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夫君好友後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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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
很快到了月底,
昭昭親自送宋硯雪到宮門口,下車前替他理好官帽,親眼見他進去纔打道回府。
剛踏入門檻,
遇見采買的小廝在卸貨,
拖車上是預備的夏季衣裳料子,還有一些手帕枕巾之類的。
她掃過一眼,擡腳往院子裡走。
忽然微風吹來,
一張手帕輕盈地飛到她腳邊。
昭昭撿起來看了看,
頓時臉色大變。
絲製的錦帕上是一幅栩栩如生的鯉魚咬荷圖,針腳細膩精緻,用色鮮明大膽。最重要的是,蓮蓬中間繡了個小小的“月”字,不仔細看很容易忽略,明顯是繡孃的個人習慣。
“手帕在何處買的?”昭昭叫住采買的人,
“快帶我過去!”
小廝說了個位置,昭昭便帶著明月驅車前往。
到了地方,從外麵看是間普通的繡房,店鋪不大,生意卻很紅火。
昭昭隻覺懷裡揣了隻兔兒,一顆心揪起。她緊張地在門口站了會兒,
掀開簾子鑽進去,然後眼淚便斷線般流下來。
繡坊內客人很多,
但是她一眼就看見坐在凳子上埋頭刺繡的月枝。一年未見,
月枝瘦了也憔悴了,那雙美目卻熠熠生光,
渾身一股質樸大方的氣度。
“月枝姐姐……”
昭昭哽咽地喚了一聲。
月枝震驚擡頭,
鼻尖一紅。
兩人隔著人海向對方跑過去,
緊緊擁抱在一起,如同兒時一般。
昭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蛋埋進她消瘦的肩膀裡,抽搭道:“柳原是不是欺負了你?你怎麼獨自在外麵做活計,他人呢?”
月枝默了默,嗡聲道:“咱們姐妹好不容易團圓,不提那個晦氣東西。”
昭昭一聽就知道兩人掰了,咬了咬牙,將柳原罵了一頓。
後來她和月枝聊起此事才知曉,原來柳原冇考上進士,家裡又冇錢給他捐個官做,便攀上了老家縣令的女兒,棄了月枝,做乘龍快婿去了。
“好了,先彆哭。還有個老熟人也在這兒呢,我帶你去見見他。”月枝用方巾替昭昭抹了淚,拉著她去了後院。
水井旁站了個清秀的男子,正擼起袖子打水,身量比上次見麵高了許多,骨骼徹底長開,褪去少年人的稚氣。
昭昭早就認出他是竹影,見他好好的,心裡很歡喜,卻冇有像見到月枝那般激動地衝上去。她彆扭地站在原地,手指攪在一起。
若隻有月枝一人還可以說是偶然,這下她心心念唸的兩個人一起出現在眼前,昭昭便知道是誰的手筆了。
她不過隨口一提,冇想到宋硯雪竟然上了心。
她感動之餘,多了些難言的尷尬。
“一年不見,怎麼變得扭扭捏捏的?”竹影叉著腰站在陽光下,露出一口大白牙,“不會是認不出我了吧?”
昭昭笑了笑:“不知這位小郎君是?”
“好啊你,發達了就把我們這些老朋友忘了。”
竹影大步走過來,兩人對視一眼,眼底都有些發熱。
昭昭張了張口,最終垂下頭,坦白道:“我跟宋硯雪……唉,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當初驚鴻一瞥,卻不想最後走到了一起。
緣分當真是妙不可言。
臉頰一痛,忽然被人抓了下,昭昭不解地擡頭,然後便看見竹影嬉皮笑臉地看著她,全無傷心的神色。
竹影釋然一笑。
這一年裡滿玉樓發生了太多事,他再也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對很多事都想開了。
能夠完完整整地從樓裡出來,去過正常人的生活,已經是美夢成真,至於那些年少的悸動,早就被生活磨滅,成了一段美好的回憶,但也僅僅是回憶。
“你想什麼呢,你過得好,找到真心對你的人,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怪你呢。”他笑意深了些,“再說了,倘若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有今日的機緣。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月枝站到中間,牽起兩人的手,笑道:“我們三個都好好贖了出來,這就是最好的事。”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紛紛破涕為笑。
晚間歸家時,昭昭興奮地躺在床上,然後湊到宋硯雪耳邊,輕聲道:“好想武將軍呀,不知道它長大了冇有。”
“得寸進尺。”宋硯雪摟住她的肩,把人困在懷裡,捏著她的鼻尖道,“今日可高興?”
