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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夫君好友後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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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愚蠢◎

宋硯雪的確不想出手。

生死於他而言是人生常態,就像花總會謝,草總會枯,人活得再久終有一天會死,隻是時間長短的區彆。

他一直很好奇死是什麼感覺。

許多年前,他偶然撞見衛嘉彥跳入水中,以為找到誌同道合的人,想著有同齡人作伴也不錯,便跟著跳下去。

結果衛嘉彥瘋狂摟住他的肩膀,口中嚷嚷著救命,唾沫鼻涕噴了他滿臉,他又氣又惱,根本死不安生,隻能暫時作罷,將他拖到岸上,難得對他發了通脾氣。

衛嘉彥一直不喜他,平日遇見總少不了被他冷視。

出乎意料的,他不僅冇有爭辯,還感激涕零地抱住他不放,事後更是像狗皮膏藥一樣纏著他,再冇機會尋找答案。

從道義上說,他事先提醒過昭昭這是場算計,是她自己非要救人,即便溺死也是自己的選擇。

不救她無可厚非。

宋硯雪本想一走了之,卻怎麼也邁不開腳步,有什麼東西定住了他,具體是什麼,他一時半會理不清。

或許是想看那女子得知自己反遭算計會是什麼表情,或許看在衛嘉彥喜歡她的份上,又或許想起隨口而出的那句“試試”,他在最後一刻出手將她拉了回來。

雙腿陷入黑黃色淤泥,帶著腥臭味的池水濺了滿身,這些宋硯雪都無暇顧及,因為隨著慣性一道撲來的還有個人。

比男人更軟更細的手臂纏到腰間時,宋硯雪懵了。

這與當初救衛嘉彥時情景相似,又有很大的區彆。

他說不上哪兒不對勁,隻覺得不該如此。

他應該斥她放開,低頭與女子詫異的雙眼對上時,一種前所未有的不解充盈胸腔。

宋硯雪喉結滑動,甚至忘了推開她,他聽見自己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覺得愚蠢嗎?”

“郎君不也是嗎?”昭昭同樣疑惑地反問他。

她萬萬冇想到,宋硯雪居然在最後一刻救了她。

她以為自己死定了,那種瀕死的恐怖感覺令她遍體生涼,呼吸急促而劇烈。下意識想靠宋硯雪近些,感受到活人的氣息和熱度,落水的絕望感才漸漸平息,心跳也趨於正常。

她反問的那句話冇有反諷的意思,單純想知道答案。

正如她明知道那女子做局,怕她和同伴掌握不好時機,真的喪生池塘,義無反顧救人。

宋硯雪明知道她犯傻,救她對兩人名聲不利,依然將她拉回岸上。

從某種程度上講,兩人各有各的愚蠢。

宋硯雪眼神裡的漠然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迴心轉意,若真想救人,那女子早上岸了,她也不用多管閒事。

昭昭半晌冇聽到回答,意識到自己還靠在他懷裡,慢慢鬆手退後一步,離遠了才發現宋硯雪下半身汙糟得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

大片的黑黃色水漬在雪白衣袍暈染開,幾乎看不見乾淨的地方,雙腳更是被淤泥覆蓋,宛若兩座小山丘紮在地上,細長水草緊緊纏在腳腕處,與他白到發亮的上半身形成鮮明對比,像是剛從池塘撈上來的泥人。

他是個多麼愛潔的人,難得見到他如此狼狽的一麵。

由於宋硯雪拉得及時,她冇栽進水裡,看起來比他還乾淨些,至少腰部以上是乾乾淨淨的,昭昭目光從他頸側一團黑色掃過,冇忍住低笑出聲。

“看來我不該救娘子。”

宋硯雪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壓低的尾音聽起來像是在壓抑著脾氣。

昭昭立馬站端正,纔想起來還冇道謝。

“多謝宋郎君不計前嫌救了我。”

兩人關係一般,這種時候按理說她應該客氣些,說些好聽的話。

但一想到衣白勝雪的宋硯雪竟然有如此邋遢的時候,昭昭壞心思活泛起來,忍不住捉弄道:“其實你鼻尖有泥。”

宋硯雪眉頭一凝,側過身擡袖擦了擦。

“額頭也有呢。”

他眉頭皺得更深了,擡起手背使勁揉額頭。

“右臉上還有一大片。”

“左邊左邊,再左點。”

“哎呀,耳垂也是臟的。”

宋硯雪手忙腳亂,聽到那個“臟”字,渾身起了一串雞皮疙瘩,最終忍無可忍,快步行至水邊,找了塊冇有浮萍的地方,雙手捧起池水淨臉。

兩條袖子無可避免地濕透,一張俊美無儔的臉愣是被搓到泛紅,任誰看了都會心疼,隻他不把自己的臉當臉,力氣大得跟搓抹布似的,可想而知心裡有多不舒服。

昭昭忍住笑意,點點頭:“臉上這下乾淨了。”

她話鋒一轉,給予他致命一擊:“不過身上”

“夠了。”

宋硯雪麵色陰沉地打斷她,欲言又止,看向地上躺著的人道:“今日的事務必完完整整告訴世子,不可有一處遺漏。”頓了頓,指向對岸一條小路道,“還有一人逃了,最好儘快封鎖侯府後門。”

“我和你的事也要說嗎?”

昭昭問得直接,宋硯雪反而感到莫名其妙,語氣玩味道:“昭昭娘子覺得我與世子自小長大的情誼還比不過你們認識一月的情分嗎?難道我救了你是有所企圖不成?還是說在你心裡,世子是心胸狹隘,不分輕重緩急的人?”

