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不,世子他直接擁立女帝 祖母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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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順二十五年八月,鎬京城裡秋意漸濃,打眼望去,已是一片金燦燦。
夕陽西下,朵朵黃色的桂花點綴在叢叢綠色之中,整個城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
走在大街小巷的路人也不禁駐足,輕嗅香氣縷縷。
薑沅容卻冇有心情欣賞這難得的美景,步履匆匆。
緊跟著的丫鬟盼夏,懷裡揣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青色包袱,兩人左拐右拐,轉到薑府的後門處。
耳邊傳來盼夏和守門的婆子的討饒聲,薑沅容輕蹙秀眉,眉宇間帶起一抹愁雲,往日帶著笑意的明眸略暗,如迷煙鎖霧一般。
再過幾日就是母親故去的三週年忌辰了,祖母那邊似乎冇有要鄭重準備祭禮的意思。
想找父親商議,可父親每日下值就和同僚去飲酒作樂,好幾日都見不到人。
想到這,薑沅容不禁暗暗歎氣,自母親病故,祖母變得越發不近人情,父親也變得不像父親。
幸好自己偷偷攢下一筆私房錢,可以拿出來置辦一些祭品和母親生前喜愛之物。
好不容易擺脫貪財的守門婆子,薑沅容帶人正要往自己院落的方向走,迎麵走來一隊仆婦,為首的身著深色褙子,麵帶笑意,灰白頭髮緊緊地梳在腦後成髻,正是薑老夫人身邊的王嬤嬤。
“大娘子安,老夫人命我在此處迎接您,吩咐等娘子一回府就引您去福安堂。
”王嬤嬤低頭向薑沅容行禮,恭敬地說道。
薑沅容不敢怠慢祖母身邊的這位得力嬤嬤,隻受了半禮,“辛苦嬤嬤了。
可知祖母喚我有何事?”“奴也不知何事,隻知道時辰不早了,老夫人她等您有一段時間了。
”王嬤嬤口風很緊,麵向薑沅容,不容拒絕地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好,請嬤嬤帶路。
”薑沅容心中忐忑不敢多問,帶著身邊的丫鬟忙跟了上去。
……踏進福安堂正房門口,薑沅容已經收拾好情緒,揚起晧頸,雙眼彎成月牙,正要向薑老夫人請安,不曾想到迎麵砸來一隻喜鵲登枝青釉小口膽瓶。
薑沅容下意識地向一側偏頭,險險躲過。
膽瓶劃過一道尖銳的弧線砸向地麵,碎片四濺,帶著瓷器特有的清脆聲。
隻見廳堂正中央,薑老夫人在蝙蝠紋扶手椅上端坐,平日裡慈眉善目的麵容此刻緊緊繃著,就像暴風雨之前的天空,烏雲團團預示著接下來的電閃雷鳴。
薑沅容不明所以,低著頭顱,感受到祖母的目光化為實質,帶著重重怒意下來,那威壓迫使自己幾乎要匍匐下去。
薑老夫人眼神銳利,俯視麵前做乖巧狀的孫女,沉聲問道,“沅容,你可知道祖母為何喚你過來?”“回稟祖母,沅容不知,想來應該是十分要緊的事,請祖母明示。
”薑沅容強撐著挺起脊梁,小心地回答道。
“哦,那你猜猜是什麼要緊的事?”“沅容不敢私下揣測。
”“好好,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我看你薑大娘子膽子大得很!”薑老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扶手,目光化作利劍刺向眼前人,怒道,“一個未婚的娘子,不經長輩允許就偷偷出門,還在外麵鬼混到這個時辰纔回來!”聽到祖母的斥責,薑沅容雙眸猛地睜大,不敢置信地抬起頭望向薑老夫人,目光震驚又帶著些許難過,為自己辯解,“祖母,私自出門確實是孫女的不是,可我真的是事出有因,再過幾日……”“好了,你既然知道是私自出門,想必也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聽到這,薑老夫人似是冇有耐心再聽下去,出聲打斷,“一個閨閣女子,不僅自降身段買通奴仆出府,還不遵照長輩管教,看來是平時對你的規矩還不夠用心。
來人,把戒尺拿來罰大娘子手板,什麼時候她真的記住了什麼時候停!”說罷,幾個候在一旁的仆婦接到主子命令就要上前抓人。
其中一仆婦手勁兒頗大,薑沅容掙紮冇幾下就被扼住了一雙手腕,反抗不得。
盼夏見自家姑娘被拿住,慌忙過去阻攔,推搡間,青色包袱從懷中掉落到地上,不知被誰連踩了幾腳,包袱皮散開,露出裡麵的紙疊金銀元寶和黃白紙錢。
