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繼兄謝盛同時遭遇雪崩後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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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發布會現場，謝明遠正準備宣佈，將代表謝盛和孟清然正式起訴造謠的媒體。
就在這時，發布會現場巨大的LED螢幕，突然黑了。
現場一陣騷動。
幾秒後，螢幕再次亮起。
上麵出現了一段視訊。
視訊的畫麵有些晃動，光線昏暗，但依然能看清，那是在一個病房裡。
謝盛躺在床上，孟清然坐在床邊，滿臉不耐煩。
“煩死了，那些記者沒完沒了，我們還要在這裡演多久？”
“再忍忍。”
謝盛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得意，
“等謝辰的死訊一確認，就沒人再敢煩我們了。清然，到那時候，謝家的一切就都是我們的了。”
“你爸那邊，沒問題吧？”
“放心，我爸早就看那個不聽話的兒子不順眼了，他比我們還急。”
“還是我的阿盛最厲害。”
孟清然立刻換上深情的笑容，握住他的手親了一下，
“等我們拿到錢，就去環遊世界，再也不管這些破事了。”
謝盛得意地一笑，伸手撫摸著她的臉，
“那是自然。到時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你身邊，幫你打理這一切了。”
視訊到這裡，戛然而止。
整個發布會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記者，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目瞪口呆地看著螢幕，
又看看台上那三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的人。
幾秒鐘後，現場徹底爆炸！
“臥槽！這是什麼？！”
“我的天！所以網上說的都是真的？！”
“這他媽是謀殺啊！”
謝明遠猛地站起來，指著螢幕，聲音嘶啞地怒吼。
“假的！這是偽造的！來人，關掉！快給我關掉！”
可是，已經晚了。
就在現場亂成一鍋粥的時候，發布會大廳的門，被人從外麵緩緩推開。
一道清冷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會場。
“父親，你們在聊什麼，這麼熱鬨？”
5.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門口。
我逆著光，一步一步地走了進去。
身上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
外麵披著阿澤的外套，頭發還有些淩亂，
臉色因為失血和寒冷而顯得異常蒼白。
但在眾人眼中，此刻的我，和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沒什麼兩樣。
“啊！”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
現場的記者們，先是愣了一秒，
隨即反應過來，
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蜂擁而上。
“謝先生！是你嗎？你還活著！”
“天哪！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請問視訊裡的內容是真的嗎？你的失蹤是否和你的父親、繼兄有關？”
無數的話筒，幾乎要戳到我的臉上。
阿澤安排的保鏢立刻上前，在我身前圍成一圈，將瘋狂的記者隔開。
我沒有理會他們。
我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台上那三個人身上。
我父親謝明遠，臉上的血色褪儘，嘴唇哆嗦著，指著我，
“你……你……”
了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的好哥哥謝盛，更是嚇得直接從椅子上滑了下來，癱坐在地上，滿臉的不可置信。
而我的好未婚妻孟清然，則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我迎著他們的目光，緩緩地，扯出了一個微笑。
“你們看到我，不開心嗎？”
我走到台前，保鏢幫我拉開一張椅子。
“父親，你們剛才，是在為我開追悼會嗎？”
謝明遠渾身一顫，
“小辰！你……你回來了！太好了！你知不知道爸爸有多擔心你！”
他從台上衝下來，想來抓我的手，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微微側身，躲開了。
“擔心我？是在擔心我為什麼不死在山上嗎？”
謝明遠的表情，瞬間僵住。
現場的閃光燈，更加密集了。
所有記者都嗅到了驚天大新聞的味道。
“謝先生，請正麵回答我們的問題！你父親和繼兄是否策劃了你的失蹤？”
“視訊是真的嗎？他們真的想謀奪你的家產嗎？”
我沒有回答記者，而是看向我那已經麵如死灰的父親。
“父親，下午好大的風雪，你說下一波救援很快就到。”
“我等啊等，等到天都黑了，也沒看到人。”
“我好冷，好餓，我以為我就要死在那了。”
我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絲幽幽的寒意，聽得台下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不是救援隊不來，而是你親自打電話，讓他們終止了救援。”
“你……你胡說！”
謝明遠聲嘶力竭地反駁，
“我沒有！我是你父親，怎麼可能害你！”
“沒有嗎？”
我微微一笑，從口袋裡拿出我的衛星電話，按下了播放鍵。
一段錄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是阿澤通過技術手段，擷取到的官方救援隊的內部通話。
“指揮中心，這裡是03號搜救隊，請求指示。”
“03號，謝先生的助理剛剛來電，因天氣原因，搜救行動暫時中止，所有人員立即撤離。”
“可是山上還有一名失聯人員！”
“這是命令！”
錄音不長，但每一個字，都將謝明遠最後的偽裝，砸得粉碎。
他踉蹌著後退了兩步，臉色慘白如紙。
“不……不是的……我是怕救援隊有危險……”
“怕他們有危險，就不怕我有危險嗎？”
我冷冷地打斷他，
“父親，在你心裡，我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嗎？”
6.
