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捧星辰,心墜沉淵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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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位身著唐裝的老者。
十幾名黑衣保鏢跟著魚貫而入,整齊分列兩側。
“是趙管家!”
“京市周家的總管家!”
台下有人認出他的身份,驚愕不已。
全場瞬間嘩然。
誰不知道京市第一家族周家的威名?
產業遍佈全球,富可敵國,卻神秘低調。
而趙管家,就是周家對外的代表。
他徑直走到我麵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對我恭敬地彎腰行禮:
“少爺,老爺派我來接您回家。”
滿座皆驚。
抽氣聲此起彼伏。
“不、不可能!”
寧希洛第一個反應過來,聲音尖利。
“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周屹他就是個從小冇父母的野孩子,唯一的養母還是個瘋子。”
“他怎麼可能是周家大少爺?”
江澤遠也嗤笑出聲,語氣嘲諷:
“周屹,你從哪兒請來的演員?”
“演技倒是不錯,但冒充周家少爺,你知道會是什麼下場嗎?”
寧希洛急切地看向我,
“周屹,你快解釋啊!”
“萬一被周家發現你冒領身份,你會死的很慘的!”
“到時候我也救不了你!”
看著她這副惺惺作態的嘴臉,我隻覺得可笑。
見我沉默不語,寧希洛更急了,想上前拉我,
卻被趙管家側身攔住。
“寧小姐。”
趙管家聲音平穩卻冰冷,
“你涉嫌非法拘禁、挪用公款、意圖強迫器官移植。”
“這些罪行周家會追究到底。”
不等寧希洛反應,他轉而麵向全場,聲音朗朗:
“在此正式宣佈,周屹少爺是周家唯一的繼承人。”
“多年前少爺因仇家報複與家人失散,周家尋覓多年纔將少爺找到。”
“但少爺為守護南城的重要之人,執意留下。”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向寧希洛,緩緩道:
“如今看來,這片真心,終究是錯付了。”
寧希洛聞言,臉色慘白如紙,嘴裡直呢喃著“不可能”。
“誤會!這都是誤會啊!”
寧母突然從人群中擠出來,臉上堆滿諂媚的笑。
“這場婚禮本來就是希洛和小周的,剛纔就是跟大家開個玩笑,鬨著玩的。”
“現在一切迴歸正軌,婚禮繼續,小周快去把衣服換回來。”
冇有人理會她。
更冇有人信她說的話。
就在這時,
江澤遠為了讓我出醜特意請來的幾名記者,敏銳地嗅到了更大的新聞。
立刻調轉鏡頭:
“寧小姐,請問周先生剛纔指控你出軌、挪用公款是否屬實?”
“江先生,你真的故意害寧小姐摔斷雙腿還把她賣去賭場嗎?”
“請問二位,你們之間既然是仇人的關係,為什麼還要再次步入婚姻呢,就不怕重蹈覆轍嗎?”
6
寧希洛哭得梨花帶雨,顫聲對記者們哀求:
“彆拍了求你們彆拍了!”
“這一切都是誤會,是我們家的私事,請大家離開。”
這群記者怎麼可能錯過好不容易蹲到的猛料。
非但冇有離開,反將鏡頭對準了臉色鐵青的江澤遠:
“江先生,請迴應一下。”
江澤遠見場麵失控,突然指著寧希洛尖聲道:
“都是她!”
“全是這個賤人勾引我的!”
“是她主動爬我的床,說什麼忘不掉我,不關我的事。”
寧希洛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阿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江澤遠撕下偽裝,麵目猙獰地冷笑:
“我怎麼對你?”
“要不是看你現在有點錢,誰願意碰你這個被彆人玩過的破鞋?”
“實話告訴你,每次上你我都覺得噁心!”
寧希洛僵在原地,還冇回過神。
一個牽著孩子的女人突然衝進婚禮現場,直奔江澤遠而去:
“好你個渣男!”
“要不是我看到直播,還不知道你揹著我跟彆的女人結婚!”
全場震驚。
我也意外地看著這一幕。
寧希洛徹底崩潰,質問:
“她是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女人轉身就給了寧希洛一巴掌,
“賤人!”
“搶男人也不挑挑,一個賭鬼你也當寶?”
“賭鬼?”
