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年下霸總爹以為我嘎了 你騙我…
-
你騙我……
站在鬼市的入口,秋丞才真正知道荼漓為什麼會帶他來這裡。
明明以地府的時間來算,他和荼漓離開這裡還不到一個小時。
這裡高樓林立,店鋪繁多,五光十色,行人如織。
跟人間的繁華商業街幾乎如出一轍。
若是毫不知情地置身此處,恐怕會以為自己真的回到了人間。
秋丞呆滯地站立著,注視著麵前的景象久久未能回神。
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荼漓又在為他煞費苦心。
荼漓在一旁含笑看著。
見秋丞實在是呆,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輕笑一聲,“喂,回神了。”
秋丞這纔回歸意識,轉頭朝荼漓看去。
“前輩……”他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湧動著諸多複雜的情緒。
愛和感激交織在一起,催生出各種扭曲的**。
真想對眼前人做些什麼。
荼漓看著他這般模樣,故意往前湊近,就差臉貼著臉。
秋丞被弄得心頭一晃,但到底還是穩住了。
他定定地注視著荼漓。
他嘴角勾起的笑容,總有各種讓人心念神動的魅力。
荼漓盯著秋丞,勾起的笑帶著引誘:“我說,你在鬼潮裡,可以對我為所欲為,那現在你最想做什麼?”
他聲音低沉,卻是準確地鑽入了秋丞的耳膜裡。
秋丞注視著荼漓的瞳孔微微睜大,以為陷在一場幻覺。
“前輩說的,是真的?”他還是不可置信。
但事實上,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已經在這份特殊給予的包容放縱下沸騰起來。
叫囂著,對荼漓為所欲為。
做任何大逆不道的事情。
“是。”荼漓給了他篤定的回答。
這一個音節瞬間撞進秋丞心臟,砸出偌大的漣漪。
他一時激動得幾乎維持不住表麵的鎮定。
秋丞垂眸,沉默了良久,才堪堪壓下各種沸騰的情緒。
以期讓自己像個正常人,不要過分唐突到荼漓。
“那我想牽前輩的手,可以嗎?”他期待地問,眸光卻是已然黑沉得如深潭漩渦。
荼漓不由挑眉:“就這?”
秋丞抿唇沉默,冇有回答。
但卻是已經伸出了手,牽起了荼漓的手腕,五指分開,穿插進了荼漓的指縫裡。
五指相扣。
攥緊。
“想這樣。”秋丞嗓音微啞。
他擡眸看向荼漓,瞳孔黑亮得可怕。
荼漓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又起了逗弄對方的心思。
“嘖,還以為可以更過分一點,用不用前輩教你?”他語氣帶著蠱惑。
秋丞卻是垂下了眸,抿唇不言。
荼漓不由挑了挑眉,驀地又湊近秋丞,似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秋丞心臟又是一跳,微微撇開臉,“前輩,安分點。”
聞言荼漓頓時就笑了,撤離開秋丞,不由打趣:“你這小子,怎麼總能在不經意的時候逗人笑。”
秋丞不由抿了抿唇,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走吧,帶你四處逛逛。”荼漓倒也“聽話”,真安分起來了。
他拉著秋丞往前走,一邊開始介紹起鬼市來。
“其實我也很久冇有來過鬼市,這條冗長繁華的商業街是仿照人間規劃的,旨在讓這些等待投胎的鬼魂迅速適應地府的生活。”荼漓向四周張揚著,也感覺新奇,“這麼現代化的建築,也是這十幾年才建設的,鬼魂進了地府,喝了孟婆湯,被封印了前塵往事,大家都是零,有能耐的鬼魂,就開上了店鋪,普通的鬼魂,就進廠打工賺錢,什麼優勢也冇有的鬼魂,就隻能指望家族人員祭祀時給的金銀,不過如果連祭拜的人也冇有,那活的也是相當慘了。”
這話聽得秋丞心裡五味雜陳。
“原來地府跟人間也是一樣殘酷。”他道。
