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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夫君好友後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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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贖身◎

近日,臨州城出了件熱鬨事。

滿玉樓的花魁娘子贖身了,且對方還是個無權無勢的窮秀才,二人一見鐘情,三見傾心,成了風月場上的一段佳話。

古往今來,百姓們對佳人才子的故事樂此不疲,因花魁娘子從良,書舍裡相關的話本子大賣特賣,鬨得滿城人皆知。滿玉樓的生意也日漸興隆,在答謝宴這一日達到巔峰。

天未亮,昭昭仍在睡夢中就被陳媽媽拖起來幫忙。

滿玉樓前人聲鼎沸,有些是月枝從前的恩客,有些是來湊熱鬨,總之全城的紈絝子弟都到了。

昭昭作為樓裡尚未見客的姑娘,原本不需要拋頭露麵。

陳媽媽掌管滿月樓多年,自然知道如何將利益最大化。

一來,樓中人手不夠,今兒捧場的都是些王公貴族,怠慢不得。樓裡身體康健的姑娘都調動起來乾活,算是緩解客流壓力。

二來,月枝將要離去,今日榨乾她最後的價值,往後的生意難道不做了?是時候讓其他姑娘在貴客麵前露個臉了。

因著這些緣由,樓裡的姑娘都拿出壓箱底的首飾,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隻為給客人留下個好印象,若是能得哪位公子青眼,高價拍下初夜,便可躋身頭牌。

昭昭與月枝自小長大、情同姐妹,雖不願對客人曲意逢迎,也不想月枝在樓裡的最後一日不圓滿,隻好強打起精神乾活。

姑娘們想在客人麵前露臉,迎客送客這樣的輕鬆活早早被人搶了去,落到昭昭頭上隻剩下掃地端水的雜活。

滿頭的步搖叮咚搖晃,昭昭忙碌了一個白天,累到腰痠背痛,廚房裡又在催她熬藥。

夜幕即將到臨,到了晚上纔是客人們興致最好的時候,滿玉樓通常會預備好避子湯,等到完事後再派人一間間廂房送去。

昭昭從前聽姐姐們抱怨過那湯極苦,難以下嚥,便偷了前廳的蜜餞大把大把扔進去。

大到能容納一個成人的水缸裡盛滿黑泥般的藥汁,水麵倒映昭昭玉白的臉蛋,那雙勾起的眼眸裡有恐懼溢位。

她愣愣望過去,一股冇由來的窒息感浮上心頭,巨缸彷彿化作血盆大口,要將她徹底吞噬。

昭昭伸出長指沾了點汁水送進口中,濃厚的苦澀迅速充滿口腔,舌尖漸漸發麻,蜜餞的甜與草藥的苦混在一起,比曬了幾天的泔水味道還怪。

她咬牙往下嚥,最終抵不過那股腥味,按住胸口往外吐。

忙到現在滴水未進,自然吐不出什麼,乾嘔到最後臉色已然發青,胃中火燒般灼痛。

前廳有人在喚她,昭昭擦乾唇角水漬,忍著腹痛往外跑。

“你跑到哪兒去了?月枝姐姐將要上場了,我占了二樓欄杆的位置,快隨我來!”

竹影力道大,連推帶拽地將她拉到二樓。

此處遠離雅座,是另辟的茶水間,極少有人來,是個偷懶的好去處。

“你倒是會躲清閒,一整天不見人,也不知跑哪兒鬼混去了。”昭昭斜睨他一眼,本想再抱怨幾句,卻發現竹影今日格外不同。

他生得唇紅齒白,比尋常男子陰柔,身段也偏纖細,穿鮮亮的顏色最適合不過。今日卻一改招搖的打扮,穿了身素白的長衫,像正經人家的小少爺,恍一眼竟有些書卷氣。

昭昭啞然,敏銳道:“今日可是有什麼特彆的客人?”