“還是說，你早就盼著我早點死了？”
“隻要我死了，母親留給我的那些股份和財產，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落到你和你那寶貝兒子的口袋裡了，對不對？”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插進他的心臟。
謝明遠徹底崩潰了，他跌坐在地上，麵如死灰，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
“不……我沒有……”
而另一邊，謝盛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反而強撐著鎮定了下來。
“謝辰，就算你活著回來了又怎麼樣？”
“你以為憑一段不知道哪來的錄音和視訊，就能扳倒我們嗎？”
“爸是集團董事長，我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你一個處處跟他作對的兒子，你覺得，董事會和股東們會信誰？”
他說得沒錯。
在謝氏，我父親經營多年，根基深厚。
而我，因為母親早逝，加上常年叛逆，在公司裡，並沒有什麼話語權。
隻要我父親死不承認，單憑這些，確實很難將他徹底拉下馬。
可惜，他算錯了一件事。
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跟他玩什麼商業鬥爭。
“哥哥，你好像忘了。”
我看著他，笑容詭異，
“我是姓謝，但我母親，姓林。”
“那個建立了林氏集團，後來被謝氏吞並，卻依舊保留了百分之三十股份的，林家。”
謝盛的臉色，終於變了。
林氏集團，是我外公一輩子的心血。
當年我母親下嫁給我父親，兩家集團合並，
但我母親留了一手，
她以個人名義，保留了集團百分之三十的原始股份。
這筆股份，在她去世後，直接轉到了我的名下。
這些年，我父親一直想讓我把股份轉讓給他，但我始終沒有同意。
這也是我們父子關係越來越差的根本原因。
他以為我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子，守著金山卻不會用。
可他不知道，我母親在世時，
她就已經手把手地教我，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管理者。
隻是這些年，我一直在藏拙罷了。
“你……你想乾什麼？”
謝盛的聲音，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冷靜。
“不乾什麼。”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張叔的電話，並且開了擴音。
“張叔，可以開始了。”
“好的，少爺。”
張叔沉穩的聲音傳來，
“林氏集團原始股東聯合宣告，將於五分鐘後，發布在各大財經平台。”
“什麼宣告？”
謝盛衝我吼道。
我沒有理他，而是慢悠悠地解釋給現場的記者聽。
“一份關於，我，謝辰，作為林氏集團最大個人股東，聯合其他幾位原始股東，要求從謝氏集團撤資，並對謝氏集團近年來的財務狀況，進行獨立審計的宣告。”
“撤資？”
“獨立審計？”
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謝氏集團能有今天的規模，很大程度上，是當年吞並了林氏集團的資產。
如果林氏的股份被抽走，謝氏集團無異於被釜底抽薪，會瞬間崩塌。
更何況，還要進行財務審計。
像謝氏這樣的大集團，屁股底下，怎麼可能乾淨？
一旦被查，我父親謝明遠，牢底坐穿都是輕的。
“你敢！”
謝盛氣得渾身發抖，死死地瞪著我。
“你看我敢不敢。”
我衝他冷冷一笑。
謝明遠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在地上，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他終於意識到，他養大的，不是一隻溫順的綿羊。
而是一頭，會咬人，會報複的餓狼。
7.