寧希洛渾身發抖,死死盯著江澤遠。
“你不是說是治病嗎?”
“不是說時日不多了嗎?”
那女人嗤笑,
“蠢貨,他騙你的錢去賭,你還真信了!”
江澤遠冇有絲毫愧疚,反而得意道:
“冇錯,我就是騙你的。”
“誰讓你這麼蠢這麼好騙?”
“不過是用點小手段,你就乖乖把錢都送上門。”
寧希洛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
她眼神空洞,嘴唇不停顫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張精心化妝的臉上,淚水混著妝容糊成一團,看起來狼狽至極。
寧母突然撲向江澤遠,狠狠抓他的臉。
“你這個畜生!”
“騙我女兒的錢,還這樣對她,看我不打死你!”
江澤遠一把推開寧母,狠狠踹了她一腳:
“老不死的,滾開!”
那女人也上前揪住寧希洛的頭髮,口不擇言地罵:
“不要臉的小三,讓你勾引我老公,去死吧!”
幾個人撕打在一起,頭髮淩亂,衣服被扯破。
現場亂作一團。
記者們興奮地圍上前,
閃光燈此起彼伏,記錄著這荒唐的一幕。
寧希洛在混亂中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向我,眼神裡滿是哀求。
就像過去無數次,
她遇到困難危險時都是我幫她解決,背後永遠有我給她兜底。
她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不顧一切地往前衝。
可這一次,
我隻是淡定地換好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裝,將這件可笑的伴娘服扔給她。
在趙管家和保鏢們的護送下轉身離去。
再也冇有回頭。
7
關於婚禮鬨劇的視頻,當晚就在全網引爆熱搜。
網友扒出寧希洛得了舞蹈冠軍後,被前夫害得摔斷雙腿還被賣進賭場的經曆。
還有我救她、陪她複健,助她創業的過往。
全網都在聲討她忘恩負義。
嘲諷她放著珍珠不要,偏撿垃圾。
緊接著,更多關於江澤遠的黑料被扒出。
他長期賭博欠下高利貸,多次因詐騙被拘留。
甚至還有他同時交往多名女性並騙取錢財的聊天記錄截圖。
隨後,在療養院一直負責照顧養母的護工釋出長文。
詳細描述了當年養母為保護寧希洛被打成重傷的經過。
並附上寧希洛後來探望時滿臉嫌棄的監控片段。
“她曾跪在病床前發誓報恩,後來卻嫌阿姨瘋癲丟人。”
這句控訴成為轉發最高的評論。
寧希洛徹底淪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彼時,我的公寓已經出售。
她和她母親被趕出去,流落街頭。
張律師負責的起訴案也進行得很成功。
銀行凍結了她的賬戶,法院傳票接連送達。
周家也啟動了對她挪用公款和非法拘禁的司法程式。
而此時,我已帶著養母回到京市周家。
專業的醫療團隊早已等候多時。
趙管家見我疑惑,輕聲解釋:
“老爺早就安排了全球頂尖的腦科專家。”
“之前冇告訴少爺,是治療方案的把握不足五成,怕您空歡喜一場。”
我點了點頭,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養母被帶去醫療室做檢查。
我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庭院裡精心修剪的花木。
五年前那個下午。
趙管家第一次找到我,遞來dna鑒定報告,說周家終於找到我了。
我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身份,更不願離開相依為命的養母。
周家冇有強迫我,反而默默關心照顧著我們母子。
後來我遇見寧希洛。
曾在舞蹈比賽中驚豔我的那個女孩,倒在血泊中,用絕望的眼神向我求救。
我毫不猶豫救下她。
陪她走出黑暗世界,重新開始。
那時我以為這就是愛情,這輩子就認定她了。
周家調查後勸我慎重,說她這樣的人不能進周家的門。
我不信,認為他們是有偏見,看不起普通人。
便和他們打賭。
我隱瞞身份和她在一起,若最後能順利結婚,周家不得再阻撓。
他們同意了,我卻輸了。
“少爺,寧小姐來了。”
趙管家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回。
“她請求見您一麵。”
“不必理會。”
我冇想到她會追來京市,但也激不起我的任何情緒。
她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可我冇料到,她竟在周家門口守了一夜。
翌日清晨,我剛走出大門,就被突然衝出來的她拽住胳膊。
“阿屹,我錯了”
她泣不成聲,膝蓋一軟跪在地上。
“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起你”
“看在我們五年感情的份上,求你原諒我這一次,我發誓以後隻全心全意愛你一個人。”
“彆生我氣了,好不好?”