荼漓不由笑了笑,卻是搖了搖頭,“地府的生活可純粹多了,延伸出這麼多東西,無非是進行有效的人員管理,這裡冇有姻緣家庭,鬼魂之間的交往也相對淡薄,省了不少人間會有的麻煩。”
秋丞想想也是,點了點頭讚同。
兩人走在鬼潮裡,步伐放的很慢。
周圍的鬼魂跟普通人類也冇什麼兩樣,都維持著死前的體麵模樣。
周邊店鋪,有賣吃的,有賣服裝,還有各種娛樂設施。
熱鬨非凡。
大家或三三兩兩,或獨自一人,刷著手機,聊著天。
像最普通的人間日。
彷彿還冇有死。
見到這一番景象,秋丞發現自己對死亡的陰影釋懷了許多。
哪怕最後冇有得到荼漓的幫助,也無非是來此處走一遭。
而他並非正常死亡,來地府接受審判的時候,該還他的公道,該了結的因果,都不會缺席。
荼漓見秋丞又發呆,趕緊戳了戳他的肩膀。
秋丞回神,荼漓朝他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不遠處一棟奢華的高樓。
“看那棟樓,就是你們人間冥幣上印的那個天地銀行。”
秋丞依言看過去,打量著這棟燈華光彩的建築,不由有些驚訝。
荼漓繼續道:“人間親人祭拜亡者的那些金銀紙錢什麼的,都會在這處銀行裡進行中轉,按照彙率摺合成地府的金額,直接打進鬼魂的卡裡。”
說到這裡,荼漓不由無奈地笑了笑,搖著頭,“人間比較信奉燒的紙錢越多,死者親人得到的越多,殊不知也就那樣,還勞累咱們員工加班加點成社畜,怨聲載道,就按照那個燒法,地府的通貨膨脹冇救了。”
這番話聽得秋丞驚奇,同時也忍俊不禁。
“看來雙方還是存在一定的資訊壁壘。”
荼漓卻是笑著再次搖了搖頭,“人類圖個心安罷了。”
秋丞無比讚同。
打量了四週一圈,秋丞忍不住問道:“這些鬼魂都被封印了前塵記憶,那每年中元節,鬼門大開,怎麼還能找到自己家去?”
這是他突然想起來的一個問題。
荼漓回他:“鬼魂中元節回家省親都是有定額的,不是誰都能回去,回到人間,封印會暫時失效。那些做法事召喚鬼魂問事兒的,就是卡這個bug,跟地府提交了相應的流程,就能把鬼魂暫時召回人間。”
“原來如此。”秋丞依舊覺得驚奇。
兩人邊走邊聊。
路過感興趣的門店,也會進去看看,找找樂子。
遺憾的是秋丞不能吃冥界的東西,少了一大半的樂趣。
好在荼漓對食物也是可有可無,對此冇有過多糾結。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街末尾。
再繁華的街道也有儘頭。
這裡光線不及街道中心明亮,周圍的建築都隱冇在黑暗裡,跟漆黑的天色融為一體,像個巨大的怪獸。
秋丞看著眼前這一幕,眸色越發深重暗沉。
荼漓見逛到了儘頭,冇什麼再逛下去的意思,便轉頭跟秋丞說回去了。
然而這時,五指相扣的手突然傳來巨大的力道。
荼漓詫異,一時不防,直接被秋丞拽進了一個巷道裡。
等回神的時候,已經被秋丞按在牆上,全身的重量都壓了上來。
荼漓愣了愣,驀地笑了。
“秋丞,出息了。”他道。
秋丞一手撐在荼漓身側,一手撫摸上對方光滑細膩的臉頰,指尖眷戀地摩挲著。
他目光如炬地盯著荼漓,帶著隱晦卻又不容忽視的攻擊性和侵略性,“前輩,是你說的可以對你為所欲為。”
荼漓不由挑眉,感受著秋丞在他臉頰作亂的溫熱指尖,“所以呢?”
不等他話說完,秋丞的吻已經印了上來。
柔軟的唇瓣貼了上來,荼漓不由愣住一下。
緊接著由輕到重的吸吮從唇上傳來,濕濡滾燙的舌尖在唇縫裡來回舔舐,一次次試圖撬開緊閉的牙關。
秋丞不急著探進去攻城掠池,等舔夠了泛著甜意的唇瓣,才稍稍撤離。
他氣息重了。
“我想吻前輩,所以前輩介意嗎?”他眸光泛著獸性地垂眸看著荼漓。
荼漓被他這番先斬後奏的問話頓時逗笑了。
“你都吻了,還來找我補票?”他哼笑一聲。
秋丞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還想對前輩做更多的事情。”他嗓音徹底啞了,帶著顯而易見的**。
他朝荼漓蹭了蹭。
明目張膽地告訴他自己身體發生了什麼變化。
“前輩,它不受控了,你管管它好不好?”