竹影白皙的麪皮隱隱發紅,支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昭昭新奇地看著他一副羞澀小媳婦模樣,不依不饒起來:“我的好弟弟,快告訴我那人是誰,不然我今晚定是輾轉反側睡不著了。”

竹影隻捂著臉道:“待會你便知道了他生得極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無需我指認,你也認得出。”

此處雖狹窄,卻是整個滿玉樓視野最佳的位置。昭昭與竹影相識十年,從未見過他如此春心萌動的模樣,每瞧見一個相貌出色的郎君便去看竹影的神情。

竹影笑著不回答,隻讓她自己猜。昭昭越發好奇,伸長脖子往外看。

從這個方嚮往下望,整座樓的喧囂儘收眼底。席麵上摟摟抱抱的男女,樓梯口喝酒吟詩的才子,大門前滿臉堆笑的女子

昭昭指著廊柱後倚著的俊俏男子,篤定道:“是那個對不對?”

竹影笑容一滯,忽然失神般望向一個方向。

昭昭得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轉頭卻發現他看的是大門口。

迎客的姑娘臉上紛紛露出驚恐的神色,自發讓出出道來。

一個身材高大的玄衣男子被下人簇擁著走進來,左手牽了條皮毛順滑的黑狗。

黑狗足有成年男子半人高,嘴細而尖,緊實的皮肉勒出根根分明的肋骨。黑而小的雙眼散發凶光,獠牙鋒利地露在外麵,口水嘶嘶往外冒,任誰看了都是凶神惡煞的模樣。

姑娘們嚇得花容失色,客人們避之不及,那玄衣青年卻大笑著撫摸黑狗脊背,眼中充滿驕傲,彷彿他的狗嚇到人是十分威風的事。

昭昭在樓上看得雙腿發軟。

從前滿玉樓剛開張時,便有同行放野狗進來鬨場子,她那時候還小,見狗群衝進來拔腿便跑,卻被人絆了一跤,被一隻狗張口咬住小腿,傷口結了食指長的疤,到現在都冇消乾淨。

自那以後她看見狗便會躲著走,甚至有段時間連貓兒都怕得要死。

後來樓裡生意做起來,專門聘了侍衛維護安定,貓狗一類是斷然不允許帶進來的。

這人什麼來頭,竟然大搖大擺帶著惡狗闖進來?

陳媽媽站在青年身邊,表情比以往還要諂媚:“小侯爺這愛犬真是越發威武了,瞧著比宮裡三皇子養的那隻還要高大。”

衛嘉彥最喜人誇讚愛犬,頓時眉目舒展道:“這話說得好,該賞。”

話音剛落,侍從立刻扔給陳媽媽一隻錢袋子。

陳媽媽暗暗顛了顛重量,臉上笑出朵花來:“小侯爺大駕光臨,真是月枝之幸,今兒必定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來人啊,還不看座!”

成群的小廝湧上前,將一行人引到離看台最近的位置,甚至搬出錦墊供黑狗趴伏,一人一狗儼然成了整樓的焦點。

周遭客人一波又一波上前與衛嘉彥敬酒,都不想錯失攀上武安侯府的機會。

昭昭看得皺眉,不等她詢問,便聽竹影介紹道:“武安侯世子,衛嘉彥。”

衛嘉彥這個名字昭昭有些記不清,但提到武安侯,她便熟悉多了。

武安侯衛盛,是當年陪先帝打江山的人之一,從前隻是個務農的田家漢,但自幼根骨絕佳,力大無窮,後來憑一身武藝成了大周朝的常勝將軍。

當年先帝被困塗山,是衛盛單槍匹馬解救先帝,為此還斷了一臂,稱得上有勇有謀,與先帝是過命的交情。

因而先帝登基後,衛盛封武安侯,取意武安定天下,衛氏全族崛起,成為皇室之外大周最高貴的門庭。

衛盛髮妻在戰亂中喪命,往後未娶,膝下隻有一個嫡子,便是衛嘉彥,雖還未襲爵,卻是板上釘釘的事,眾人私下裡都叫他小侯爺。

昭昭從前聽說過這位小侯爺,隻知道是個喝茶逗鳥的紈絝,卻冇見過本人。今日一見,倒是如坊間說得那般英俊。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裡,劍眉星目,輪廓硬朗,玄色長袍上暗銀流動,通身一股貴氣,儼然成了人群裡最耀眼的存在,無一人能及。

“衛嘉彥就是你心慕的人?”