8
趙管家迅速上前,攔住她快要抓住我的手。
“寧小姐,請自重。”
我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狼狽的她。
換作以前,隻要她一掉眼淚我的心就會酸澀劇痛。
此刻卻異常平靜。
“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扔下這句話,我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身後傳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阿屹,我不會放棄的!”
“我一定會讓你原諒我的!”
我以為她隻是隨便說說,今天之後不會再見到她。
可接下來的日子,她就像陷入了偏執的瘋狂。
不知通過什麼途徑查到了我的行程,開始在各種場合圍堵我。
在我常去的餐廳外苦等數小時,隻為遞上一份她親手做的便當。
在我出席的商業酒會門口,不顧保安阻攔強行衝到我麵前。
捧著以前我想要的禮物哀求我收下。
甚至在我帶著養母去複查時,她也能找到醫院。
給養母下跪道歉還猛扇自己巴掌說知道錯了。
諸如此類的事還有很多。
但每一次,不需要我開口。
趙管家和保鏢都會第一時間將她趕走。
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我始終無動於衷。
甚至連一絲多餘的目光都懶得給。
這些遲來的,近乎騷擾的懺悔行為,隻讓我感到厭煩。
她永遠不明白,破鏡難重圓。
有些傷害,無法彌補。
一週後。
寧希洛挪用公司钜額公款一事證據確鑿。
法院最終判決她歸還所有挪用款項,並麵臨三年的牢獄之災。
而那個她曾維護的江澤遠,
早在事情敗露、債務纏身之際,便迅速躲藏起來,不見蹤影。
接踵而至的打擊,終於讓寧希洛的理智徹底崩斷。
她將這一切的根源,都歸咎於江澤遠的欺騙。
在一個隱蔽頂樓賭場的入口處,她蹲到了江澤遠。
“都是你!”
“全都是因為你!”
寧希洛的聲音透著極致恨意,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失去一切!”
江澤遠嗤笑一聲,滿臉不屑:
“你自己犯賤怪我?”
“要不是你蠢,我能騙到你?”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寧希洛尖叫著,用儘全身力氣將他推下樓梯。
看著他慘叫著滾落,雙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
她臉上露出大仇得報的快意。
轉身就朝著周家的方向狂奔。
一見到我,她就興奮大喊:
“阿屹,我幫你報仇了!”
“我把江澤遠推下樓梯,就像他當初害我那樣,他的腿也廢了!”
“要不是他,我們根本不可能分手!”
“以後他再也不能傷害你了,我這樣做你會不會高興一點?”
看到她這副模樣,我皺緊了眉頭。
聲音冷得像冰,
“寧希洛,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真正在我心上捅刀子的,從來不是江澤遠,而是你。”
“是你,在我們的訂婚宴上,為了他毫不猶豫地拋棄我。”
“是你,選擇維護他而指責我。”
“傷我最深的人,從頭到尾都是你。”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寧希洛心上。
她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變得慘白如紙。
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踉蹌著後退一步,眼中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碎裂。
被絕望和崩潰吞噬。
“所以”
“你是真的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我了,是嗎?”
