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咒術高專推銷木葉交杯酒 070
直哉先是掉轉過身,
直麵那個電車癡漢,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細。
質感一般的灰色西裝,係著深色的條紋領帶,
腋下還夾著鋥光發亮的公文包,
隨時一副準備點頭哈腰的神態——看模樣是再普通老實不過的上班族。
見直哉目光銳利地向他望過來,這位電車癡漢起初有些慌亂,但又很快鎮定下來。
他觀察了一下,他下手的這位是漂亮得甚至有幾分狐媚的年輕女孩子,
即使這個時候她高聲呼喊自己被騷擾了,
遭受非議的隻會是她而不是自己。
畢竟,
她是這樣一位看上去就不安分的妖媚樣貌,自己又長著一副老實人樣子。
而人是很會相信第一印象的生物。
到時候,隻要堅決不承認,再擺出一副被欺負的可憐模樣——隻要操作得當,
這個女孩還得對汙衊他的名聲而道歉呢。
這種事情,誰都不想鬨得更大嘛。
畢竟在這種飽含豔情桃色的流言蜚語上,
吃虧的大概率是這位長相就不怎麼良家的年輕女孩。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他道歉了事,但到底其他人談起這件事,
都隻會暗地羨慕是他占了美女便宜,也沒什麼大礙。
至於會不會被周圍的正義人士打一頓——開玩笑,
要是霓虹社會這麼正義的話電車癡漢就不會這麼猖獗了。
要知道哪怕是遇上臥軌自殺,大家的態度也不過是,
哦,剛剛有個人在這裡死掉了。指不定還要在心底譴責兩句——實在是太給人添麻煩了,害得電車晚點怎麼辦?
於是他甚至用帶著些卑微的恭敬神情,
以謙卑的口吻隱秘地挑釁道。
“這位小姐,怎麼了?”
看著對方有恃無恐的樣子,
將他的想法猜得七七八八的禪院直哉冷笑一聲,也不廢話,直接動手,不,是動腳——擁有投射咒法的咒術師動起手來,就是同為被咒力強化五感的的術師也很難捕捉到動作,更遑論感官鈍拙的普通人了。
快得看不清動作,彷彿眨眼間一切便塵埃落地,其他人隻能看見那人瞬間倒地,捂著某個關鍵部位慘叫不止。
空氣凝滯住了,周圍的乘客紛紛望了過來,竊竊私語。
那些自認為很小聲的議論聲實際上在咒術師的耳朵中並不隱秘。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相當自我的禪院嫡子無視了那些議論的聲音。
直哉整理了一下因為單方麵毆打對方而有些紊亂的發絲,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在地上哀嚎的電車癡漢,在進行過一輪物理降維打擊後又開始精神傷害。
“看你不太管得住自己的某些部位,幫你治療一下,不必太感謝我。”
直哉可不止攻擊了那一處,畢竟動用術式的情況下,這點時間足夠直哉在不傷及對方性命的同時把
“本來確實是想罵‘人’的,但回頭看到是你就算了。”
直哉欠扁的語氣充滿了了“你還算人?”的嘲諷。
最初的幾聲哀嚎慘叫之後那人隻能發出嘶嘶的抽氣聲,說不出是痛得說不出話,還是出於恐懼。
“看你之前那麼膽大包天的對陌生女孩子動手動腳的,怎麼,以為彆人不會做出反擊?沒考慮過這樣的後果?”