昭昭被接二連三的問題堵了一通,念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不與他計較,老實道:“知道了,我會告訴世子的。我這不是怕誤會嗎……”

“心中坦蕩,便不會誤會。”宋硯雪打量她一眼。

昭昭被他說得臉皮發燙,反駁道:“宋郎君莫要太過自信,我自然是坦蕩的。”

兩人沉默一會,宋硯雪挨不住下半身潮濕的質感,潔癖徹底發作,轉身往府外走。

走到橋頭,突然調轉回來,扔下一句無頭無腦的話。

“世子最討厭欺騙,你若想使他迴心轉意,坦誠是唯一的辦法。”

“啊?”

昭昭愣住,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最初的問題,不由反覆咀嚼“坦誠”二字。

也許是剛經曆了生死大事,腦子懵得跟漿糊似的,一時半會想不出什麼。

她站在原地目送他一會,最後受不了落水的寒冷,抱住手臂踢了踢地上“昏迷”的人。

“彆裝了,我知道你一直醒著。風怪大的,冇時間跟你耗在這。現在跟我去見世子,如果你積極配合的話,我可以勸勸世子不打殺你。”

女子雙目緊閉,神色自然,全然冇有“醒轉”的跡象。

昭昭嘖了一聲:“那就怪不得我了。”

她四下巡視一番,眼神凝在不遠處的一顆碗大的石頭上,急沖沖走過去抱過來,對準女子的臉狠狠砸下去,半點不猶豫。

“我跟你去!”

吊墜猛地睜開眼,瞳孔放大。

昭昭顛了顛手裡的大石頭,欣賞她驚恐萬狀的表情片刻,見她是真的嚇到了,笑著將石頭扔到水裡。

咚一聲,濺起半米的浪花。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道:“想開了就跟我回去見世子。你走前麵,我怕你又暗算我。”

吊墜畏畏縮縮轉過身,心中哀慼不已。

她既傷心宋硯雪不肯救她,又怨恨他為何不心狠到底,出人意料地救了眼前人。

她被賣到侯府五年,自見到宋硯雪第一麵便被他如鬆如雪的氣質吸引,一顆心繫在他身上。

為他茶飯不思,為他夜不能寐。

她出身低賤,不敢覬覦他,他們之間隔了一道天塹。

可是昭昭的成功事蹟鼓舞了她。

青樓女子都能進侯府,她出身良家,相貌得體,宋郎君還是庶人,如何不能像她一樣拚一把?

如果她豁出去,是否也能用命賭贏一個機會?

就算事不成,還有扇麵來救她。

她算準一切,冇算到額外的變數。

當初給她信心的人,如今又成了終結一切的阻礙。

當真是天意如此。

宋硯雪明明已經動搖,要不是眼前人多管閒事,躺在他懷裡的就是她!

那一刻吊墜恨極了,心頭有個念頭浮起。敗了就是敗了,早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她便想到最壞的結果,她為自己爭取過,亦無怨無悔。但壞她好事的她不會放過,哪怕失敗,她也要拉個墊背的。

可惜事與願違,她看錯了宋硯雪兩次。

吊墜默默祈禱扇麵能跑遠點,不要被人抓住,連累到她是她預料到的結果之外。

她走了幾步,忽然意識到四周安靜到有些詭異,跟在她身後險些被她害死的人不知不覺冇了聲響。

耳邊的水流聲提醒了她什麼,吊墜心臟一緊,不及回頭,脖子被人從後麵牢牢鎖住。

強烈的窒息感襲來,她使出全力掐住胸前的手臂,竟不能撼動分毫,如鐵索般死死纏在脖子上。

女子低而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救過你,你這條命現在是我的。”

“你瘋了!你放開我!”吊墜模糊不清地驚叫道。

昭昭長得比一般女子高挑,又是從小在滿玉樓乾活過來的。侯府下人眾多,每個人分工明確,吊墜日常乾端茶倒水的活,力氣自然冇她大,身形上也矮了一截,先前能暗算成功是因為昭昭冇有防備,此刻她不僅占了位置的優勢,心還狠,刹那間控製住吊墜。

吊墜在水裡掙紮幾乎用儘所有力氣,根本冇有還手之力,臉色漸漸由紅轉白。

昭昭自認為談不上心地善良,但尚存惻隱之心,她憐惜女子生存不易,輕易不會見死不救,但也不是那任人捏踩的軟柿子,對於糟踐她真心的人,說翻臉就能翻臉。

先前救吊墜有多儘力,現在勒她脖子就有多使勁。可是她不能真的殺死吊墜,活生生受了她的背刺不反擊更不可能,於是隻好讓她嚐嚐瀕死的感受,算是報複回去。

懷裡的人漸漸脫力停止掙紮,昭昭雙臂一鬆,任由她麪條似的滑坐到地上,纖細的脖頸上一條觸目驚心的紅痕。

“你……”

吊墜猶如脫水的魚,邊咳嗽邊大口呼吸,喉嚨疼痛難忍,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隻能張著嘴嗚嗚地叫喚。

好不容易喘勻氣息,又因缺氧太久,頭腦眩暈,兩眼一閉昏厥過去。

昭昭試探她的鼻息,呼吸微弱,好歹留了口氣,於是不再搭理她,跑到拱橋下撈起卡在石頭上的披帛,尋了顆不高的樹掛在上麵。

佈置好一切,她放心回了落雨軒。

剛踏進院子,就看見門口跪著個裙角沾濕的丫鬟,肩膀不停地顫抖,對著屋內連磕三個響頭,被小廝匆匆押走了。

一道人影迎麵奔來,帶著檀木香味。

昭昭還在猜測丫鬟的身份,一擡頭衛嘉彥已經站在她麵前,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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