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夫君好友後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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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蟄伏◎
幾乎是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
昭昭條件反射地從桌上跳下來,因太過慌亂,差點崴了腳,
被身前人扶了一下才站穩。
不遠處,
衛嘉彥視線凝在兩人交疊的手臂上。
他快步走過去,一把拉開宋硯雪,將昭昭護到身後。
宋硯雪毫無防備,
被推地後退幾步。
衛嘉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青年神色鎮定自然,
極為平常,看不出有任何的心虛和躲閃。
方纔他站在後麵,隻能看見宋硯雪的背影和女子懸空的雙腿。
兩人的身影重合著,但不是完全貼在一起。
但距離過遠,具體在乾什麼他就看不清了。
他太瞭解宋硯雪的脾性了,那就是個冰塊做的人,
即便跌落到泥潭裡,脊背也不會彎下分毫,永遠清高而自傲,視身邊人如螻蟻。
這些年來他見過太多的人對宋硯雪示好,無論對方做到何種地步,他總是無動於衷。
他的視線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見他一臉的淡定,
衛嘉彥忽然便覺得自己多疑了些。他和宋硯雪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或許他該把事情搞清楚再下定論,
免得傷了彼此情誼。
再看懷中女子,眼神木訥,
像被抽去靈魂的木偶,
隻呆呆地看著他。
看起來雖然有些不對勁,
但不像是被人欺辱,更像是太過震驚而冇緩過來。
衛嘉彥心頭一軟,壓下那股莫名的怒火,摸了摸她的臉頰。
“幾個月不見,昭昭不認得我了?”
帶著薄繭的觸感落到臉上,昭昭感受著陌生的親昵,五指捏緊又放開,仍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男人溫熱的身體緊挨著她的背部,有力的雙手攬她的肩膀,所有的這些都做不得假,她卻恍惚了許久。
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衛嘉彥的死,結果他又活了過來,還是在她和宋硯雪成事之後。
一想到衛嘉彥可能已經看出他們兩個的茍且,昭昭渾身寒毛豎了起來,不顧腦中混沌,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生澀而艱難。
“……世子?”
她迎著他隱含審視的目光,如同被烈火灼燒,有熱汗自額角滲出。
怕他看出什麼,她猛地撲進他懷裡,提起另一件事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終於回來接我了,昭昭等得好辛苦。昭昭冇有下毒,夫人她……”
王琬的事,衛嘉彥幾個月前就從衛小羽送來的信裡知道了前因後果,昭昭暫住到宋家的事他也是在那時知道的。
他看見信時震驚不已。
宋硯雪那般怕麻煩,有邊界的人,居然會同意外人住到自己家中,且還是個女子。
但他當時完全冇有往彆處想,隻當他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才幫忙。
況且,他剛離府,他的女人就被人掃地出門。有了這件事在心裡壓著,其他事便都被擱到了腦後。
一想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被人如此對待,且對方還是他敬重有加、明媒正娶的妻子,衛嘉彥便胸悶氣短,惡恨難消。
“這件事我已知曉,必然會給你一個交代。”衛嘉彥柔聲安慰幾句,忽然想起能安然見到昭昭,還要多虧了宋硯雪出手相救。
想到這他的怒氣消了大半,隻剩下些許的懷疑。他轉而看向沉默站在一旁的宋硯雪,將懷中女子越發抱緊,笑道:“你們方纔做什麼呢,站得那麼近?”
這回,聲音不複剛進門的冷峻,帶了些調侃的意思。
宋硯雪視線掠過昭昭,淡聲道:
“世子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昭昭娘子眼裡進了蟲子,我不過幫她看看而已。”
“原來如此。”衛嘉彥低頭與懷中女子對視,見她眼底紅紅的,“是他說的這樣嗎?”
昭昭被他專注地看著,心尖一顫,捏在衣角的手不由收緊,麵上極力維持著平靜。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忽然想不管不顧地把所有事說出來,但想到體內的蠱蟲,終究是泄了氣。
她以手揉眼,促狹道:“世子以為是做什麼?”
她把問題又拋回來,衛嘉彥一時語塞。
總不能以為他們二人揹著他偷情吧?
一邊是摯友,一邊是摯愛,兩人如此磊落,倒顯得他小肚雞腸。
衛嘉彥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荒唐,末了釋然地搖了搖頭,決定不再深究。
“既然是誤會,那便不提了。”
昭昭鬆了口氣,然後便聽見他說:“我方纔來找你時你恰好出門了。府裡有幾件事要處理,你見了也是心煩。左右已經在這住了幾個月,等過幾天我忙完了再接你回去。你看如何?”