周圍人討論的聲音更加放肆了一點,但禪院直哉置若罔聞。
“感恩吧,要不是我還有急事要做,不然……”
直哉輕輕笑了一下,引得那癡漢的下意識的劇烈哆嗦。
電車到站了。
看也不看那還在哀嚎的男人,直哉瀟灑地下了車。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直哉下手還算是比較有分寸的——避開了致命要害,在不傷及性命的前提下讓對方痛入骨髓——這樣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足以讓對方下半輩子一坐電車就會想起今天,畢生難忘。
而除了被性騷擾比較惡心人,今天電車上發生的一切對於一個忙得暈頭轉向的咒術師來說不過是一個小插曲。
而祓除咒靈纔是咒術師繁忙的生活中永恒的主題曲。
難纏的咒靈,難纏的術式,咒術師總是反複在生死的邊緣徘徊試探,好在陷入困境沒多久,禪院直哉還是瞅準了機會,在幾次硬吃傷害後誘敵深入,借著術式使出破釜沉舟地一擊。
一擊致命。
咒靈的殘穢漸漸消散,直哉蒼白著麵孔喘息時總算等來了堵車的輔助監督,並接受了一定程度的治療。
“現在輔助監督也要學習這些醫療知識了嗎?”治療之餘,直哉頗為好奇地問道。
他的輔助監督笑了一下:“是總監部的新規定,窗和輔助監督可以免費接受醫療培訓,學到一定程度可以考取咒術界的醫療執照,然後根據考試等級提高工資待遇水平。”
接著,輔助監督又感歎道:“這樣也好,我們多學一門手藝,也能多救一個人。”
有時候時間緊急,窗和輔助監督都是最快接觸前線戰鬥人員的,時間就是生命,在來不及送達專業治療人員時間裡,能由他們先對傷者進行醫療處理很大程度上會提高咒術師的生還率。
“是宇智波前輩的主意?”
雖然是問句,但直哉的語氣裡有一種篤定的感覺。
“是的,是那位宇智波大人的主意。”
輔助監督的語氣充滿崇敬。
“那位大人真是推出了不少實用的舉措啊!”
禪院直哉沉默了片刻。
“很好。”直哉最後說。
腦海裡閃過很多東西,身為禪院家的嫡子,直哉清楚這一舉動、或者說宇智波瞳的許多舉措都是在解構咒術界傳統勢力。
權力一點點地從傳統的咒術家族向總監部收攏,並且得到了絕大部分咒術師的支援。
這是一個打破重建的過程,有人從中得到利益,就有人從中失去利益。
禪院直哉心情複雜。
這場新舊勢力的鬥爭中,傳統的咒術家族是逐漸失去利益的那一方。
回學校的路程漫長,出於保密性的需要,東京咒術高專坐落於偏僻的郊外大山中,路途很有些幽僻複雜。
飛馳的汽車將窗外的景色甩在身後,直哉側頭望著窗外,思緒漸漸飄遠。
就像冤枉你的人比你還要知道你有多冤枉,厭女的人潛意識裡比女人更清楚作為女人所受到的不公平對待。
禪院直哉就很清楚,所以相比於他的同期,他更不能接受目前的身體。
口口聲聲說著女人應該怎樣怎樣,不應該如何如何——當然是因為他作為男性在傳統的權力架構中占到了優勢,作為既得利益者,當然不希望會有人試圖打破傳統,與他爭奪權力,分薄他的利益。
懷抱著著這樣的想法,自然是會時時刻刻想要打壓處於食物鏈底端、可能挑戰現有秩序的人。
口頭上時時刻刻的侮辱打壓,在談論事情時有意無意流露出鄙夷輕視,從來不會正眼瞧人的傲慢自大……
每分每秒都讓人感受到“規矩”,試圖以最小的代價將對方潛移默化地馴服溫順。
態度好一點的,會以紳士的樣貌出現,禮貌溫柔,善待“弱小”;態度差一點,例如曾經的直哉,直接粗暴,隻是裝都懶得裝罷了。
但本質上是一樣的。
是對傳統權力架構中失去話語權的一方的輕視,不會將其視為平等存在的傲慢。
而從男人變作女人,禪院直哉便從帶有優勢的既得利益者淪落為被這種機製蠶食血肉的奴隸。
電車上因為是女性的身體而被用帶有顏色的目光所注視,以佻達輕蔑的態度認為可以對她為所欲為,因為站在優勢位置上,這樣做的代價很小。
這隻是一方麵,直哉清楚,最大的壞處是“輕視”。
在重要的事件上,“她”將會處於失聲的狀態。
直哉很清楚,因為他曾經就這麼做過。
能打破這種失聲狀態的,隻有碾壓一切的實力,譬如宇智波瞳。
到那種程度的強大,再想裝作聽不見她的聲音,那不好意思,失去聲音乃至生命的就是不識好歹的你了。
而直哉目前還做不到。
“她”可以麵對普通人施以重拳,給他們以永生難忘的教訓,但對於培育了眾多優秀咒術師的家族……
叛逃了家族,失去了“嫡子”這個尊貴的身份,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禪院直哉目前的態度是偏向逃避,反正隻要足夠努力,過段時間很快就會變回來的,禪院家甚至都不會察覺。
這隻是暫時的罷了,直哉樂觀地想到。
禪院直哉下了車,走進東京咒術高專的校園。
然後迎頭撞上了同期灰原雄,前輩家入硝子,以及和自己一起叛逃家族的禪院雙子。
直哉頓住腳步,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同期的灰原雄看上去已經完全接受了JK的身份,穿著青春靚麗的短裙,元氣滿滿地向直哉打招呼:“直子,你還好嗎?”