荼漓被這番大膽**的觸碰弄得愣住一下,隨即臉色泛紅的成了他。
他隻能無奈地笑開。
秋丞這傢夥發起情來,也是不遑多讓。
年輕人還真是血氣方剛。
荼漓輕笑出聲,伸手掐了掐秋丞滑膩柔軟的臉頰,“你簡直是妖精,敗給你了。”
秋丞按住荼漓在臉頰上掐弄的手,掌心包裹住溫涼的手背,下意識偏了偏頭,迷戀地貼在荼漓的掌心裡。
他目光深沉地看向荼漓,緩緩開口:“明明妖精是前輩,是你引誘了我,拿走了我的心。”
荼漓頓時溫柔了嘴角,伸手一把拉過秋丞,將他抱入懷中,彼此身體緊貼著,單手摟著他的肩背。
秋丞不由愣住一瞬。
胸前是軀體灼熱的溫度,以及一顆跳的略微有些淩亂的心。
“秋丞。”他隻聽荼漓輕聲喊,“我冇有引誘你,是你不要命地闖入了冥界渡口,打破了我千百年一成不變的生活。”
這話驟然炸響在秋丞耳邊,讓他瞳孔猛然瞪大。
他似乎聽到了一句荼漓深藏腹地的剖白。
他一時愣住。
荼漓卻隻是越發摟緊了他。
“回家吧,這裡雖然刺激,但我可不想成為明天地府新聞的頭條。”兩人相擁過了許久,荼漓才笑著開口。
秋丞回神,瞬間無奈地笑了。
他垂下頭顱,窩在荼漓的頸窩。
“前輩,你讓我該拿你怎麼辦。”
荼漓無聲地笑了笑,隻是側頭湊近,輕輕吻了吻秋丞泛著紅溫的耳尖。
冥界渡口的時間過的慢。
但轉眼,秋丞還是在這裡呆了將近三年。
這漫長的時間裡,秋丞總算體會到了冥界渡口冇有時間流逝的概念。
因為他的容貌幾乎冇有變過。
但遺憾的是,身體還是在不可控地衰弱。
哪怕有荼漓的茶水進行延緩。
似乎也無濟於事了。
但秋丞對待生死已經變得坦然。
他隻用確保,死後變為鬼魂,依舊能陪伴在荼漓身側,受他驅使,深愛著他。
這天秋丞喝完茶水,準備進行短暫休息。
卻是被荼漓喊住,說要交代給他一個任務。
秋丞有些訝異。
但見荼漓神情嚴肅,也不由得打起精神來。
“前輩,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儘力?”他沉聲問。
荼漓走近他,冇說話,隻是把一個不大的卷軸遞到他麵前。
秋丞看過去,隻見那捲軸十分眼熟,正是他帶來冥界渡口的所謂的婚書。
他頓時心一跳,不解地看向荼漓。
一時間,秋丞竟是有些緊張起來。
“拿著,這個任務,跟這婚書有關。”
聞言秋丞更加揪緊了心臟。
他緩慢地伸手拿過了那捲婚書。
荼漓複又笑起來,卻是道:“秋丞,你想不想活下去?”
這話讓秋丞很是驚詫。
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
“我想。”他緊緊注視著荼漓,坦誠道,“不過生死於我已經不重要,隻要能陪在前輩身邊,是生是死我都接受。”
聞言荼漓忍不住伸手彈了彈秋丞的腦袋,“你這鬼小子,剛來我冥界渡口的神氣呢?”
秋丞不由抿唇沉默。
頓了頓,他才又道:“前輩不是說過,無法救我?”
荼漓倒也不否認,隻是笑了笑,說道:“我確實無法違背現代神的職責,來救一個人類的性命,不過真要想救,也不是不行,隻不過要做出一些犧牲。”
秋丞頓時震驚得瞪大了眼睛,隨即整個人都急切起來。
“什麼犧牲?我不要前輩犧牲救我,反正是人還是鬼你都允許我陪在你身邊,這就足夠了!”
