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教緣滅潮難生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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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姐在參加完老夫人壽宴的第二天，去醫院做了流產手術。”

助理的聲音越來越小。

“當時胎兒，大概四周左右。”

周慈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

他想起那天，他當著所有賓客的麵，逼她跪下給餘茉端骨碟。

想起她蒼白的臉，死寂的眼神。

想起她離開時那個搖搖欲墜的背影。

一個孩子。

他周慈的孩子。

他從未期待，甚至毫不知情，就這麼默默來到，又離開的孩子。

一股尖銳的、從未有過的刺痛感，穿透了他。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一位會看相的家族長輩曾看著他搖頭歎息。

說他命格太硬，親緣淡薄，尤其在子嗣上，緣分淺薄，難以延續，讓他務必珍惜每一份可能到來的血脈緣分。

當時他正年輕氣盛，對這種無稽之談嗤之以鼻，從未放在心上。

他身邊從不缺女人，孩子對他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

他認定自己會有後代，隻是時間問題。

可現在，“子嗣單薄”、“難以有孩子”、“珍惜緣分”，這些被他遺忘的詞語，因為那個僅僅存在了四周就被扼殺的小生命，再次浮現。

他本來有一個孩子的。

如果那天，他冇有逼沈霧下跪

如果他能對沈霧稍微流露出一點點維護，哪怕隻是出於最基本的、對周太太這個身份的尊重

她是不是就不會感到那般絕望？

是不是就會對這段婚姻，對他們之間，還殘存念想？

是不是就會留下那個孩子？

這個假設就像燒紅的鐵絲，纏繞在他的心上，越收越緊，帶來窒息般的痛感。

他想起沈霧看到彆人家小孩時，瞬間柔軟下來的眼神，雖然很快會掩飾過去，但他確實見過。

她應該是喜歡孩子的，應該是期待過的。

周慈踉蹌著後退，跌坐回椅子上。他抬手捂住眼睛，試圖擋住突然湧上的酸澀。

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顯示出他此刻極力壓抑的情緒。

“出去。”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助理慌忙退出去，並貼心帶上了門。

辦公室裡隻剩下週慈粗重的呼吸聲。

他維持著捂眼的姿勢很久，久到窗外的天色都暗了下來。

周慈把手放下時，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

他拿起桌上那份離婚協議，麵無表情地將其撕成碎片，扔進垃圾桶。

然後他拿起外套，大步走出辦公室。

回到家，餘茉赤著腳跑過來，想要撲進他懷裡。

周慈心情不好，避開了餘茉，徑直走到酒櫃前倒了杯威士忌。

餘茉跟了過來，從後麵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寬闊的背上，軟了聲音道：

“慈哥，是不是公司遇到什麼麻煩事了？你彆不開心嘛，看到你這樣，我好心疼。”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刻意的討好。

“慈哥，今天是我不好。”

“我隻是太害怕了，我好不容易從國外跑回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感受著餘茉溫軟的身體，聽著她的聲音，周慈問自己：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這不就是你夢寐以求的生活嗎？

周慈仰頭將酒一飲而儘，烈酒灼燒著喉嚨，卻壓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煩躁。

他轉身看向餘茉，看著她可憐兮兮的表情，伸手將她拉進懷裡。

我還有茉茉。

他告訴自己，茉茉纔是真心愛我的。

沈霧算什麼東西？

孩子冇了就冇了，他和茉茉還會有自己的孩子。

周慈拉著餘茉的手，力道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餘茉蹙眉。

“慈哥？”

“我冇事。”周慈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刻意放柔了些，他低頭看著餘茉，溫聲道：

“我隻是覺得，以前浪費了太多時間。茉茉，我們結婚吧。”

周慈緊緊摟著她，彷彿要將她揉進骨血裡。

“我要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餘茉纔是我周慈的妻子。”

他看著餘茉驚喜的表情，在心裡告訴自己：

沈霧不過是個過去式，那個孩子冇了也好。

本就是無緣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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