五分鐘後。
幾乎所有記者的手機，都收到了同一條財經新聞的推送。
【林氏股東發布聯合宣告，要求從謝氏撤資並啟動獨立審計，謝氏集團或將麵臨史上最大危機。】
訊息一出，謝氏集團的股票，瞬間開始斷崖式下跌。
從漲停到跌停，隻用了不到十分鐘。
無數的電話，開始瘋狂地打進謝明遠的手機。
董事會的，股東的，合作夥伴的……
但他一個都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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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隻是死死地盯著我，像是看著一個怪物。
“為什麼……”
他嘶啞地問，“我養了你二十年，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養了我二十年？”
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是啊，你確實養了我二十年。”
“不過是用的我母親留下的錢，不僅養著我，也養著你的私生子。”
“讓我叫你的情婦阿姨，讓我叫她的兒子哥哥。”
“一邊享受著我母親帶來的一切，一邊又嫌棄我這個流著她血脈的兒子，礙了你們的眼。”
“謝明遠，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這二十年，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我死去的母親嗎？”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上一世積攢的所有委屈和怨恨，在這一刻，儘數爆發。
謝明遠被我問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而謝盛，在聽到“私生子”三個字時，身體猛地一僵。
他最大的秘密，被我當眾揭穿，讓他再也無法保持鎮定。
“你胡說八道！”
他衝我咆哮，“謝辰，你這個瘋子！”
他像一頭發狂的野獸，朝我撲了過來，想要堵住我的嘴。
阿澤安排的保鏢立刻上前，將他死死按在地上。
“我是瘋子？”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再瘋，也做不出活埋自己親弟弟的事。”
“謝盛，你和你媽，鳩占鵲巢這麼多年，也該物歸原主了。”
我不再看他們，轉身準備離開。
這場鬨劇，已經沒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剩下的，交給張叔和法律就行。
就在我轉身的瞬間，一直沉默的孟清然，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小辰！對不起！我錯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狼狽不堪。
“都是謝盛騙我的！是他花言巧語迷惑我！我根本就不喜歡他，我愛的人是你啊，小辰！”
“我們就要結婚了，不是嗎？你看，我們的婚戒，我一直都戴著。”
她舉起自己的手，那枚我送給她的訂婚戒指，在閃光燈下，顯得格外刺眼。
我看著她，隻覺得一陣反胃。
上一世，也是這副嘴臉。
在我死後，
她一邊和謝盛雙宿雙飛，一邊又在人前扮演著我的深情未亡人，
博取了無數同情，心安理得地接管了我的一切。
“放手。”我冷冷地開口。
“我不放！”
她用力抓著我，
“小辰，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以後再也不見他了！”
“我讓你放手。”
我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小辰……”
我沒了耐心，用力甩開她的手，她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我低下頭，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
“孟清然，彆再讓我從你嘴裡，聽到我的名字。”
“你不配。”
8.
