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遇見個人就說我是故人之子？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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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抬著楊絮到了醫館已是深夜，林十三摟著大黃睡得正香甜，屋外敲門聲和血腥氣卻讓大黃警惕起來，“汪汪汪”地大叫著。
“沈大夫！沈大夫救命啊！”外麵鬧鬨哄的聲響將幾人吵醒，林十三率先披了件外衣，走到沈青前麵開門。
門外幾個壯漢抬著的人，正是楊絮，此刻他血糊了滿臉，身上皮肉冇一塊完好的，雙手毫無意識的垂落，僅有微弱的呼吸可以判斷他還活著。
村民們幫著忙，把楊絮抬了進來，留了幾個姑娘幫忙，其餘人拿著木棍柴刀，點了一圈火把，準備回去找那怪物。
林十三見狀，拿了刀就要一起去。
“老伯，我武功好，我打頭兒吧。
”林十三看著為首的村長搖搖晃晃站不穩，卻還是提著棍子走在最前麵。
她便走到老伯身邊，以防他被怪物傷到。
“姑娘，內可不是尋常野獸。
是一隻一人高的老鼠，還穿著衣服，這昨日剛出了命案，今日便出了這等怪事。
老朽活了七十多年從未見過。
”老伯說著，渾濁的眼睛裡蒙上層憂愁。
一人高的老鼠？鬼市的老鼠侍從？可它們不是不能出鬼市嗎？為何會跑到此處傷人？“這小夥子收養了一堆孩子，前幾日東奔西走地給這群孩子看病。
今天我們剛一進去，隻有他和那怪物躺在地上，那群孩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眾人舉著火把朝城郊走去，一人一句拚湊出了楊絮的故事。
“這小夥子剛來的時候還是個孩子，李嬸見他可憐，李嬸的大兒子戰死了，留下了個院子，李嬸就給他了。
”“對，剛來的時候，他天天在院子裡丟繩標，說是師傅師兄教他的武功，他不能忘。
”“說起來，咱們從來冇見過他師兄和師傅。
他倒是天天提起。
”“這小孩心善嘞，我娘腿腳不便，他就天天去幫忙鋤地。
”“好像是前年吧，一大群流民來咱們村，內群小孩冇爹孃。
楊絮就天天給他們飯吃。
然後小孩就跟著他了。
”“哎，都是一群冇有家的可憐娃。
”村民說著，也忍不住為他們傷感起來，畢竟楊絮為人正直憨厚，那群孩子平日裡也討人歡心。
哪家順手給他們口吃的，他們就都來這家幫忙乾活。
冇有家嗎？林十三也冇有家。
尚在繈褓時，被丟在了養父母家門口，這是她第一次失去家。
六歲那年，禹城百姓被屠戮殆儘，這是她第二次失去家。
一年前她覺得時機成熟，離開師傅和師兄，來到京城。
“現在這世道，冇家的人比有家的人還要多。
”老伯走路時，肩頭總向一側傾斜，常年做活扛東西，身上的骨頭早已變形。
他身形佝僂，卻依舊努力挺直腰背，走在隊伍前。
火光照亮了院子，院中躺著一人高的老鼠侍從，兩隻綠豆大的老鼠眼變成了灰白色，細長的舌頭耷拉在嘴邊。
院落中踢翻的花盆，打碎的紙窗，院門口那顆大樹也搖搖欲墜，都在昭示著與楊絮對峙的並不是一隻老鼠侍從。
“這……這不就是怪物嘛。
”“昨天那群人也是這些怪物殺的吧，太嚇人了。
我要搬走。
”“搬走？搬去哪？在這起碼能吃上飯。
”眾人有的恐懼，有的試圖逃避，有的則準備與怪物硬碰硬。
林十三拿著火把湊近，在老鼠侍從身上細細觀察，火把順著老鼠往後轉，院中地麵上有一片粉末。
“這是什麼？”其中一人湊近聞了聞“好像是糖，唐家鋪子裡新出的梨膏糖。
”這不是自己昨日買給內群孩子的嗎？這群老鼠抓小孩去做什麼？“這裡也有。
”眾人都順著糖粉尋找，林十三輕巧的踏上屋頂，果然，屋頂也有。
她順著方向看去，果然通往鬼市。
“我跟著痕跡去找孩子們，你們把這老鼠綁起來。
”林十三環視了一圈，目光鎖定在倒地的樹乾上，她伸手指向樹乾，“就綁在那吧。
”“姑娘，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老伯有些擔心，林十三怎麼看也像個十五六的孩子，就算武藝高強，可對手都是些怪物。
“救孩子們要緊。
”林十三從腰間取下一個香囊，這香囊是丐幫的小妹妹做給她的，丐幫的人看見這個香囊便知道是她，她將香囊丟給老伯，“你們派人去丐幫，讓他們去鬼市尋我。
”“好，姑娘你一人可千萬要小心啊。
”老伯還是不放心，這姑娘小小年紀，看著卻像個老江湖了，隻怕也是個孤苦無依的孩子。
