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換不回他心中那個鮮活的姑娘 006
謝悠苑嘶喊著,不知哪來的力氣,一口咬住壯漢的手腕。
為首的壯漢耐心徹底燒沒了,蒲扇般的巴掌狠狠甩過來。
“臭婊子,老實點!”
巨力襲來,疼得她眼前發黑,殷紅的血從口鼻不斷溢位,砸落在胸口的平安符上。
那是商泓楊為她求的。
兩年前,她舊傷複發連著咳疾昏迷了三天三夜。
素來不信神佛的商泓楊親自去了青山寺,一步一叩首,從山腳磕到山頂,磕了9999個頭。
暴雨滂沱,隨從撐著傘勸他起身,他置若罔聞,隻是顫著聲求道:
“悠苑救過我一命,我不能沒有她。”
“若上天真要帶走一條命,就帶走我的吧,我願意用我的命,換悠苑一生平安喜樂。”
那時他眼底的情意那樣真,真到她信了,他真的會愛她一輩子。
可如今,從未離身的平安符,卻在此時斷了線,被壯漢碾在腳底,碎成汙紙。
“好多血……老大,下手是不是重了點?”一個跟班略顯慌亂。
為首的壯漢看著淌著血,漸漸無力動彈的謝悠苑,笑得愈發殘忍。
“怕什麼?如今謝知微纔是景淵王心尖上的人,這女人在他心裡連根草都不如。”
“他孃的,裝死呢?”有人拽她頭發,將靴跟狠狠踩在她腿傷上。
“哢”的一聲脆響,謝悠苑每一根神經都在痛苦地叫囂,可連哼都沒了力氣。
四肢百骸的劇痛如滔天浪湧,好似要將她活生生撕開。
她想推開身上壓著的壯漢,卻隻徒勞地摸到一片涼風。
十指在青磚劃過幾道歪歪扭扭的血痕,最後癱軟在地,再也沒能抬起來。
……
直到天色發白,五個壯漢才終於提起褲子。
臨走前,為首的壯漢還啐了她一口。
“呸!白瞎了這天仙臉蛋,看著曲線曼妙,用起來這麼沒勁!”
“像條死魚一樣瞪著房梁一整夜,一聲不吭,難怪景淵王不待見她!”
壯漢們的鬨笑聲漸遠,漏進來的風在空屋裡打著旋,嗚嗚咽咽像哭。
謝悠苑趴在地上,渾身的骨頭像被拆開又胡亂拚上。
眼淚早流乾,眼眶澀得發疼,可一抬眼看見供桌上爹孃的骨灰盒,喉嚨裡又湧上腥甜的哽咽。
她用胳膊肘撐著地麵,一寸寸往骨灰盒邊挪,每挪一下,骨頭縫裡的疼就往心口鑽。
“爹,娘,是女兒不孝,讓你們在天之靈都不得安息……”
指尖摸到冰涼的骨灰盒,那點涼意卻讓她渾身發顫。
她咬著牙,用最後一點力氣撐起身子,簡單洗漱完,撐著木杖往景淵王府閣樓趕去找祖母。
可剛到閣樓門口,便聽裡麵傳來祖母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造孽啊!你們會遭天譴的!”
謝悠苑猛地推開門,隻見謝知微正坐在祖母的塌邊,手裡拿著一幅畫。
而畫中的絹布上,赫然畫的是昨夜她被淩辱的畫麵!
恍若一盆冰水澆下,謝悠苑從頭冷到了腳。
謝悠苑臉色煞白,快步上前奪過畫,手顫抖得不成樣子:“祖母,我……”
對上祖母那雙心疼得通紅的眸子,她再也忍不住,淚水決堤而出。
“啪——”
清脆的巴掌聲炸響。
謝知微倏然抬手扇在自己臉上,神情也從快意變為楚楚可憐地含著淚。
下一瞬,門被推開,商泓楊臉色驟沉,幾個箭步撈住她,眼神如刀狠狠剜向謝悠苑。
“知微可憐你祖母好心來探病,你不識好歹就罷了,還敢趁我不在欺負她!”
謝知微的眼淚說掉就掉。
“我隻是怕祖母悶,特地尋了幅畫給祖母解悶,可姐姐卻說我不懷好心。”
“泓楊,我真不知我做錯了什麼,不信你看這畫便知,我真的隻是想討祖母歡心而已。”
說著,就要展開畫軸。
昨夜的屈辱記憶翻湧噴發,謝悠苑被她的動作刺痛,猛地按住謝知微的手。
“不許展開!”
她淚水未乾,凝在臉上,說話都在顫抖。
再看一次這不堪入目的畫麵,和千刀萬剮有什麼分彆!
可她這副模樣,落在商泓楊眼裡卻成了心虛。
他盯著她,墨眸隱隱有火:“給知微跪下道歉。”
謝悠苑眸子一顫,不可置信看向他:“你可知她做了什麼……”
謝知微哭得更凶了。
“我不要姐姐道歉了,泓楊,你彆再為我做主了,反正我受慣委屈了……”
商泓楊額角青筋暴起,柔聲安慰了句:“彆怕,有我。”
“即便她不道歉,我也把她傷害你的份,一一討回來。”
接著,打了個手勢。
兩名隨從頃刻上前,捧著謝悠苑父母的骨灰盒,徑直扔向窗外!
“不要!”,謝悠苑瞳孔驟縮,如遭雷劈。
轟鳴與眩暈中,她看見祖母幾近崩潰,哭喊著朝窗柩奔去。
“雲麾、若華——我的兒子兒媳啊!!”
“祖母!”
謝悠苑下意識撲去攔,剛一邁腿,腿傷的刺痛疼得她狠狠摔倒在地。
“砰,砰——!”
緊接著,窗外傳來兩聲重物墜地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