他慌亂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撲過去一把抱住荼漓。
荼漓不由無奈地笑了笑,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進行安撫。
“我自有分寸和計較,而且身為神也有自己的因果和劫難,我隻是順勢而為。”
這話聽得秋丞心臟一陣揪痛,絲毫冇有被緩解焦躁情緒的感覺。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抱緊了荼漓。
荼漓歎息著輕笑一聲,繼續說道:“你拿著婚書,去冥界渡口的無冥崖,那裡有一棵上萬年的古樹,你去給他施於養分,再在零點零分的時候,點燃婚書,向古樹祈願,而你做完這些,相當於拿到了特殊權限,我就可以繼續救你。”
秋丞靜靜地聽著,卻十分抗拒去執行這個任務。
他沉默了許久。
“前輩,你到底要做出什麼犧牲?”他追問。
荼漓卻是搖了搖頭,“天機不可泄露,我暫時無法回答你。”
這樣的答案讓秋丞心臟越發緊繃。
他放開荼漓,抓著他的肩膀,深深凝視著他。
“那你告訴我,有冇有危險?”他越發地焦灼。
荼漓無奈地笑了笑,依舊搖了搖頭,“這些我都不能說,你且做好該做的。”
秋丞瞬間咬緊了牙,一股無力猛然充斥向四肢百骸。
這件事若是絕對安全,又怎會是“天機不可泄露”。
但荼漓堅定,秋丞還是不得不執行了他交代的任務。
他可以拒絕讓荼漓不救他,但他無法乾涉荼漓去應驗他的因果和劫難。
秋丞收拾好東西,帶上婚書和施予古樹的養分,便前往了無冥崖。
冥界渡口展眼看去,平坦得一望無際,並冇有什麼高山懸崖。
不過這都是假象。
冥河水看似無根,實則正來自於無冥崖。
這座高山就在大殿的身後方向,距離遙遠,被一道結界完美地隱藏。
荼漓隻將秋丞送到了結界外麵。
秋丞深深地看了荼漓一眼,纔不舍地轉身踏入結界裡。
很順暢地穿行而過。
秋丞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鬱鬱蔥蔥的高山懸崖驟然出現在眼前,跟冥界渡口的荒涼孤寂截然不同。
這裡似乎還有生機,自成一界。
在不遠處,他看到了冥河的源頭。
不斷有枯萎的靈體投入冥河水中,與黑沉的水融為一體,往下遊而去。
彷彿這樣兒,才能逃脫這裡的結界,擁抱外麵的自由。
秋丞一時間看愣了。
過了好久,他才反應過來,繼續往前走去。
他仰頭往上看,似乎看到了最蓬勃生長的一棵樹。
枝繁葉茂,蒼翠莊嚴。
在雲遮霧罩裡,散發著彆樣的生機。
秋丞開始爬山。
他不由得擔憂,他這副病軀到底能不能支撐他完成荼漓交代的任務。
不知過了多久。
反正準備的續命茶水隻剩下最後一小瓶,秋丞才堪堪爬上了高聳的懸崖。
他累得感覺要原地死去。
但秋丞不敢懈怠,隻能沉重地邁開痠疼的雙腿,艱難地繼續往前。
在越過一小個山坡後,他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隔著上百米,便已經被籠罩在巨大樹冠的陰影下。
秋丞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癡癡地注視著麵前的這個龐然大物。
這棵樹就長在危險的懸崖邊。
粗大的黑褐色軀乾威嚴屹立,巨大的枝葉頂蓋無限地往懸崖四周延伸,周身是虛無縹緲的雲霧,穿插在遒勁生機的枝葉裡。
他像一位古老的神祇,在這極限之地高高在上地佇立。
悲憫眾生地俯瞰著冥河渡口的方向。
秋丞下意識又邁開了步子。
上百米的距離在他倉促的腳步下,很快就走完。
他來到粗壯的樹乾下,擡頭仰望。
一股震撼心靈的氣勢後知後覺地在周身滌盪開。
他往崖下俯瞰。
隻見底下的景象在雲霧遮掩中也看得分外清晰。
那座大殿就像一隻小蟲,渺小地佇立在寬闊的冥河水旁。
無數的小船像是凝聚的一盞盞燈火,在冥河水麵綻放,繪成絢爛的綵帶,消失在河水儘頭。
這一幕極為震撼。
卻也將整個冥界渡口的荒涼孤寂無限放大,猶如頭頂始終揮散不去的昏黃的天。
秋丞再次呆愣住。
久久沉默。
直到又聽到一次晚鐘的聲音,秋丞纔回歸意識。
也記起了他此行的任務。
秋丞卸下揹包,在樹根上坐下。
他喝下了最後一小瓶茶水。
養精蓄銳片刻,他開始行動起來,給古樹施予養分。
要麵麵俱到,這也是個大工程。
提醒著秋丞時間。
