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上雪丨霸刀藥三男主cb向 美人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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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刀
飛鳳樓是無極鎮新開的青樓,合併了原來的一家樂坊,裡頭現在琴棋書畫博色茶全齊,已經成了方圓幾十裡豪紳商賈圈子中有名的銷金窟,鎮子不大,它這門臉也不高調,但這門裡實際流動的銀兩能領本地的本分人望而生畏。
無極鎮許多年都冇出現過這樣的商戶,宋停文算是當地鏢局半個老闆,也算是他們的編外打手了,前幾日鏢局托人送了信來,說宋停文最後一次幫著送過一段的那支鏢疑似被人掉了包,到了交貨時鏢局同貨主一起翻遍了箱子裡所有的掩飾都冇找到東西,所有經手過的人都要調查,宋停文冇跟他們一起走完全程,回信按自己的見聞先查著。
飛鳳樓是無極鎮來往外地人最多的地方,宋停文在附近轉悠了幾日,就想出了這麼個餿主意:去人家青樓唱美人計。
彩燈初上,謝冉站在飛鳳樓右邊的衚衕邊上,探頭觀察了許久,看來他們“賣”進去的美人被飛鳳樓宣傳的不錯,許多得了訊息的主顧都來了,但一直冇見到宋停文說的那個穿絳色長袍的人。
“他就是腦子一根筋,咱倆死信他乾嘛?”謝冉擡頭看向衚衕上細長的天空:“有冇有可能——我是說一種可能,那個傢夥換得起幾件衣服吧?”
天上飛過一隻鳥。
“……”謝冉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阿雪?”
一個帶著寬簷帽的腦袋探出來。
看他一臉“你剛剛說什麼”的表情,謝冉有些無語:“怎麼你在上麵還真看進去了?”
程清雪的的臉上慢慢融化出一個帶點幸災樂禍的、不易察覺的笑容來,往下指了指:“他已經被擡上來了。”
謝冉一愣,轉而發現自己也冇比他好到哪裡去。
——他差點笑出聲。
“那、那現在咱們還繼續守門口?”
程清雪搖頭,稍稍收斂神色:“還是一起上來吧,也許那人昨夜住這兒了也不一定。”
“有道理。”
“而且,我這裡也看得到後進來的人。”
謝冉隱入衚衕,飛身上房。
隔著兩層,從樓上進去的一點點涼風也早被人氣燈火拂散,程清雪揭開了兩片瓦,和謝冉圍在兩頭。
正中央的高台上,放著一個層層羅幕遮掩的華蓋,他們的位置不在正中,可以看到那華蓋下的軟椅上,歪坐著一個人。
隻得輪廓,不見真容。
“整這麼神秘?”謝冉往後仰了仰脖子。
“你手段好。”程清雪擡手揉揉太陽xue,昨日醉酒,今天淩晨又被謝冉叫醒,頭昏腦漲了整整一天了:“不知道他現在什麼表情。”
“不會因為一臉殺氣最後冇人敢要前功儘棄吧?”
程清雪剛要回答,忽然皺起眉來:“謝冉?”
“看見了。”
堂下,角落中居然尚有偏門,正是他二人腳下,那個絳色長袍的人眨眼功夫就這麼轉出來,無聲無息地融入席中。
正中央那層層疊疊的羅幕忽然被裡麵的人攪亂一陣,又像是始終找不到出口而最終氣急敗壞地一甩,又沉寂下去,這倒在席中引起不小的騷動,調笑聲此起彼伏。
“這果真是個性子烈的。”
“飛鳳樓擡上來的人,想必是個鋒利如刀的美人。”
謝冉冇憋住,笑了出來:“看來對了,就是這人。”
——這是信號,雖然羅幕裡那個不知道他倆在哪兒,但知道他倆肯定能看見。
天殺的!誰能想到謝冉那小子年紀不大看著弱不禁風的那麼能喝酒?宋停文透過層層羅幕看外頭那些影影綽綽的人群,氣的垂下頭去,又看見自己腕上的金環,更是氣的深深喘了一聲纔沒直接發作把這飛鳳樓都掀了——那死小子說什麼給他梳洗時分明就是在使壞!
……還有阿雪!可惡可惡可惡!
“今日高朋滿座,都是有眼福的貴人。”一個女子從華蓋後的小門出來,站到宋停文的身邊去:“今日樓中新得了一位美人,鋒芒萬丈,特邀諸位共賞,不知是哪位貴客有這個能將美人收入帳中的福氣?”
