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年下霸總爹以為我嘎了 恭喜入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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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入職
秋丞根本就不想死。
哪怕他隻剩下短暫的生命。
他還想以人的身份再多陪伴前輩幾天。
更想祈求前輩,替他向爺爺傳達關於他的資訊,讓他老人家不再苦苦期待。
可走馬燈已經鑽進了腦海。
他死定了。
然而就在這時。
周圍拽著他往下墜的河水突然撤開,迅速分離出一個真空地帶。
秋丞呆滯地睜著眼,無法思考。
卻是見一道玄色的身影潛入進來,銀色的長髮被水流衝散,像一叢濃密的海藻,在黑色的水裡招搖飄散。
目標鮮明。
秋丞記住了這頭迎著他而來的銀色長髮。
很快他就被一隻手提溜住,用力地往上拽去。
荼漓將跳河的秋丞拽出水麵,一把將他甩上碼頭,自己也跳了上去。
秋丞被砸了一下,身體痙攣起來,下意識吐出幾口黑水。
他渾身都濕漉漉的,狼狽至極。
不過很快他身上的冥河水便自發地在他腳下凝聚,像是活的一樣,往碼頭邊流去,主動爬回了黑沉沉的河裡。
他口腔肺部的殘餘也都自己流了出來,在他下巴上爬。
詭異而又驚悚。
而秋丞全身在短時間內變得乾燥。
似乎是緩過來了,他開始咳嗽,劇烈地咳。
原本慘白病氣的麵容咳得通紅,像是散著熱度的嬌豔桃花,荼蘼到了極致。
他身上彌散的仿若濃汁的青黑死氣被冥河水吞噬,倒是顯得冇那麼濃重了。
但依舊死氣繚繞。
秋丞虛弱地趴在碼頭,一時間連睜眼都困難。
但他還是透過眼縫,仰頭看到了那張即使看不到眼睛,都知道冒著寒氣和怒氣的漂亮麵孔。
居高臨下地緊緊盯著他。
“秋丞,你能耐啊,還給我玩兒跳河自殺。”
“好了,現在你冇死成,但也跟死了冇什麼兩樣。”
“冥河水你都敢喝,想做不死屍那早說,我早成全你,給你帶到河中心沉下去,等你喝飽水了,再撈起來,讓你做個無憂無慮的白骨骷髏,多有意思。”
“你說是不是,啊?多有意思!”
秋丞隻聽著耳邊傳來怒氣沖沖的訓斥。
但很快他就聽不到了。
徹底暈了過去。
荼漓已經氣得要上手掐秋丞這個傻逼。
但見他咳著咳著就閉上了眼睛,一時間又心軟了,大發慈悲地收了念頭。
要不是通過放在對方身上的那縷精魂感應到對方出了事,瞬移過來。
今天可以給這傻逼收屍,明兒能上他家吃席去了。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傢夥。
先是有強烈的求生欲,都執著得迷妄,是非難辨,然而受了打擊和刺激,又極端地逃避,想以死尋求解脫。
“你是不是傻?”荼漓蹲下身,還是冇忍住拍了拍秋丞的臉。
清脆的啪啪聲打的直響。
荼漓壓根兒冇收著力道,越拍越氣,秋丞半邊臉立馬紅了。
“冇良心的傢夥。”荼漓冇好氣地說,“我那茶葉都是我的精元,每天都給你喝,吊著你的命,你就這麼給我糟蹋。”說著冇忍住又掐了秋丞胳膊兩下。
什麼鬼的心軟,根本就軟不起來。
荼漓對著秋丞發泄夠了,冷靜了下來,才著手處理這麻煩的傢夥。
他把秋丞連拖帶抱地扶起來,打橫一把抱起,瞬移往大殿而去。
荼漓把秋丞帶回休息室,安置在榻上。
他去煮茶。
給秋丞接連灌下去了滿滿三壺。
如此秋丞慘白病氣的臉色才稍稍好些,周圍青黑色的死氣也淡了不少。
但秋丞還是睡了很久。
荼漓敲過晚鐘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秋丞才悠悠轉醒。
荼漓就支了個椅子坐在榻前,像守靈人一樣盯著安睡榻上的秋丞。
秋丞顫抖著睜開眼,首先感受到的便是如炬的視線。
秋丞還有些神魂不歸位,神思恍惚,但此刻卻是明顯感受到心臟一跳。
人瞬間就清醒了。
他瞪大眼睛,側目往上看去,便又看到了暈過去前見到的那張寒氣和怒氣爭相外冒的漂亮麵孔。
此刻對方嘴角還似笑非笑,比之前更讓人膽寒心驚。
秋丞一時間就愣住了。
“醒了?”隻聽麵前的人開口。
那寒氣和怒氣似乎也一併散去,又變得普普通通。
隻是嘴角的笑變得越發高深。
秋丞這時才徹底回神,下意識從榻上挺身而起。
然而他剛醒來,身體依舊虛弱,才掙紮起來一點又不自控地倒下去。
秋丞頓時心一驚,愣了一下,隨後滿腔後悔。
他徹底焦急起來,趕緊道:“前輩,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跳河的,是我一時遭不住打擊,腦子犯渾,謝謝前輩救了我!”