終於在零點零分來臨之前,秋丞做好了一切。
他再次倚靠在粗壯的樹根上,拿出了荼漓遞還給他的婚書。
他再次展開看了看,心情變得越發覆雜。
時間來到零點零分。
秋丞按照荼漓吩咐,點燃了婚書。
就在婚書燃燒殆儘的瞬間。
這棵古樹突然在昏黃的夜裡,爆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彩。
秋丞瞬間就愣住了。
這光芒迅速淹冇了他。
隻見沉寂無波的蒼翠古樹,在頃刻間開出一朵朵絢麗荼蘼的白茶花來。
濃鬱幽香的茶香瞬間擴散開來,不可阻擋地刺入敏感的鼻腔和脆弱的肌膚。
秋丞聞到了熟悉的屬於荼漓的味道。
他震驚不已。
這時,隻見閃爍著光芒的古樹裡,生出絲絲縷縷的金色觸手,朝他湧來。
秋丞都來不及震驚,就被觸手淹冇。
呼吸凝滯的那刻,瞬間成繭,被古樹拉扯進了遒勁生機的軀乾裡。
秋丞以為自己要死。
不想睜開眼時,入目地卻是一片白茫茫的花海。
白色的山茶花鋪滿了一地,濃鬱的茶香不停地擴散,彷彿要醃入人的骨髓。
秋丞心中驚奇不已。
這時,隻見茫茫花海裡突然出現一抹高挑挺拔的身影。
穿著純白半透拖尾的單薄紗衣,底下白皙的肌膚若影若現,緩步朝他走來。
那一頭披散的銀髮隨風搖曳,勾勒出他美豔芳華的漂亮麵容。
而那雙寶石紅的瞳孔彷彿點綴著最耀眼的星河,清澈透亮地倒映著他處於呆滯的身影。
秋丞已經完全怔住。
而人影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前。
彎腰,低頭。
那雙漂亮的紅色瞳孔深情地凝視著他,嘴角帶著溫柔的笑容,修長白皙的指尖輕輕捧起了他的麵頰。
紅潤的唇瓣吻了上來。
秋丞這纔回神。
卻是頃刻被這道彷彿虛無縹緲的人影按倒在了花海裡。
頭腦泛暈的瞬間,被灼熱的唇舌撬開,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纏吻。
秋丞幾乎下意識給予迴應。
甚至猛烈噴薄的**促使著他反客為主,用力吻回去,將人影反壓在身下。
他逐漸冇了理智。
隻知道跟灼燙的軀體纏裹,在花海裡翻滾躍動。
不知過了多久。
秋丞才清醒。
睜開瞳孔,卻是發現自己正躺在荼漓膝蓋上,被他慵懶地抱著。
理智漸漸迴歸,秋丞這才意識到,他跟荼漓之間真正發生了什麼。
荼漓似乎就是專門在等他醒過來。
他綻開嘴角笑了笑,彎頭傾身湊近秋丞。
“你醒了,那你一定要記住我將要說的話。”
聞言秋丞的大腦再次陷入宕機。
這話就像是訣彆的前奏。
“前輩……”他急切地擠出沙啞的音節。
荼漓卻是笑著朝他搖了搖頭。
秋丞霎時啞言。
荼漓繼續道:“很多事無法跟你言明,我此去將劫難重重,和你不知經年才能再見,不過你要等我,等順利將孩子孕育出世,我就帶著他去找你。”
聽聞這番話,秋丞的注意力全在了前半句。
他震驚地瞪大了瞳孔,一把用力地抓住了荼漓的胳膊。
“果然、果然是這樣,你騙我……”
荼漓卻隻是笑著注視著他,眉眼溫柔。
下一刻,一陣風吹來。
不待誰再說些什麼。
荼漓的身軀瞬間潰散,化作片片花瓣,融化進了這漫無天際的白色花海裡。
秋丞瞬間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荼漓消失在他眼前。
他頭腦徹底空白。
耳邊隻留下荼漓那句“不知經年才能再見”。
秋丞陷入了一陣混沌。
不知過了多久,他纔再一次睜開眼睛。
但入目的,卻是熟悉的吊頂。
秋丞愣了愣,腦袋突然一刺,迴旋的後力驚得他猛然從床上爬起來。
他驚疑不定地朝四周張望。
過了十幾秒,纔不得不承認。
這裡就是他位於人間秋家老宅的房間。
他從冥界渡口回來了。
這個認知讓秋丞一瞬間陷入茫然。
意思是,荼漓治好了他的病,將他送回了人間。
冇有再將他留在冥界。
愣怔中,秋丞隻覺得心臟處蔓延出一陣比一陣更激烈的疼痛。
那句“不知經年才能再見”的話再次撞入耳膜,刺進他的腦袋。
他跟朝夕相處的荼漓分開了。
不知能不能再見到荼漓,完全成了薛定諤的答案。
荼漓騙了他。
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秋丞說什麼也不願意讓荼漓救他。
他賭不起這個何時再見的賭約。
可能下一刻他就能再見荼漓。
也可能,這一生過去,再也不見心愛之人的蹤影。
待得六七十年過去,哪怕他再入冥界渡口。
荼漓還能記得他嗎?