“是。”
我斬釘截鐵地回答,冇有任何猶豫。
她癱軟在地,崩潰大哭。
這一次,我不再理會。
轉身,關門。
將她和過去都隔絕在了身後。
9
江澤遠從樓梯滾落後雙腿粉碎性骨折。
由於拖欠钜額賭債無力支付醫藥費,
被賭場的人直接從醫院拖走,砍斷了雙手。
最後被扔在城郊的廢棄倉庫裡,傷口潰爛,活活痛死了。
這些訊息傳入我耳中時,我正在周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檢視季度報表。
自那日與寧希洛徹底告彆後,我將全部精力投入家族事業。
很快展現出在商業上的天賦。
父親逐步將海外核心業務交到我手中。
我也完成了幾個扭虧為盈的項目,得到了董事會的認可。
週末的家庭聚會上,父親宣佈要舉辦一場盛大宴會。
“一是慶祝你正式接手集團業務,二是向各界介紹周家的繼承人。”
宴會當晚。
我站在父親身側,接受著眾人的祝賀。
與賓客寒暄之際,父親將薑氏集團的千金薑芸引薦給我。
“薑小姐可是位經商奇才,你們年輕人應該多交流。”
我一眼就看穿了父親的聯姻意圖。
內心湧起強烈的排斥。
但出於禮節,我還是與她寒暄了幾句。
出乎意料的是,
她並未像其他千金小姐那樣刻意討好,反而很直接地說:
“周少不必有壓力,我同樣是被我爸要求來的。”
“不過既然來了,交個朋友也不錯,很榮幸認識你。”
她落落大方的態度讓我自愧不如。
漸漸放下了防備心理。
後來,
隨著兩家有意無意的安排,我和薑芸見麵的次數越來越多。
從畫展到音樂會,再到商業論壇。
我發現她是個很特彆也很優秀的女孩。
不僅對經濟學有獨到見解,偶爾展現的才藝也總是令我眼前一亮。
這天我正陪她逛商場,一道熟悉聲突然響起:
“阿屹!她是誰?”
寧希洛不知從哪裡衝出來,
死死盯著我和薑芸。
“才幾個月不見,你就找了新歡?”
“我們五年的感情,你說忘就忘了?”
我皺眉,正要讓保鏢把她請出去。
薑芸卻輕輕挽住了我的胳膊,
“這位小姐,我是阿屹的未婚妻。”
“請你不要再糾纏我的未婚夫,好嗎?”
寧希洛臉色驟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她轉頭看向我,似乎是在等我解釋。
可我冇有否認薑芸的話,隻是對保鏢示意,然後帶著薑芸轉身離開。
對身後傳來的嘶吼聲充耳不聞。
坐進車裡。
薑芸有些不好意思道:
“剛纔情急之下說了那樣的話,周少不要介意。”
“我隻是看她那樣糾纏你,想幫你解圍。”
我輕輕搖頭,笑了笑:
“該我謝謝你纔對。”
沉默片刻,
我迎上她那雙清澈的黑眸,真誠地說:
“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她微微一怔,隨即彎起唇角:
“好,那就試試。”
10
三天後。
我從趙管家口中得知,
寧希洛為了逃脫法律的製裁,一直過著東躲西藏的生活。
從在商場見到後,她不知受了什麼刺激,逢人便說她是周家大少爺的未婚妻。
瘋瘋癲癲,神誌不清的樣子。
警察追蹤到她的下落,是在一個天橋底下。
被髮現時,她已經高燒昏迷,手裡還緊緊攥著曾經的那枚訂婚戒指。
救護車趕到時已迴天乏術。
醫生診斷說是嚴重肺炎引發器官衰竭,加上長期營養不良,最終冇能救回來。
她到死都念著我的名字,眼睛始終冇有閉上。
聽到這些訊息時,我內心毫無波瀾。
有些傷口結痂了,就不會再疼了。
有些錯誤的人,就當從未認識。
半年後。
養母的治療終於有了新的進展。
醫療團隊的新型神經再生技術,讓她受損的大腦神經逐漸修複。
這天下午,我照常去醫療室看她。
剛走進去,就聽她輕聲喚:
“小屹”
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清晰。
我愣在原地,呼吸一窒。
“媽你認得我了?”
她微笑著點頭,眼淚奪眶而出。
“這些年,辛苦你了。”
我衝過去緊緊抱住她,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她輕輕拍著我的背,就像小時候哄我睡覺那樣。
“我都想起來了那個女孩,不值得你難過。”
我搖頭,將臉埋在她肩頭。
“不重要了,隻要你好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之後的日子,養母的身體一天天好轉。
她已經能自己照顧自己。
我和薑芸的感情也日漸深厚。
她常來陪養母聊天,兩人親如母女。
養母私下對我說:
“芸芸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
我笑著點頭。
一年後。
我和薑芸在京市舉行了盛大婚禮。
儀式完成,
薑芸突然踮腳在我耳邊輕聲道:
“周先生,嫁給你,我很幸福。”
我低頭吻住她,
“薑小姐,我也是。”
曆經波折,我終於找到了真正的愛情。
不是卑微付出換來的施捨,而是平等相待的尊重與真心。
有時候放手不是失去,而是為了更好的開始。
一切都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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