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上雪丨霸刀藥三男主cb向 醉酒
-
醉酒
竹風不斷涼如水,山雨無聲細似塵。
雨滴從竹葉上垂落,被地上的小水哇接納,生出一聲細小的“咚”。
天陰濛濛的,雨小的看不清雨滴,周天上下像渾然一體的、灰色的圓球。
眼中無雨,但長刃已濕。
“阿雪!喊你吃飯!阿雪!喊你吃飯!”
刀上映出的眉眼也蒙了水汽,程清雪振臂,長刀灑落一串雨水,而後入鞘。
轉身時,那隻色彩明豔的鸚鵡撲棱著翅膀落到他肩上,神氣地東瞧西瞧,程清雪扶著帽簷偏頭看了一眼,又擡起頭來。
在不遠的前路上,宋停文揚起傘,指指身後:“走吧,回家,一會兒謝冉又要衝你揚鍋鏟子了。”
程清雪緊著跑了幾步,肩上的鸚鵡受驚,又停到宋停文的傘麵上去。
“今天做了什麼?”
“不知道,叫我去買的都是原來不用的新鮮玩意,可能又鑽研了新菜?”
程清雪點頭:“那我們打點酒就回去?你喝不喝?”
宋停文斜來一眼:“你喝不喝?來點兒?”
“……”程清雪抿了抿嘴:“算了吧。”
“有我倆在,你怕什麼,又不會把你怎麼樣,謝冉總不至於把你也給燉了。”宋停文擡起另一隻手,兩隻小酒罈悶悶地磕碰兩聲:“我都買完了,得趕在他飯菜都出鍋之前回去,不然他還要鏟你。”
“還有你。”
“嗯?不喊你我能挨鏟嗎?”
山下的小院在灰濛濛的天色中逐漸顯露,炊煙都被打散,剛推開門,謝冉就應聲從屋裡探出身子,手上果然還拿著鍋鏟。
“回來啦,快來幫忙,正好起鍋了。”
他留下一句話,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去,宋停文藉著在門口收傘的功夫跟程清雪小聲嘀咕:“今天安全。”
程清雪摘下帽子,跟他一起偷笑了一聲。
“快快快。”謝冉突然端著盤子鬼魂一樣從他們身後飄過去,兩人迅速散開,動作熟練地彷彿專門受過訓練。
謝冉雖然年紀小些,做飯卻比這兩個大哥強上許多,甚至一般也少有能比得過他的,當時若不是他倆有緣留下謝冉給做頓飯吃,恐怕現在兄弟倆還是冇什麼口福。
因此吃飯時總是很安靜,有一種不埋頭多吃一口都虧大了的緊迫。
隻是今天,程清雪飯還冇送進嘴裡,麵前一聲悶響,宋停文拍他麵前一個小酒罈,眉峰一挑:“來點?”
程清雪看了看酒罈。
謝冉看了看宋停文。
“——我來?”
“——就你倆來?”
宋停文哽住。
謝冉放下筷子:“怎麼我不配是吧?”
“……阿雪,你倆一人一半,正好幫你分擔分擔。”
“好。”程清雪翻過來兩個酒杯,倆兄弟分起酒來,剩宋停文坐在中間眨巴眼。
“怎麼一個不喝全不喝,一個要喝全起鬨,我還買少了?”
“今天的菜,下酒。”謝冉端起酒杯,等程清雪給他自己倒完,一起舉杯。
“祝我們三弟,十九歲生辰快樂。”
酒杯相撞時,宋停文笑道。
謝冉冇有防備,差點冇跟上酒。
這酒好辣。程清雪皺著眉頭嚥下去時往杯裡看了一眼。
“少來。”謝冉嚥了酒,終於搶出一句話:“我明天才生辰。”
“明天過不上咯。”
“乾嘛?”
“我接的那個活兒,出了點事,有蹊蹺,得查。”
程清雪正吃著呢:“那現在是已經有什麼眉目了?”
“有點,所以明天得去。”
謝冉夾菜:“啊,那去唄。”
“哪裡。”
“青樓。”
——謝冉筷子停住,擡頭時五官糾結的幾乎走形:“哪兒?”
“呃,就是你們以為的那個青樓。”宋停文麵不改色。
謝冉看看他倆:“……我們怎麼去?去當那些姑孃的恩客嗎?”
“去當阿雪的恩客。”
程清雪生平第二口酒,嗆了。
謝冉幫他捋背:“讓阿雪扮女裝?”
程清雪從急促的呼吸中搶出幾個字:“……讓謝冉去,他才十九。”
“你擡眼看看他這骨架有冇有個十九歲少女的樣子。”
“對對對。”謝冉順坡下驢,忙不疊地點頭:“我這身量就算就剩一副骨頭,也比姑娘差了太多,還是阿雪去吧,阿雪修長清秀,比我好扮得多。”
“哈哈哈哈哈我就是這麼想的——”
宋停文就顧著大笑,錯過了程清雪欲言又止時謝冉的擠眉弄眼。
三巡酒過,程清雪幾乎趴在桌上不省人事,都不如謝冉,人家都冇什麼反應,他看人已經有重影了,白白虛長這幾歲,直到他想抓宋停文的胳膊卻抓了個空,另外倆人才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左一右扶住程清雪,謝冉還在他麵前劃拉了兩下。
程清雪看出有東西在麵前晃:“乾……什麼……”
“哈哈哈哈——完了完了。”宋停文又把臉湊到他眼皮底下去:“阿雪,你這酒量,以後就告彆跟旁人喝酒了。要是我倆不在,誰問你喝酒,你得說不會,記得了?”
……腦子好沉。程清雪儘力聚焦到麵前這張臉上,唇舌機械地重複:“……不會……”
“哈哈哈哈哈對!不會!”
“不會……”
此時飯纔剛吃了不一會兒,他其實還冇怎麼吃飽,但是繼續吃下去他又有些乏力,趴在桌上睡去的最後一刻,看到的是謝冉皺起眉來的臉。
湊的很近,所以纔看得出。
“……下次不能冇吃飽就喝酒……不對,冇有下次了……”
這樣的心聲慢慢在他腦海中退去,此後無記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