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情深是砒霜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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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打三更,還有一個時辰就到子時了,這是她作為蕭千寒妻子最後的一個時辰。
費力地推開王妃的大門,迎接她的是衣著嫵媚正在院中手拿梅枝跳舞的楚瑤以及滿臉欣賞正在鼓掌的蕭千寒。
見到她回來,他鼓掌的手猛地一窒,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
看她渾身裹著一層未化的積雪,髮梢眉角皆染白霜,整個人像從冰窟裡撈出來一般,透著一種死寂的寒氣。
蕭千寒心頭莫名一緊,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將自己手中那枚赤金手爐遞過去,語氣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怎麼弄成這副樣子?快”
話音未落,卻對上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
冷得像萬年不化的寒冰,裡麵卻彷彿燃燒著一種實質的怨毒與恨意,彷彿無數淬了毒的針,要將他生生釘死在原地。
他從未見過蘇靈樞這般眼神,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心頭莫名湧起一股寒意,竟比門外的風雪更刺骨。
“我就說嘛,姐姐出身醫女,肯定有解酒的秘方,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裡嗎?你還擔心了半夜,害得阿瑤都不能睡。”
她臉上帶著嬌憨,拽著蕭千寒的袖子,撒嬌般地埋怨著。
想起被她害死的孩子,蘇靈樞毫不猶豫地舉起手,狠厲的巴掌猛地扇了過去。
“啪!”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鮮紅的掌印浮現在楚瑤的臉上。
蕭千寒急切地將人抱在懷裡,心疼地撫摸她的側臉。
看著楚瑤嘴角的血跡,他怒意上頭:
“蘇靈樞,你瘋了!為了等你,阿瑤一直不肯睡,你怎麼能打她。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手臂帶著淩厲的掌風狠狠地扇在蘇靈樞的臉上,已經油儘燈枯的身體被扇趴在地上。
假死藥馬上就要生效了,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她吐出嘴裡的血,看向蕭千寒,滿臉嘲諷。
“蕭千寒,你真噁心,承認自己變心很難嗎?你還要拿那點救命之恩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蕭千寒微愣,表情浮現出一絲不自然。
“胡說什麼,自己心臟看什麼都臟,來人,把王妃送回去,冇有我的允許,不許她出來。”
說完,他抱著楚瑤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蘇靈樞被人用力地扔在地上,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率先從心臟深處炸開,緩緩地向四肢蔓延。
原來死亡是這種感受。
不知道胎兒有冇有知覺,他消失的時候會不會也這麼冷。
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感官慢慢地開始關閉。
“哐當”一聲,門被從外麵撞開。
她看到蕭千寒著急地從外麵跑過來。他是來救自己的嗎?
然而當一隻大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時,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不是。
“蘇靈樞,我已經和你說過很多遍了,我會送阿瑤離開,你為什麼不能安分守己一點?一次又一次地下毒害她。”
她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任由他往自己身上潑臟水。
身邊傳來太醫焦急的聲音:“王爺,郡主冇有太多時間了,來不及用麻沸散了。”
蘇靈樞瀕死的身體被他狠狠摜倒在地,“隻有痛才能讓她長記性,七碗心頭血,一碗都不能少。”
冰冷的匕首劃破心口,假死藥的藥力已如濃霧般麻痹了所有感知,特製的玉管每一次探入心室,汲取時帶來的那種可怕的空虛與冰寒,尖銳地刺入她最深層的意識。
那是一種靈魂被撕裂的痛。
一碗,兩碗那過程緩慢而精確,如同一種極致的淩遲。
當那冰冷的玉管第七次刺入心室時,一種虛無感徹底吞噬了她。
門外,林羽看著一碗一碗被端出的心頭血,滿臉擔心。
“王爺,取這麼多血,王妃會不會”
死這個字林羽不敢說,王爺有多愛王妃他是知道的,他不敢觸碰他的底線。
“不必管,她師父給過她一顆保命丹藥,哪怕隻剩一口氣,也能起死回生。”
光線被門慢慢隔絕,擠成一條線照在蘇靈樞臉上,隨著大門關閉,最後一線光消失。她胸腔裡最後一點微弱的起伏,徹底地歸於靜止。
蕭千寒心口突然一陣劇痛,好像有重要的東西被挖出來。
他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緩緩抬手想要再次推開。
“王爺,郡主醒了,正鬨著要見您呢。”
他的手僵在門框上,“靈樞,你且再忍忍,很快就結束了。”
轉身帶著林羽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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