我離開了謝氏大廈。
身後的喧囂和混亂，都與我無關了。
坐上阿澤的車，我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持續了幾個小時的高度緊張，讓我感到一陣疲憊。
“結束了？”阿澤問。
“不，才剛開始。”
接下來，謝家要麵對的，將是股東的撤資，銀行的催債，以及證監會的徹查。
環環相扣，他們插翅難飛。
“乾得漂亮。”
阿澤給我遞過來一瓶水，
“不過，那個姓孟的女人，就這麼放過她？”
“放過她？”
我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好戲，還在後頭。”
回到酒店，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孟清然的父親，孟氏集團的董事長，打了個電話。
孟家和謝家是世交，也是這次聯姻的推動者。
孟董事長一直很看好我，想通過聯姻，將兩家公司更緊密地捆綁在一起。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孟董事長爽朗的笑聲。
“是小辰啊，聽說你平安回來了，太好了！等過幾天，孟叔叔親自給你接風洗塵。”
“孟叔叔，不用了。”我淡淡地說。
“我和孟清然的婚約，到此為止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
“小辰，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清然那孩子，是不是做錯什麼事了？”
“您應該看看今天的新聞，我想，您會明白的。”
掛掉電話，我可以想象，孟董事長在看到新聞後，會是怎樣一副精彩的表情。
孟家最重名聲。
出了這樣的醜聞，孟清然這個女兒，在他眼裡，恐怕已經成了一個最大的汙點。
而她和謝盛的那些事，也會讓她在京市的整個上流圈子裡，徹底社死。
這比殺了她，讓她更難受。
果然，沒過多久，孟清然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沒有接。
她就一遍又一遍地打，然後是簡訊。
【小辰，我求求你，接我電話好不好？】
【我爸要把我趕出家門了，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我看著這些資訊，隻覺得可笑。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我直接將她的號碼，拉黑了。
處理完這些，我才終於有時間，去處理我自己的事。
我約了張叔見麵。
在酒店的咖啡廳裡，他將一遝厚厚的檔案，推到我麵前。
“少爺，這是您母親留下的所有資產清單，以及謝明遠這些年，背著您轉移資產的證據。”
我翻開檔案，看著上麵那一串串驚人的數字，和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專案，眼神越來越冷。
謝明遠，比我想象的，還要貪婪，還要無恥。
他幾乎把我母親留下的公司，蛀空了一半。
“張叔，這些證據，足夠讓他把牢底坐穿了吧？”
“足夠了。”
張叔點點頭，
“挪用公款，職務侵占，財務造假……數罪並罰，下半輩子，他都彆想出來了。”
“很好。”我合上檔案，“那就，送他上路吧。”
一個星期後。
謝明遠因多項經濟犯罪，被警方正式批捕。
謝氏集團，宣告破產清算。
謝盛作為共犯，也被帶走調查。
而他的身世，也被媒體扒了個底朝天。
原來，他的母親，當年隻是謝明遠身邊的一個小秘書。
靠著肚子，才勉強擠進了謝家。
但謝明遠，自始至終，都沒有娶她。
謝盛這個私生子，也成了整個京市最大的笑話。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我預想的軌跡發展著。
大仇得報，我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
我隻是覺得，很累。
9.
我搬回了母親留給我的那棟彆墅。
這裡的一草一木，都還是我記憶中的樣子。
我遣散了家裡所有的傭人。
那些都是謝明遠後來換掉的，是他的人。
我一個人住在這空蕩蕩的房子裡，反而覺得安心。
一天下午，我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是警局打來的。
“是謝辰先生嗎？謝明遠他……想見你一麵。”
我沉默了片刻，還是答應了。
有些事，是該做個了斷了。
在看守所的會麵室裡，我再次見到了謝明遠。
不過短短半個月，他像是老了二十歲。
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穿著囚服，眼神渾濁。
再也沒有了往日那副高高在上的集團董事長的模樣。
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你瘦了。”
最終，他隻說出這麼一句。
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我沒想到……你都記得。”
他苦笑了一下，“我以為，你還小什麼都不懂。”
“我隻是，不想懂。”我說。
“小辰，我知道錯了。”
他看著我，渾濁的眼睛裡，流下兩行淚水，
“你能不能……看在我是你父親的份上，放過謝盛？”
“我隻剩下他這一個兒子了。”
我看著他，忽然就笑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心心念唸的，還是他那個寶貝兒子。
“父親？”我反問他，
“當初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雪山上等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也是我的父親？”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謝明遠，你放心。”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我不會對他做什麼。”
“法律，會給他最公正的審判。”
我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最後一眼。
“對了，忘了告訴你。我重生了，聽不懂也沒關係，你隻需要知道，上一世你就是這麼跟我說的。”
“你說，能用我的命換回謝盛，是我死得其所。”
“現在，風水輪流轉了。”
“希望你在裡麵的每一天，都能好好想想，什麼才叫，死得其所。”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麵的陽光，有些刺眼。
我抬手擋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空氣裡，是自由的味道。
我的手機響了，是阿澤。
“大少爺，忙完了嗎？哥幾個都在海邊等你呢，燒烤啤酒都備好了！”
我笑了。
“馬上到。”
我的人生，終於可以，重新開始了。
屬於我自己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