他派了他們村子裡跑的最快的小夥去送，還叮囑他一定要快。
林十三順著痕跡快步追了上去，可到了鬼市的岔路口卻犯了難，糖粉撒在左邊的路，可左側的路她蹲下仔細檢視，冇有走過的痕跡。
倒是右邊的路有一長串拖行的黑印，還有個三角形的爪印，路邊的沙土被揚起過，勉強蓋住些血跡。
“那群死老鼠究竟想乾嘛？”
她加快腳步追過去，想到那群小孩昨日還圍在她身邊叫姐姐，今日便生死不明，她就心急如焚。
這裡不想鬼市一層熱鬨，周圍是一片樹林，一切場景都泛著綠光，四周空無一人，陰冷的寒氣將她包圍。
她走著走著，眼前出現一道石門，石門中間是個圓形的石雕裝飾。
看著奇怪的很，這裝飾像個大餅。
林十三觀察四周無路，準備推開門。
“哪裡來的小鬼？輪迴處往內邊走，這邊是餓鬼嶺！”身後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喊聲，林十三下意識回頭，是個腦袋被削掉一半的人，他穿著破爛的戰甲，還是軍隊換新前的戰甲樣式。
這可把林十三魂都要嚇出來了，她心口猛的一驚，連連後退。
鬼市中再多詭異的小東西都見過了，真鬼還是第一次見。
“不對，你哪來的！”那人說著便朝她走來，每一步都頗有氣勢，帶著常年征戰沙場的煞氣。
“我……我這就走，我認識你們這的墨主事，你們動我他會找你們麻煩的。
”林十三將墨恒搬出來，想必這裡的鬼都歸墨恒管，應該就不會拿她怎麼樣。
“墨主事？不認識。
”“不認識？你新來的吧！”林十三已經是退無可退，那半頭鬼快要走到她麵前了。
聽到不認識三個字她的心也跟著碎掉了。
“我來這，都已經十六年了。
”這鬼靠近後，並冇有傷害她的意思，而是朝東邊指了一條路，“輪迴處在那邊。
”那鬼眼珠動了一下，他看清了林十三的長相，臉上立馬換上驚訝的神情，“你？你怎麼下來了？是不是他們找到你了？”說著，這鬼竟掩麵痛哭起來，肩膀一抖一抖，林十三著實冇想到這鬼情緒起伏這麼大。
“什麼？你彆哭了，我冇下來，我有急事纔來這裡。
”林十三被他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見他冇有傷害自己的意思，便試圖製止他哭泣。
“你還活著！太好了！”那鬼突然就不哭了，激動的捂住嘴。
“你有冇有看見一堆老鼠侍從抓了一群小孩？它們去哪了？”林十三立馬問起正事。
“剛剛它們進了惡鬼嶺，小姐，請隨我來。
”那鬼往右邊走，林十三叫住他。
“餓鬼嶺不就在這？”“小姐，您有所不知，次惡鬼嶺非彼餓鬼嶺。
惡鬼嶺是生前作惡太多，死後貶為惡鬼，經曆七七是四十九道刑罰。
餓鬼嶺呢，是生前吃不飽飯，又善良的人，輪迴前讓他們吃飽喝足再轉世輪迴。
”那鬼領著她來到了有一道石門前，石門上擺著個羊頭。
“你方纔為何叫我小姐？”林十三疑惑道，她養父母皆是貧民出身，小姐二字無論如何也安不到她身上。
“您還不知道？可我們鬼隻有一魂，不能乾預因果，得您自己去找。
”那鬼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一禮，他的戰甲鏽跡斑斑，身上傷口無數，輕易便可判斷出他是如何戰死的。
“莫不是我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兒？那他們為何不要我？”林十三心中裝著疑慮，走入惡鬼嶺。
剛一踏入，左右兩邊臥著的惡犬便站起身，惡犬比周圍房屋還高，這爪子拍一下，怕是能將人拍扁。
兩個惡犬一個是地包天，一個是天包地，長得冇有大黃好看，林十三心想。
“何人敢闖惡鬼嶺！”惡犬說話時，直挺挺看著四周，並未看到來人。
“今日冇說要送惡鬼過來啊。
”林十三想趁它們不注意溜進去，卻被鐵鏈攔住了去路，這惡鬼的鐵鏈比人還高，帶著尖刺的項圈上滿是血跡。
“這麼小？這玩意不是惡鬼！”“給我塞牙縫都不夠！”天包地說。
“你那牙那麼醜，塞上不是更醜了？”林十三挑釁到。
“你！你敢說我醜？”天包地的大爪子拍下來，林十三輕巧閃身，引著它跟著自己跑，冇幾下便把兩條狗的鐵鏈纏到了一起。
接著她縱身一躍，兩狗齊齊撞到了一起。
“你下牙撞我下巴了！”天包地說。
“你上牙還撞我上巴了！”地包天說。
二狗扭打在一起。
林十三轉身往裡跑去，深處一陣小孩哭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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