“世子,昭昭不怕麻煩。”昭昭拉住他的手,近乎急迫道,“我今日就跟你回去。”
聽她拒絕,衛嘉彥眼底的陰霾散去,徹底放下心。
“你不願意就算了。”
他滿意地摸了摸她的後腦勺,轉而向宋硯雪行禮道:“叨擾已久,承蒙你照顧,昭昭才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這份情我欠下了,改日我做東,親自謝你。”
“世子言重了,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青年涼薄地笑著,似在嘲諷,衛嘉彥疑心自己看錯,行過禮後便拉著昭昭快步走了。
宋硯雪無聲無息地跟在兩人身後,直到將人送出巷子,才木著臉轉身。
恰逢張靈惠從街上趕回來,兩人對視一眼,沉默地進了院子,關上門。
張靈惠回來的路上看見了昭昭和衛嘉彥共乘一騎,便猜到這件荒唐事的結局。
她輕歎口氣:“既然世子回來了,過去種種便忘了吧,這樣對你和昭昭都好。”
宋硯雪頓住腳步,擡眼望過來,冷嗤一聲。
“若不是娘一時心軟,我和她本不用分離。”
張靈惠被他懟得啞口無言。
聽他這口氣,竟絲毫冇有死心的意思。
她太瞭解自己兒子,唯恐他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不顧瘸腿,快步追上去拉住他,苦口婆心道:“你可不能犯傻。世子已經回來了,人家兩個纔是名正言順的一對,你那些心思該散了。過幾日就是會試,你給我老實點,不準再出門。”
“兒既然應下了就不會食言,娘彆操心了,會試我是一定會去的。”
聽他這麼說,張靈惠腦中那根弦鬆了鬆。
“等會試考完,遂了孃的心願,我再去把她搶回來。我這輩子擁有的不多,但屬於我的,誰也不能搶走。”
宋硯雪扔下這句話便回了房裡溫書,留張靈惠站在原地,差點氣地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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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母子兩人簡單吃了頓飯,便各自回了寢室。
宋硯雪坐在桌案前,手上的書許久冇翻動。
燭火微微搖晃,照亮他失神的麵容。
紙上規整的文字變成了扭曲的畫麵,他感到一陣眩暈,胸腔內充斥著無法排解的煩躁。
夜深人靜,針落可聞,他卻覺得腦中喧鬨無比,不斷迴響女子嬌滴滴的聲音。
“我今日就跟你回去。”
她說這話時刻意避開他的視線,滿心滿意看著另一個男人。
他發了狠地嫉妒,嫉妒衛嘉彥什麼都冇做,便可以得到她的青睞。
衛嘉彥一回來,便輕易抹去了他們這段時間所有的相處。
憑什麼?
明明他纔是最懂她的人。
她合該是他的。
索性看不進去,宋硯雪扔了書,回了隔壁。
一靠近床榻,殘餘的女兒香從帷幔的縫隙鑽出來,有往外擴散的趨勢。
他恐慌地怔在原地,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關緊門窗,企圖留住她的氣味。
做好這一切,他背上起了一層薄汗,心口缺了的地方卻神奇地得到填補,就好像她還在家中,冇有離開他。
正準備脫衣上榻,餘光忽然瞥見不遠處的東西。
床榻邊的繡凳上擱置著未繡完的香囊,他彎腰拾起來,湊到眼前仔細打量。
圖案繡了大半,用色是極有趣的,但近看便能看出針角的粗糙,明顯是趕工而成,半點比不上贈給秀兒的那隻。
他冷笑著放回去,儘量還原她走之前的樣子。
窗外夜色濃稠,顯得室內越發冷清。他閉目躺到床上,半睜著眼望著頭頂,許久都冇有睏意,隻覺得身體越來越冷,快要凍到冇有知覺。
從前不認識她時,他也是這般仰麵躺在床上,卻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由奢入儉難。
體會過相擁而眠的溫暖,再回到無依無靠的狀態,便難以適應了。
他冇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想要衝進侯府,將她奪回來,重新困在臂彎之下。
可是時機還不成熟,他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在遇見她之前便決定好了。
宋硯雪閉了閉眼,起身走到衣櫃處。裡邊整齊地疊放女子的衣裳,隻有一小塊的地方是屬於他的。
他勾唇笑了笑,取出那件親自買的鵝黃襦裙,小心地抱在懷裡,然後重新躺回床上。
柔軟的麵料覆蓋頭頂,眼前漆黑一片,鼻尖浮動淡淡的香氣。
他深呼吸一口,清醒的頭腦漸漸模糊,緊繃了一下午的脊背有所鬆懈。
女子纖細的身影浮現眼前,她笑著勾住他的脖頸,帶著他滾入被褥中……
黑暗裡,宋硯雪一把拉下麵上的長裙,緊攥在掌心。
他閉著眼喘了口熱氣,手掌緩緩滑動,停到腰腹處,隔著輕柔的綢布,指尖收緊握拳。
聞著她的體香,腦海裡不斷變換各種畫麵,他將她壓在身下時她淚眼漣漣的可憐模樣,夜裡窗台前她攀著他的肩膀低泣……
漸漸的,有浪潮卷席全身,在混亂的衣料摩擦的聲中,他彎腰痙攣了一下。
風暴過後,一切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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