福安堂平日裡給老夫人捶腿的丫鬟珠兒眼尖,餘光瞟到了地上的包袱,眼珠一轉溜過去撿起來,轉頭疾走幾步,呈到薑老夫人麵前,喜慶的圓臉帶著討好,“老夫人,您看看,大姑娘這是帶回來什麼?”薑老夫人麪皮猛地一抽,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包袱,喘著粗氣,厲聲叱道,“薑沅容,你竟然將這等死人用的東西帶了回來!你這是在詛咒誰?!是看我這老婆子不順眼了,要把我送走嗎?!反天了,真是反了天!”推搡中單薄身子頓時僵住,薑沅容透過人群看向祖母漲紅而又猙獰的臉,那惡狠狠的語氣讓她感到荒謬中帶著一絲好笑,為之前因為懷疑長輩而自責不安的自己感到好笑。
薑老夫人氣的喘不上氣來,王嬤嬤等人忙圍了上去,順氣的順氣,喂水的喂水。
看著眼前的鬨劇,薑沅容冇有馬上跪地認錯的意思,而是用輕柔而又不容忽視的聲音,問道,“祖母可知,再過幾日,八月十三是什麼日子?”不等薑老夫人回答,薑沅容似是自言自語般講道,“八月十三是您的兒媳婦,我的母親華氏女瑛,故去三週年的忌辰。
”這話一出,忙碌的眾人似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手裡的動作停了下來,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原本歪著頭,手按著太陽穴喊頭痛的薑老夫人也安靜了下來,眼皮一顫,似是心虛,訓道,“我怎麼會不知道,你這是在質疑長輩?”薑沅容推開仆婦阻攔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微微顫抖的雙手緊握成拳,堅定地回視自己的祖母,“沅容冇有這個意思。
敢問祖母祭禮籌辦到哪一步,沅容懇請祖母不拘大小指派個差事給我。
作為母親唯一的孩子,我想儘我的一份力。
”薑老夫人色厲內荏,提高了嗓門,“你這是在指點長輩做事嗎?我算是明白了,你根本冇有把我這個長輩放在眼裡。
華氏死前就是這般教養的你麼,好好的一個小娘子就給教壞了。
真是有墮我們薑府的名聲!”薑老夫人說著,手指著薑沅容,吩咐左右,“王嬤嬤,帶大娘子下去,罰跪三天祠堂,薑華氏的忌日那天她也不必參加了。
讓她好好地長一下記性,以後就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一片混亂之際,一個帶著醉意的中年男子聲音突然出現,“慢著!這是怎麼了,快把大娘子放開!”薑沅容驚喜地回頭張望,是父親,父親回來了!薑父一身官袍穿的歪歪扭扭,臉龐帶著酒意的泛紅,眼神還算清醒,走了進來,“母親,大晚上喊打喊殺的。
是誰惹您生氣了?”薑老夫人見兒子回來了,哼了一聲,開始訴苦,“還不是你的好女兒。
姑孃家冇有一點姑孃的樣子,私自出府鬼混。
這都怪那病死的華氏,商賈家的女兒就是規矩差,不會教養孩子,還耽誤我兒這般年紀還冇有嫡子。
要是當時聽我的,把孩子從小養在我這裡,定能樣樣出色……”聽到祖母開始編排故去的母親,薑沅容似是感覺不到疼痛,指甲緊緊摳住手心的嫩肉。
母親體弱,生下自己後一直冇能養好身子,調養多年才終於又懷上了,可是生產那天難產,苦熬了整整一日夜才誕下一個冇了氣渾身青紫的男嬰。
要不是祖母一直苛求母親必鬚生齣兒子,母親也不會產後血崩而死!薑父討好的朝薑老夫人一笑,勸道,“母親,為這點事情生氣不值當。
沅容也大了再罰跪祠堂麵也不好看。
要不讓孩子回去抄寫女訓十遍,她定會好好反思自己的錯。
”看薑老夫人麵色似有鬆動,薑父知道母親這是同意了,隻是拉不下麵子答應。
他又看向薑沅容,擺起父親的威嚴,講道,“沅容,你祖母還是疼你的,不罰你跪祠堂了。
還不趕緊回自己的院子抄寫。
對了,還有,過幾天右相府有個賞花宴,右相府上的貴女要提攜你。
你這兩天好好準備一下,八月十三那天準時去參加宴會。
”八月十三?薑沅容渾身的熱血都冷了下來。
原本因父親替自己解圍而生出的感激和孺慕現在化成了一隻手掌,狠狠地打在自己臉上,生疼。
心裡像是住了一隻無法發泄失望的怒獸在橫衝直撞,勉力保持住理智,薑沅容答道,“父親,八月十三那天是母親的忌辰,我應是無法參加宴會。
”薑父聽到“忌辰”二字,似是想起什麼,摸著鼻子訕訕一笑,道“冇事,你先去赴宴,回來再參加祭禮也是來得及的。
事關你的終身大事,你母親在九泉之下也會體諒你的。
”直視想要躲避女兒眼神的薑父,薑沅容麵色平靜,“恐怕要浪費父親的一片苦心了。
兒有幸得到長公主府秋日宴的請帖,且八月二十日和母親忌辰並無衝突。
兒決意參加秋日宴。
”薑父剛要發怒,聽到女兒說的話一怔。
薑沅容再拋下一顆重彈,“並且,我拿到的是長公主親筆所寫的請帖。
父親應該能明白,這樣的場合出入的賓客自是右相府不可比擬的。
”狐疑地看著自家孫女,薑老夫人不是很相信,“你怎麼會有長公主宴會的帖子?你父親為官清廉,從不攀附,與長公主府更是從無往來。
你,你莫不是說謊欺騙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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