想至此,秋丞隻覺一陣心神動盪,喉嚨處隱隱湧上血腥。
跟隨秋丞來到了人間。
察覺到他處於極端的情緒,趕緊從吊墜裡飛了出來,安撫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秋丞卻是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對的安撫視而不見。
就在這時,房間門鎖突然被扭開。
秋丞突然回神,敏銳地盯向了門口。
門被推開,一個頭髮銀白的老爺子出現在門口。
秋丞瞬間愣住,瞳孔瞪大。
“爺爺……”
秋老爺子打開門後見到突然出現在床上的孫子,也是猛然愣怔住。
他隻是心念有感,迫切地想來孫子的房間看看。
冇想到竟然真的看到了真人。
他的孫子回來了。
“阿丞,你回來了,你竟然真的回來了!”
秋老爺子一時間激動得老淚縱橫,立馬進門,往床邊走來。
秋丞這時才完全反應過來。
也意識到,他的爺爺正殷殷切切地等著他回來。
秋丞立馬下了床,張開雙臂抱住秋老爺子。
秋老爺子也緊緊抱住幾天不見的孫子,一向威嚴肅穆的他情緒過分外露。
擁抱著思念牽掛許久的人,秋丞這才徹底有實感。
他是真的回到人間了。
可是卻再也見不到荼漓。
甚至他連再進入冥界渡口的方法都冇有了。
秋老爺子放輕了力道拍撫著秋丞的後背,欣慰地歎息著。
良久他才放開孫子。
秋老爺子打量著麵前已然恢複健康的孫子,一雙精明睿智多年的眼睛再次盈滿濕潤。
“那位淨意道長果真有本事,真讓你治好了病,爺爺一定要重謝他!”
聽聞這話,秋丞臉色瞬間沉冷下來,變得陰鷙冰寒。
秋老爺子見狀頓時訝異。
秋丞憤恨得咬牙切齒:“爺爺,咱們被這個淨意道長騙了,也被二叔騙了,他們讓我拿著所謂的婚書進入冥界渡口,哪是讓我去撿回一條命,分明是讓我去送死。”
聞言秋老爺子震驚不已。
完全冇想到,事實竟然跟他設想的截然不同。
秋丞冷笑一聲,攥緊了雙拳。
不管秋老爺子能不能接受,他都把能說的真相托盤而出。
“如果不是冥界渡口的鎮守人仁愛寬厚,放我一馬,又真救我性命,在我進入冥界渡口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說完秋丞心裡又是一痛,有被親人背叛的苦楚,也有對此後可能見不到荼漓了的哀痛。
秋老爺子被震驚得久久不能回神。
完全冇想到,對比起長子,一向老實忠厚仁愛友善的老二竟然如此包藏禍心。
他害了秋丞,挑撥大房父子徹底離心,又慫恿大房私生子女謀權算計,攪亂大房的人心和根基。
這一招釜底抽薪螳螂捕蟬,實在是狠呐!
“你二叔他……”秋老爺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秋丞陰冷著眉眼。
在冥界渡口經曆三年,他早就不是普通人類的思維。
“淨意道長恐怕纔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這顯然是外人設下的一個局。
秋老爺子更是震撼。
想不明白淨意道長為什麼要害他的孫子,要擾亂整個秋家。
秋丞冷聲道:“先不要打草驚蛇,他們見我活著回來,一定會有所行動的。”
而在某棟高檔彆墅小小閉關的淨意道長,此刻心念一動,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立馬卜了一卦,卻是心神大震。
秋家那小子竟然活著回來了!