謝冉眼角抽了抽:“……說的這麼露骨?好像把宋老闆當成一個物件挑來揀去呢?”
程清雪麵不改色:“倘若那羅幕之中不是停文而是真的女子,結局也不會不同——他現在就是被當成了女子。”
看著下麵興奮、吵鬨的人群,謝冉好像聞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似的皺起鼻子:“……那也不用這麼直白吧?”
“煙花之地,向來如此。”
謝冉看了他一眼:“說得好像你輕車熟路一樣。”
程清雪搖搖頭:“我從海上飄回來的,自然見得多。我們下去吧,進去盯著,有個照應。”
“我還是在上麵照應吧。”
程清雪看他眼神躲閃,輕笑了一聲,冇再難為他:“那你在這。”
街上人來人往,程清雪混入人潮,小心壓著自己的刀,剛靠近飛鳳樓大門口,就被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出來的姑娘攀上臂膀,他嚇了一跳,動了動刀柄,又硬是停住,這顫抖才讓那姑娘退開了一步,但看他壓著刀冇有下一步的動作,又攀附上去:“公子,來飛鳳樓消遣消遣吧,今日有個與眾不同的漂亮姐姐來了,茶水也送呢~”
門內歌舞昇平聲色犬馬,程清雪由著那姑娘引他入席,要了一壺茶。
中央羅幕輕搖。
程清雪找到那個穿絳色長袍的人,看上去約有三十多歲,留著短短的青須,不同於旁人或好奇或渴望的目光,他坐那淡定的像程清雪。
層層疊疊的羅幕終於打開,露出一個確如旁人說的那樣瑰麗冷豔的女子,可神情幾乎算得上是橫眉立目了,隻是身處無奈,隱而未發而已。那雙明麗、甚至有些銳利的眼睛掃視四周,除卻這張臉和滿頭的珠翠,其餘部分幾乎都被大披風給裹住了,這飛鳳樓是會賣東西的,神秘之下是更神秘的殼。
但對程清雪來說這可冇有神秘感了,他一邊留意那個男人一邊東張西望——彆給上麵那位火上澆油叫他一個冇忍住直接衝下來就算功德了。
“喲,這還是個烈性子。”
旁邊的人探頭同他答話,這地方也算是個交友之地,但他性情內斂,隻是拘謹地點點頭。
這風景卻冇被眾人欣賞太久,那個絳色長袍的人忽然舉起手:“我出五千兩。”
此言一出,落針可聞。
瘋了吧?當這是洛陽城長安城嗎?這麼個小地方就算把這飛鳳樓所有姑娘都叫過去也用不上五千兩吧?
“停文說的對,看來此人在這確有些上不得檯麵的交易,眼下這筆銀錢,多並非此處收去。”
程清雪傳音過去,卻久久未得回覆,他隻好摘下帽子佯裝不經意擡頭,才發覺哪裡不對。
瓦片居然蓋上了。
……謝冉呢?
“停文。”程清雪看向台上:“謝冉不在上麵。”
台上那位“烈性子美人”動了動,掩住唇,聲音傳進程清雪的耳朵:“人呢?”
“不清楚。”
“去找,彆管我。”
被“五千兩”鎮住的人群中,程清雪抓起帽子起身立場。
華蓋下的羅幕又被層層放下,隔絕身形。
“程公子。”
滿座驚愕中,絳色長袍的男人在他身後起身:“在下顧滿堂,今日這位美人,想以花獻佛,送予公子,今日同樂,不知可否賞個麵子。”
座下都等著他回頭,程清雪頓了頓,回身打量他:“你如何認識我。”
“程公子芝蘭玉樹,身手不凡,隻要在這座中,自是鶴立雞群。”
這人方纔還氣定神閒,怎麼如今卻對著他這樣伏低做小起來。程清雪住了腳:“我與閣下素昧平生。”
“有了見麵禮,就可以交朋友了。程公子家世顯貴,方圓數城行商做事都曾仰仗令尊令慈的照顧,近年來獨子失而複得,有心報恩於府上的,自然注意。”
“先去找謝冉。”宋停文傳音過來:“他身上才幾兩功夫,彆出事。”
程清雪往台上看了一眼:“美人如玉,但我多愛長刀。”他笑了一下:“不解風情之人,不擾顧大哥雅興,先行一步。”
顧滿堂先前那樣鼓吹他家裡,必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叫他下不來台。程清雪出席時,他在後麵說:下次程公子賞臉,他會帶一柄好刀來。
他出門時,身後傳來:“五千兩奉上。”繼而掌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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