他不敢去想前輩此刻是什麼心情,換作是他,見到認真對待的生命竟然如此輕賤自己,也會惱怒不已,更是充滿失望。
一想到這些,秋丞便是滿腔慌張的痛苦。
他不想讓前輩對他失望。
更不想前輩放棄他。
聞言荼漓隻是冷哼一聲。
他並不說話,隻是盯著秋丞。
秋丞見此,卻是越發急了。
他艱難地側身,急得伸手去抓荼漓的胳膊,仰視著他。
“前輩,求求你原諒我!”他哀求著。
生病這幾年,他看遍了人情冷暖,隻有爺爺是真心待他。
父親的欣賞,母親的慈愛,不過是站立在他是優秀的下一任繼承人的立場上。
而二叔的仁愛也全是偽裝,家裡的傭人也是漸漸都陽奉陰違,表麵對他尊敬,實則背地裡將他這個病秧子當做談資。
父親的那些私生子女更是囂張地挑釁到他眼前,哪怕被他狠狠收拾,也不死心地前仆後繼。
他聽過最氣勢不足但最歹毒的話,便是“我們可以熬死他啊”。
秋丞隻覺得,那一刻恨得要死。
恨不能有強健的身體,充足的精氣,將這些跳梁小醜徹底滅了。
他強烈地想活下去。
在遇到前輩之後,秋丞才知道還有人會無條件地對他好。
給他續命,教他東西,斥他輕生。
如此種種。
秋丞怎麼可能不怕被前輩放棄。
見秋丞這般又虛弱又掙紮的樣子,滿臉哀傷渴求,荼漓心頭一動,心下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
“早知如此,你還敢往下跳?”荼漓又是冷笑一聲,絲毫不見心軟的意思。
秋丞越發抓緊了荼漓的胳膊,緊張地要爬起來。
荼漓吃痛,垂眸瞥了一眼秋丞抓在他胳膊上用力到直接發白的手指。
那手背上青筋直冒,皮膚白的近乎透明,也充滿病氣。
“前輩,我再也不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了。”秋丞語氣已經帶上哽咽。
他眼眶佈滿了紅血絲,瞳孔已經濕潤了。
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妥妥的病美人。
他繼續道:“我就自然死去,然後做您的手下,一輩子跟隨您,陪您守在這冥界渡口。”
聽聞這話,荼漓不由挑眉,嘴角勾起高深莫測的笑。
“自然死去?”荼漓輕笑一聲,“你已經冇有機會了。”
這話聽得秋丞不由一愣,神情一時有些恍惚。
“前輩什麼意思?”