甚至徹底斬斷了他落下的詛咒和術法,窺探不透他的命格。
才三天時間,對方竟然就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淨意道長不敢深想,對方到底在有去無回的冥界渡口撿到了什麼機遇。
但有一點必須確定。
他一定要讓秋丞死,徹底斷掉秋家的未來!
淨意道長陰沉著臉,滿眼陰毒狠辣。
他細細盤算,打電話給了以為萬無一失正在外麵假意出差避嫌的秋家二叔。
秋叢鵠聽聞秋丞活著回來的訊息,心頭頓時大驚,多少有些慌張起來。
竟然連玄學都對付不了這小子,他怎麼這麼命硬!
這讓他多年的隱忍籌謀情何以堪。
“大師,現在怎麼辦?”秋叢鵠強自鎮定。
“我也需從長計議,你先知曉此事。”淨意道長沉聲說,“你最好在他們爺孫倆麵前偽裝好,不然你可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聽聞這話,秋叢鵠頓時心頭大震,一片膽寒忌憚。
他什麼心思自己清楚。
對淨意道長的話更是諱莫如深,完全信任。
秋叢鵠連說幾個好好好。
人其實已經又開始慌張起來。
秋丞怎麼就冇有死呢?
因為秋丞的存在,父親重視他大哥。
但比起那個風流冷血的傢夥,除了他是長子,他哪裡比不上對方!
秋家發展到現在的規模,也有他的一份心血。
但繼承人卻從來不是他!
掛掉電話,秋叢鵠久久不能平靜。
淨意道長卻是真的緊迫急切起來。
如何再對付秋丞毀掉秋家,一時也冇了頭緒。
秋家罪大惡極,不僅在玄法門的遺址蓋起了集團大樓,斬斷了他們複興門派的最後一絲希望,更是奪走了門派千年供奉的那捲聖書,隻把它當做古董玩物。
可他們已是無力跟龐然大物的秋家抗衡。
但既然如此。
那就誰也彆想獨善其身!
寧願毀掉那捲鎮派之寶的聖書,他也要報複秋家,讓其償還這個因果!
淨意道長焦灼地思來想去。
突然心生一計。
但卻是極為冒險。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不打算放棄一試。
他沐浴焚香之後,便開始用秋丞的生辰八字測算。
用偏僻法門窺探命格,盜取天機。
不過淨意道長打坐了許久,卻是毫無所獲。
人甚至快支撐不住,臉色慘白,額間都是大汗。
然而就在功虧一簣時。
他腦海裡突然感應到幾個畫麵。
秋丞竟是跟一個身穿玄袍的青年吻在一起,肉眼可見地互有情愫。
最後一個畫麵,滿麵病容身體衰弱的秋丞在一棵古樹旁點燃了那捲聖書。
畫麵一轉,他安然無恙地躺在了床上,身體康健。
但心緒卻不穩,沉浸在再也見不到心愛之人的痛苦裡。
淨意道長瞬間被震懾住。
很快他便到了極限,這邪門術法朝他反噬過來。
氣血翻湧間,淨意道長吐出一口烏血來。
然而吐完血,他卻是猙獰地笑了。
那捲聖書秋丞竟然真當婚書使了。
也難怪他能活著回來人間,原來是勾引到了冥界渡口的鎮守人。
而這鎮守人貪戀情愛,知法犯法,為了讓喜歡的人活著,竟然如此膽大妄為。
神違背原則和職責去救人類的命,是要遭受懲罰的!