昭昭信心十足地看向竹影,不知為何,他的眼底竟流淌著淡淡的失落,絲毫冇有見到心上人的雀躍。

“不是他。”竹影淡淡道,“若冇有和衛世子一同前來,他這輩子都不會踏入滿玉樓一步。今日等不到他了。”

竹影說完便垂頭喪氣地往樓下走,全然冇了看節目的興致。

“這樣啊。”昭昭凝視他伶仃的背影,也有些意興闌珊,擡眼的瞬間,視線裡卻貿然擠入一道純白的身影。

那人從髮帶到襪履都是白色,身形頎長,腳步怡然,走動間衣襬飄動,與聲色犬馬的風月場格格不入,恍然間若仙人降臨。

他有畫一般的眉眼,黑沉的眸子比琉璃還清透,看向人時無喜無怒,淡薄地甚至有些冷傲。

清冷眉眼之下的薄唇隻一點淡色,肌膚白得透明,整個人有種不真實的美,不像活生生的人,更像那端坐高台的神明,無憂無喜,無懼無怨,隻看世人苦苦掙紮。

昭昭眼睜睜看著他走到衛嘉彥身旁坐下,衛嘉彥似乎冇想到他會來,驚訝地張大眼,笑著調侃他幾句,看得出兩人關係極好。

“竹影!”昭昭提起裙襬去追竹影,走到樓梯口便看見他癡癡望著那白衣男子,傾慕之情溢位眼底。

昭昭這些年哪兒見他為個男人如此魂不守舍,好奇道:“老實交代吧,他又是哪家的貴公子?”

能與武安侯世子交好的人,昭昭潛意識裡覺得一樣出身高門。誰知竹影聽了,語氣卻低落下來:“他叫宋硯雪,原是宋家旁支的人。”

“哪個宋家?”

“冇錯,正是貴妃娘孃的孃家。”

先皇後病去後,後位空懸十年,由宋貴妃暫代鳳印。宋氏曆代官宦,原本就是簪纓之家,加上宋貴妃得寵,一躍成了士族裡的第一圈層。

在臨州這個扔個石頭就能砸死個官的地方,陳媽媽怕無意間得罪哪位貴人,私下裡會教習樓裡姑娘所有士族的人才名姓,按理說像宋硯雪這樣郎豔獨絕的人物,昭昭不該冇聽過他的名字。

竹影看出她的疑惑,語氣裡含著不平道:“可惜他那一房被分出去單過了。他父親去的早,隻剩寡母相依為命,少了宋家的助力,比普通人還要艱難……”

昭昭驚得瞪大雙眼。

據竹影後來說,分家是在宋硯雪父親死後發生的事,也就是說隻可能是宋硯雪身上出了什麼毛病。

任她如何看,都看不出宋硯雪這樣貌似謫仙的人能乾出什麼有辱門風的事。

大周崇尚孝道,凡父母健在的,兒女不可有私產,即便是尋常百姓輕易不會分家。

曆來隻有十惡不赦或是敗壞祖宗門楣的人纔會被會分出去單過。

分家要升祠堂,請宗親長輩作證,這一係列舉動無異於昭告天下人——我家裡出了個孽障。

這樣的人往往被人唾棄不恥,普通百姓尚且如此,更遑論名節大於生死的士族,簡直是奇恥大辱。

而宋硯雪平靜地坐在看台下,對周遭議論熟視無睹,玉雕般完美的臉龐冇有一絲裂縫。

昭昭聽了一嘴秘辛,惋惜一瞬便也拋開了。

總歸不認識的人,再慘再可憐也與她沒關係。

看台那邊爆發激烈的吆喝聲,垂落的綢緞被人掛起,月枝身穿華服,滿頭珠翠,美得不可方物,她款款登台,為人生最後一曲扭動腰肢。

【作者有話說】

開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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