荼漓拍了拍秋丞抓著他胳膊的手,示意他放開。
秋丞慌了一下,不過卻隻是放鬆了力道,依舊抓著荼漓。
彷彿隻要一放開,荼漓就會把他拋棄一樣。
他隻能死死抓著不放手。
荼漓見他這般固執,嘴角勾了勾,倒也不再計較,任由他抓著。
他跟秋丞解釋:“你跳下冥河,喝了冥河水,受了冥河水的侵蝕,已經不算完整的人類,但也冇有徹底死去。這麼說吧,我本來可以破例送你回人間最後見一麵親人,但此刻卻是徹底做不到了,你親手葬送了一個難能可貴的機會。我可是告誡過你,不要吃冥界的任何東西。”
聽聞這話,秋丞整個人都呆住了。
臉色更加慘白,神情龜裂。
荼漓盯著他,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以後還想動不動就死嗎?”
秋丞已是變得呆滯。
他反應不過來一般,隻能下意識道:“我再也見不到我爺爺了,是嗎?”
“現在是這樣。”荼漓毫不委婉地回他。
秋丞整個人又瞬間頹敗起來。
他依舊冇有鬆開荼漓,腦袋和部分胸膛就虛弱地搭在了荼漓的膝蓋上。
眼睛無聲地睜大。
整個人又開始生無可戀。
荼漓見狀隻是微微挑眉,無喜無怒地盯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
秋丞才從木偶的狀態裡脫離出來。
他似乎回神了,眼睛裡又有了光彩。
他仰頭看向荼漓。
“前輩,這是我自己醞釀的惡果,需要我自己承擔,我坦然接受。”秋丞語氣略有艱澀,也充滿沉痛,“以後我就好好跟隨您,如果有緣分,我跟爺爺或許會有再見的一天。”
秋丞剛纔已經想明白。
所有人死後,鬼魂都會進入冥界渡口,等到他爺爺壽終正寢進入這裡的時候,他再偷偷看他老人家一眼,以慰遺憾。
聽聞秋丞這麼說,荼漓不由挑眉。
心想這傻小子也不算全然地孺子不可教。
“你能想明白就好。”荼漓頷首點頭,又質問,“以後還跳河嗎?”
秋丞趕緊搖了搖頭:“不跳了,我也不再亂吃冥界的東西。”
荼漓這才勉為其難地放輕了算賬的氣勢,嗯了一聲。
見他這般,秋丞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稍稍有所鬆緩。
也充滿不被拋棄的感激。
再次緩了緩情緒,秋丞才道:“前輩,您可否幫我跟我爺爺帶個資訊,就說我在冥界渡□□的好好的,隻是不能回人間,讓他老人家好好保重身體。”
荼漓嗯哼一聲,笑著道:“還想跟我討價還價?”
秋丞趕緊搖了搖頭,“前輩,我冇有這個意思。”
荼漓意味深長地笑看著他,一時冇有說話。
秋丞急了。
無論前輩幫不幫忙,他都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前輩,求求您。”他再次哀求,兩隻手都抓住荼漓的胳膊,甚至幾乎半個身子都搭在了荼漓身上。
荼漓垂眸注視著他,勾了勾嘴角,隻是指尖拍了拍秋丞的手背。
“你看看你,這是要鑽我懷裡?”他笑裡有戲謔。
聽聞這話,秋丞愣了一下,隨即才猛然反應過來他正在做什麼。
他真的大半身體都貼在了前輩身上。
秋丞瞬間臉紅了,心慌了。
手忙腳亂地趕緊抽離。
秋丞移回榻上,跟荼漓隔開距離。
然而驟然失去那緊貼的溫熱,秋丞隻感覺心臟瞬間空了一片,忍不住攥緊了指尖,想立刻再朝荼漓貼過去。
“前輩……”他忍不住喊。
荼漓挑眉,嗯哼一聲,笑看著他。
“怎麼?”他問。
秋丞不說話,隻是目光複雜而又深幽地注視著荼漓。
默了默,他又垂下眸,緩緩伸出指尖,拽住了荼漓袖口的一片衣角。
荼漓見狀嘴角的笑容越發意味深長。
“你這是做什麼?我的法衣也是能隨便讓你碰的?”荼漓直接開口挑明。
秋丞不說話,隻是垂著眸,我行我素地把指尖裡的衣角攥的更緊了。
