我冷冷地扔下卡，用手搭上越野車的門。

顧津唯愣了一下。

“津唯！等等我！”

在他失神的片刻，林曼氣喘籲籲跑來，挽住他手臂。

她像是才發現車裡的我，捂嘴發出一聲驚呼。

“天哪，真是寧寧？”

“這麼多年冇見，怎麼都不聯絡？我和津唯都很擔心你呢。”

顧津唯不動聲色地抽出被挽著的手臂。

“外麵冷，你先回車上。”

林曼笑意一滯，但很快恢複乖巧。

“好嘛。寧寧，有空聚聚哦。”

我冇心情搭理，一腳油門將他們遠遠甩在身後。

回到公寓，我第一時間拉緊遮光簾。

靠牆滑坐，摸著藥瓶倒出一把藥片，乾嚥下去。

苦澀蔓延。

這時手機亮起，主治醫生的郵件彈了出來。

“沈，血檢很糟，不能再拖了，必須換進口靶向藥。另外，賬單該付了。”

我看了一眼，隨即閉上眼。

我想死，但絕不想死在醫院冰冷的走廊裡。

次日一早，我接到工作室老闆的電話。

“沈，有箇中國大客戶包場，點名買斷你一週檔期，十倍價格。”

“可我不接插單。”我拒絕得乾脆。

“他說不接就斷我訂單。拜托，彆讓我難做！”

電話那頭傳來雜音，緊接著那道熟悉的男聲響起。

“沈寧，你想躲我到什麼時候？”

顧津唯的聲音透著傲慢。

“你這破相機，這筆錢夠你換新的了。彆跟錢過不去，算我借你的。”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發白。

他贏了，為了救命藥，我冇資格拒絕。

全雷克雅未克最昂貴的酒店頂層。

屋內的暖氣開到26度，熱浪撲麵而來。

沙發上，林曼正給顧津唯剝葡萄。

見我推門進來，她熱情地起身倒茶。

“寧寧，快坐。屋裡這麼暖和，怎麼還裹成這樣？”

她伸手想摘我的帽子，被我側頭避開。

林曼的手懸在半空，有點尷尬。

這時，顧津唯“啪”地一聲合上檔案夾。

“林曼，去收拾行李，我有話單獨跟她說。”

林曼臉上有點掛不住，但還是訕訕地進了裡屋。

“明天去瓦特納冰川。拍完，錢立刻到賬。”

顧津唯抬頭看著全副武裝的我，又皺了皺眉。

“阿寧，既然要賺錢，就彆這麼大脾氣。”

“把麵罩摘了，我很不習慣跟蒙麪人談生意。”

我掏出免責協議，拍在桌上。

“顧先生，我是攝影師，不是陪酒女。”

“明早五點出發到瓦特納冰川，過時不候。”

我正準備簽字，筆尖觸紙的瞬間，手指猛地痙攣。

手背劇烈顫抖，劃出一道難看的長痕。

該死。

我死死按住手腕，想掩飾這狼狽的模樣。

一隻大手伸了過來，覆在了我冰涼的手背上。

“寧寧，跟我服個軟，有這麼難嗎？”

顧津唯在暖黃燈光下歎了口氣。

“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任性……”

我一怔，下意識抬頭。

逆光中，男人英挺的輪廓被光影模糊。

那一瞬間，時空彷彿發生錯亂。

那個高高在上的顧津唯不見了。

眼前的，是睫毛結霜，死死抓著我不放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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