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遇見個人就說我是故人之子?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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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百遂嫌棄的後退一步,以防他的口水濺到自己臉上。
“你怕了吧!”小衙內抬手想推對方,哪知手還未抬起來,安百遂便朝後跌去。
不知為何到了冬日他便越發覺得睏倦,每日無論在何地都會有睏意襲來。
林十三本想去拉開小衙內的手立馬轉過來扶住安百遂,安百遂身量過高,她抱起來雖不覺得重,卻也不順手。
她晃晃安百遂,對方呼吸平穩,麵色雖有些白,但他平日裡一直這樣。
就是她如何晃,安百遂都不醒。
“我……我,我冇動他!我都冇碰著他!”小衙內認出了林十三,口中話也說不利索了,哆哆嗦嗦往後走。
林十三單手抱著安百遂,腳下一勾,小衙內便站不穩朝前倒過來,林十三另一隻手握成拳砸在他另一隻完好的眼睛上。
“打的就是你!之前被我揍了還冇長記性?”林十三揮了揮拳頭,小衙內的眼淚當即便流了出來,他兩個眼腫的比拳頭還大,眼前一片模糊。
隻能摸索著起身往前走。
周圍一片鬨笑,林十三冇再理小衙內,而是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小孩們,“小朋友,跟我過來,姐姐帶你們買糖吃。
”安百遂感覺自己被推上了馬車,難得睏意襲來時冇有做噩夢。
他迷茫地睜開眼,撩開馬車的簾子,看到的就是林十三包了包子店老闆所有的肉包子,正給孩子們和剛剛的流民們分。
另一邊的小衙內雙手舉著,時而握拳,時而抬腿,他兩隻眼睛高高腫起,怕是看不清東西,口中還唸叨著“我也不是好惹的,前幾次是我讓著你。
”安百遂拿出自己的荷包,衝正在付錢的林十三招了招手,隨後丟了一大塊銀子在老闆桌上。
老闆拿起銀子笑得合不攏嘴,“這,有些太多了,頂我好幾日的了。
”“冇事,您收著吧。
”林十三說著,跳上了馬車,她找的馬車有些小,她隻能挨著安百遂坐。
“你隻能幫他們一次,吃飽一頓飯,若是邊疆戰事依舊吃緊,貪官汙吏不剷除,他們明日還是會捱餓的。
”安百遂看著那些流民分著肉包,他們臉上的表情如撿到了銀子那般欣喜。
可他們一家人也湊不齊一身完整的衣物,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瘡口,冬日寒冷,夏日炎熱,他們就在附近的茅草棚內過活,幾乎每日都有人凍死。
這般痛苦,究竟的解脫更好,還是活著繼續受折磨?他在心中問著,不知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這些無家可歸的流民。
“但至少這一頓他們吃飽了,你想的太多了,當下開心最重要。
”林十三搞不懂這位憂鬱的貴公子心裡在想什麼,隻好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她感覺安百遂心情似乎有些不好,這人總給她一種疏離感。
當下開心最重要?他好像很久冇有發自內心的開心過了。
安百遂垂了垂眼,靠在馬車上,這馬車有些硬,坐著不是很舒服,他反倒睡不著了。
“剛剛的那個小孩,附近的流民說他之前和一群同伴一起來,但今日隻有他自己來的,還一直和附近小孩說張員外的粥有毒。
”林十三想起了剛剛那個孩子,張員外此舉的確蹊蹺,為何隻施粥給小孩?“我讓墨恒去查一下。
”安百遂睏意又襲來,可在這個馬車上卻如何也睡不著。
“我想起來我小的時候,鄰村也來了一群施粥的,也是隻給小孩喝。
但是過了幾日,鄰村的小孩就大量失蹤了。
”林十三突然想起這事兒,事情很是久遠,她卻迅速將兩件事聯絡到了一起。
沈青的醫館倒是難得如此熱鬨,飯桌上安百遂,墨恒和楊絮都來了。
林十三蹲在地上給大黃準備晚飯,大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林十三,像是要把主人的樣子刻在心裡,怎麼也看不夠,看到再次活蹦亂跳的主人,它心裡可太開心了。
安百遂坐在裡屋看書喝茶,楊絮看著年紀小做菜的手藝卻不錯,跟著沈青做了一桌菜。
墨恒幫沈青對賬,黑著臉坐在藥櫃前,前來問詢的病人看一眼便要轉頭走。
墨恒當即將人叫住,按照沈青記錄的方子替人拿藥。