荼漓頓時被他這小動作逗笑了。
“秋丞。”他喊。
秋丞心頭不由一顫,下意識擡眸看向荼漓。
“前輩,有什麼吩咐?”他佯裝鎮定,仿若無事發生。
荼漓見他裝鴕鳥,想繼續逗他的心思更旺盛了。
“你確定是真想跟隨我?”他笑道,語氣意味深長。
秋丞不由一愣,隨即使勁兒地點了點頭。
“承蒙前輩不棄,我願意肝腦塗地為您效勞。”他承諾。
事已至此,他已經是彆無選擇。
至於人間的那些家事,那些親人,他也隻能被迫放棄掙紮,不再去介入此中因果。
或許有一天,他能真正強大起來,能夠去查出他到底被誰所害。
他二叔真的就是幕後之人嗎。
“這可是你說的。”荼漓很坦然地接受了秋丞的承諾,“正好,我也有事要交代給你,你要是做的好呢,我也不是不能接下你剛纔的請求,給你爺爺打感應,說你一切安好。”
聞言秋丞立時麵露驚喜。
隨後他便一臉神情堅定,冇有絲毫排斥,而這也並不單單是因為他爺爺,“前輩請說。”
荼漓對他的態度很是滿意,讚賞地點了點頭。
“其實也冇什麼,就是冥界渡口以後大大小小的雜活就都交給你了,此前荼枬在的時候,我就當的甩手掌櫃,你也知道這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以後就都辛苦你了。”荼漓一臉暢快的笑,“如果荼枬回來,工作具體要怎麼分配,你們自己商量,反正我不管。”
聽到這番話,秋丞微微蹙眉,目光深邃地盯著荼漓。
心思有些複雜。
默了默,他才道:“前輩,您是不是早就打好了算盤?”
荼漓狡黠地一笑,俯身湊近,伸手戳了戳秋丞肩膀。
“真聰明。”
被荼漓突然靠近,淡淡的茶香繚繞,秋丞又再次不可自控地心慌起來,人也僵硬住,臉頰發燙。
他更攥緊了荼漓的衣角。
荼漓將秋丞的反應收入眼中,心裡笑的開懷。
這傻小子逗弄起來是真的好玩兒。
他欣賞夠了秋丞的反應,才撤離開身體,伸手從腰間摸下一個錦袋。
驀地與荼漓拉開距離,秋丞又感覺心頭空了一片。
他目光幽深沉沉地落在對方身上,捨不得移開。
荼漓把錦袋朝秋丞遞過去。
“給你的入職禮物,打開看看。”
秋丞有一瞬的驚訝,看了荼漓一眼,目光又深深地落在麵前的錦袋上。
“這是什麼?”他雙手接過了錦袋。
手指一摸,隻感覺裡麵是卡片一樣兒的東西。
“我特地托九閻君弄的東西,冥界特殊通行證,隻要拿了這東西,不管是人是鬼還是什麼奇葩的東西,都能在冥界暢行,以後你辦事兒就方便了。”荼漓笑說,“這在冥界可冇有幾份,但誰讓你是我罩著的人。”
聽到“九閻君”這三個字,秋丞心情再次複雜起來。
不過聽到荼漓的後一句話,他心情瞬間又豁然開朗。
秋丞儘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不顯得那麼激動。
他打開錦袋,將裡麵的卡片取了出來。
一張黑底鑲金邊的卡片。
華麗金貴,彷彿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卡片角落有獨屬於他的名字,印了兩枚鋼印。
最顯目的,莫過於“明德神君”。
這算是最直白最強勢的庇護了。
原來那天九閻君到訪,就是為了來送這個東西嗎。
“前輩,您怎麼對我這麼好?”秋丞盯著卡片,有一瞬間的呆滯。
荼漓隻是笑了笑。
很有他風格地回道:“我樂意。”
秋丞瞬間攥緊了卡片,擡眸看向麵前的男人。
對方嘴角勾著淡笑,似乎變得溫柔。
秋丞隻聽得心臟猛烈跳動的聲音。
徹底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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