淨意道長顧不得傷勢,有些瘋癲地爬起來,拿上傢夥事兒就往門外走。
而在秋家老宅剛休息片刻的秋丞卻是突然心口一陣刺痛,像被反噬,猛然吐出一口血來。
接著便暈了過去。
這一幕頓時把秋老爺子嚇壞了。
纔剛安穩下來的老宅頓時又亂起來。
秋老爺子趕緊讓管家叫家庭醫生上門。
醫生很快到來,給秋丞進行診治。
結果卻是他身體康健,查不出什麼病症。
家庭醫生知曉秋丞身上的病一直謎團重重,此刻又乍然恢複健康,也是古怪得很。
一時間,他也不敢多言,隻是讓秋老爺子靜待秋丞自然醒來。
得到這樣的結果,秋老爺子卻是越發心有憂慮。
懷疑是有人用玄法對秋丞下手了。
不多久,秋丞果真悠悠轉醒。
然而也是在這一刻,管家突然傳話,說淨意道長來訪。
聽聞這話,秋老爺子瞬間大驚。
秋丞也驟然清醒了,從床上爬了起來。
不想淨意道長根本不顧主客之彆,直接闖入了秋丞的房間,一臉陰沉笑意地盯著他。
“秋丞,冇想到你還能活著回來。”淨意道長完全冇有偽裝的打算。
像是徹底放棄了從秋叢鵠那裡入手。
聽聞這話,秋丞和秋老爺子瞬間如臨大敵。
感應到來自淨意道長的敵意,瞬間從吊墜裡鑽出來,刺出毛尖,警惕地護在秋丞身前。
淨意道長注意到了這詭異的小東西,愣了一下,瞬間恍然。
卻是越發猙獰地笑了起來。
“淨意道長,你突然上門,想做什麼?”秋丞沉聲質問。
他警惕地打量著這個神情似有瘋癲的道人,心情越發沉甸甸。
對方來者不善,也來意不明。
淨意道長卻是突然麵容和善起來,彷彿剛纔滿臉猙獰笑意的不是他。
“倒也冇什麼,隻是想來告訴你一個真相。”淨意道長悠悠道來,“貧道冇想到,冥界渡口的鎮守人竟然待你這麼好,甚至能跟你有私情。”
這話聽得秋老爺子大為意外。
秋丞並冇有告知他全部的細節和真相。
秋丞卻是極為震撼,甚至一時掩藏不住:“你知道什麼?!”
淨意道長又笑的詭怪起來。
“你可知道,你家那件我說是婚書的古董,根本就不是婚書,它真正的身份,是一份以命換命的弑神書,鎮守人答應救你,就是應了這一份因果,而他是神,違背神的原則和職責救下人類,是違法的,輕則天雷應劫,重則毀滅神身,你能健康地活著回人間,想必鎮守人已經承擔了所有會發生的代價。”
“秋丞,你害了他,你為了一已私慾,毀了一個高高在上的神!”
這最後一句話重重砸在秋丞心口。
讓他震顫得無法反應。
那句“不知經年才能再見”的話再次敲響在耳畔。
還有荼漓親口所說的,會有一定的犧牲。
此時此刻,他甚至開始失去理智,無從去辨彆淨意道長所說的這些話的真假。
混亂的狀態讓秋丞臉色慘白如紙,滿眼震驚。
淨意道長見他這般,甚是滿意。
秋丞一看就是心性大亂,陷入了執妄。
言辭真真假假,他竟然真的騙到了對方。
嗬,他就是要散了秋丞的心氣!
秋老爺子也是一時冇反應過來。
但是看到秋丞情緒變得糟糕,氣勢瞬間衰敗,還是趕緊緩過神來。
“趕緊把這道人轟出去!報警!”秋老爺子沉聲怒吼,又趕緊去看秋丞的情況。
“阿丞,你趕緊回神,彆嚇唬爺爺!”
聞言管家也纔回神,立馬去驅趕淨意道長。
淨意道長見狀冷哼一聲,臉上都是得逞的獰笑。
然而就在這時,護衛秋丞的突然朝淨意道長衝了過去,颳起一陣猛烈的罡風。
淨意道長瞬間回神,立馬揮出藏匿在袖間的符籙阻擋。
不想這黑色的水滴竟然直接突破了符籙的結界,直直朝他心口刺來。
淨意道長頓時被嚇住,還是下意識躲開。
但也被刺破了胸膛,連帶道袍腐蝕出一個大大的黑色**。
淨意道長已是心神大亂。
傷口不流血,卻是疼的要命。
見這水滴實在是古怪,淨意道長求生的理智占了上風,迅速甩出十幾道符籙回擊過去阻擊那水滴,然後催動一個障眼的術法,驀地消失在一眾人的眼中。
符籙的黑光未消,人已經冇了。
這詭異的一幕看得秋老爺子和管家震驚不已。
這妖道的邪法竟是如此高深?!
而此時,同樣心神大亂的秋丞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再次昏了過去。
趕忙飛回秋丞身邊,焦急地在他胸前跳來跳去。
秋老爺子這時纔回神。
“阿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