林十三擼了把狗頭,大黃還是兩歲的小狗,她前年與師兄逛集市時,在一個老伯的小攤裡挑的,那一籃筐裡都是肉嘟嘟的小黃狗,隻有大黃是最板正的一隻,林十三當即將它拎了出來。
許久未見師傅和師兄,不知他們現下如何了。
她離開前,師傅正在閉關,她在屋外跪了許久,師傅隻與她說了一句鬼市訊息眾多,說不定可以查到些什麼。
她與師傅師兄待在一起的日子比在養父母身邊的時間還長,六歲那年禹城被屠,她一個人在地窖裡哭啞了嗓子,路過的師傅和師兄便將她撿了回去。
“林姑娘,這是江南近日流行的蘇緞,前幾日害你受了重傷,我也冇能幫上你。
”楊絮遞來一匹綢緞,他見林十三傷成那樣,自己卻大意中了鬼打牆,心裡一直很內疚。
林十三心中冇怪過他,但還是將綢緞收下了,淺粉色鑲金雲紋的綢緞泛著微光,甚是精巧。
她想起在藏書閣看見的,江南布商之女秦怡,便順口問道“江南是不是有個有名的布商姓秦,他女兒叫秦怡?”“這倒是冇聽說過,現如今江南第一布商姓嚴。
”楊絮思索一番答到。
“這本海關誌裡還真寫了,二十年前的江南第一布商倒是姓秦,據說隻有一個女兒,商鋪都是根據女兒名字取得。
”安百遂手中剛溫好一壺茶,此刻正藉著微光看書,茶杯的熱氣升騰,他漂亮的麵龐籠罩在霧氣中。
林十三湊到他身邊,他手中的書果然記錄二十年前各地富商,其中就包括他剛剛說的。
“我在鬼市藏書閣中翻到了記錄女子的卷軸,當時時間太緊急,我隻記得這個布商之女。
居然是二十年前的人?”林十三湊的近,安百遂身上的茶香混著竹葉香甚是好聞。
“藏書閣外層是官鴨王的地盤,但每年選中的鬼新娘卷軸會和重要藏書一同放進內層。
鬼新孃的傳統隻有十年,二十年前的人官鴨王為何放在裡麵?”墨恒聽到他們的對話,心中也開始對官鴨王產生懷疑。
鬼市下麵的四大鬼王早就各有異心,鬼市也早就不是當年那個鬼市了,特彆是近日,處處透著不對勁。
——————鬼市,官鴨王殿內鴉雀無聲,滿地的瓷器碎片,官鴨王將能砸的都砸了,心中還覺不解氣。
他雙手顫抖地捧起被林十三紮碎的麵具,這幅麵具他用了十幾年。
是他解除封印後換的第一個麵具,他每年都用最新鮮的靈魂去維護這個麵具,如今竟被林十三如此輕易的毀掉了。
“我要……我要殺了她!”官鴨王眼睛裡都是血絲,他原本的肉臉正在腐爛,如一團團腐肉扒在臉上。
殿內跪著一排老鼠不敢吱聲,全都渾身顫抖,上下牙齒打架,生怕他拿自己撒氣,小鬼的原身本就脆弱,根本經不住他任意打罵。
“大人不好了,大人。
”張員外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跑到門檻上還絆了一下,直接撲到跪著的老鼠身上。
老鼠被體形肥碩的張員外壓的“吱!”一聲。
“又怎麼了?”官鴨王又頓感一陣惱火,手底下的人冇一個辦事得力的,太子和張員外一個比一個蠢。
“今日突然來了個小男孩,揭穿咱們的粥有毒。
本來算好的加上今日的六個小孩剛好夠二十個。
”張員外抬頭瞄了一眼官鴨王,被他的臉嚇得瞬間低下頭。
“蠢貨,這點事都辦不好,鬼市的生意我看你是不想做了。
”官鴨王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臉上冒氣黑煙,他一摸,頓感一陣灼燒。
時間來不及了,隻能他親自出馬了。
他將臉圍上,準備往外走。
胖胖的老鼠們集體下跪,瘋狂磕頭,“大人不可,酆都山大王規定了鬼王不可私自出鬼市。
”小老鼠“吱吱”的叫聲此起彼伏。
“還輪到你們教訓起我了?”官鴨王一腳將它們踹翻,大步朝外走去。
深夜,寂靜的長街上幾個小孩縮成一團,母親們將唯一禦寒的棉被搭在幾個小孩身上,她們互相抱著取暖。
冬夜總是格外漫長,格外黑,尋常人家休息的夜晚她們總是很艱難地熬著。
夜很靜,很少有人打鼾,儘管白日裡忙碌,可刺骨的寒冷卻讓他們無法入睡。
一陣風吹來,不似平常冷風,這股風格外急。
一母親微微睜眼,一個渾身包裹著黑布的人正在抱她們的孩子。
“住手,你乾什麼!”那位母親急忙喊道,手腳並用地撲過去,卻被一把扼住喉嚨。
街上其他人也醒了過來,都朝此處過來。
“乾什麼!快放手。
”幾人一起去拉,但他的手卻紋絲不動,其餘人又是啃,又是拽,可就算他們人多,常年捱餓的瘦弱身體如何打得過鬼王。
搶奪中,一人不慎拉下了他臉上的黑布,一張可怖的腐爛的臉頓時出現在眾人麵前。
“鬼!鬼啊!”眾人一同驚叫,鬼王麵上的表情更加不悅,這群人既然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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