禪院直哉:“……”
直哉拒絕承認這個愚蠢的家夥竟然是自己的同期,更拒絕承認灰原口中的“直子”是自己。
拜托,大家都隻是暫時的性轉,灰原你不要那麼入戲啊!
家入硝子雙手抱胸在前,微微挑著眉,看上去頗有些看好戲的架勢。
禪院直哉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灰原雄傻乎乎地笑:“我們為你而驕傲!”
直哉:“?”驕傲什麼?
而真希真依打直哉一進來就一直以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著“她”。
看得直哉毛骨悚然。
真希掏出手機,調出頁麵,然後舉起手臂湊近直哉,稚嫩的聲音雖然竭力做到鎮定,但還是在不經意間暴露了她的震驚。
“直哉,這是你嗎?”
直哉定睛一看。
“震驚!一美少女光天化日之下當眾對男子做出這種事情,竟然是因為……”
好家夥,這不就是今天自己暴揍電車癡漢的事情嗎?
媽的,這取得什麼標題,禪院直哉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放鬆點,”家入硝子叼著煙,可能是顧慮到在場還有兩個小朋友,沒點火,“雖然標題黨了點,這篇文章可是在歌頌你勇敢反抗電車癡漢的壯舉呢。”
灰原雄也點點頭:“是啊,這些媒體好嚇人的,我以前還見過《震驚!插、進去一夜忘記拔、出來,竟然差點出人命!》這種標題,點進去一看竟然是沒拔充電線導致失火這樣的新聞。”
禪院直哉:“……”
不知為何,莫名地感到一點點安慰。
真希看著直哉,這個曾經驕狂跋扈的禪院嫡子大人,像是重新發現了他一樣。
“……果然改變了很多。”
是啊,連性彆都變了,變得可不少。
直哉麻木地想。
真希又想了想,添了一句。
“你現在這樣,很好。”
真依將攥在手裡的花遞給直哉,她滿是敬意地望著直哉。
“你超勇敢的,直子姐姐!”
“我也想變成真希姐姐和直子姐姐這樣勇敢的人!”
第一次收到彆人真心送的花的直哉崩潰萬分。
“……謝謝,但是,不要叫我直子姐姐了啊!”
真依虛心改正,乖巧道:“好的,知道了,直哉姐姐。”
算了,懶得再糾正的直哉開始擺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你們來高專是為了什麼?”
真希咦了一聲:“沒告訴你嗎?家主、你父親要我們明天回去見他,說他有些要緊的事情要交代我們,我們現在就可以訂票討論一下明天回去的事情了。”
明天。
禪院直哉兩眼一黑。
難道他要以現在這個樣子去見老爺子並告訴他現在你兒子在東京咒術高專變性了,你現在有了一個女兒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不如殺了他吧。
直哉絕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