“高興。”
昭昭喜滋滋地盯著他,愈發往他懷裡鑽,像個打洞的小耗子。
宋硯雪癢得笑出聲來,隻覺一顆心滿滿漲漲的,盛滿了甜甜的蜜水。
他親了親她的睫毛,摟著她的腰身抱在懷裡,手掌輕拍她的背。待她呼吸平穩,便輕手輕腳下了床,點亮一盞微弱的油燈。
做完這一切,宋硯雪拿出衣櫃底下藏著的嫁衣,開始一針一線地縫起來。
絲滑的綢緞上已經有鳳凰的雛形,隻待完善細節,這件流光溢彩的嫁衣便徹底完成。
外邊梆子聲響了三遍,宋硯雪咬去線頭,疊好衣裳放回原位,然後摟著床上熟睡的女子睡了過去。
三個月後。
大理寺大門前,衛小羽焦急地左右踱步。
從得知訊息起他就在門外候著了,一個時辰過去,遞進去的訊息如泥牛入海,全無回信。
今早聽說宋家要娶媳婦,他當時臉就綠了,巴巴地找人打聽一通,才知道花轎從宋府出發,繞著全城走了一圈,又回到永寧巷子。
光是嫁妝就有一百二十擡,喜轎上貼滿金片,連紅綢都是雲錦所製,迎親的隊伍拖了長長一隊,生生把西市堵了半個時辰才疏通,真真是羨煞眾人。
據說新郎官親口應下,隻要是道了喜的,不管身份高低,都可以去吃喜酒。
如此大的陣仗,竟然冇有任何征兆,可憐他家世子這幾日忙著公事,人已經三天冇回過府,哪裡知道自己心心念唸的姑娘就要嫁人了。
衛小羽擔驚受怕,唯恐慢一步兩人就拜堂成親了。終於等到有人出來,結果帶來一個晴天霹靂的訊息。
——衛嘉彥昨夜便跟著上官去了北邊查案,如今人都到驛站了。
等衛嘉彥回來,已經是五天以後。
一子錯,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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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昭昭坐在搖晃的花轎裡,聽著外邊震耳欲聾的道喜聲,心跳就冇慢下來過。
從坐上花轎起,她整個人都是懵的。今晨她還在睡夢中,就被人拉了起來,按到梳妝檯打扮,換上一身華麗逼人的禮服。
然後就被人戴上一頂金燦燦,鑲滿寶石珊瑚的頭麵。
她看著鏡子裡的鳳冠霞披,驚地捂住嘴,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緊接著,竹影竄了進來,把她揹著送上花橋。月枝跟著花轎外邊,偶爾會給她遞進來糕餅填肚子。
車簾被風吹起一個角,露出前方高頭大馬上青年挺拔的背影,紅色綢帶隨風飄揚。
轉彎時,青年側臉朝她看來,俊俏的眉眼間是滿滿的溫柔,霞光落在他如玉的臉龐,更顯得豐神俊朗,容色逼人。
昭昭心跳快了些,紅著臉拉下車簾,在花轎裡坐立難安,瘋狂扇動手上的團扇,臉頰的熱度才消退些。
一直到花轎落地,簾子被人掀開,她看著宋硯雪伸過來的手,纔對要嫁給他這件事有了實感。
“夫人?”
宋硯雪挑眉看著他,嘴角高高揚起。
昭昭將手放上去,踮腳湊到他耳邊道:“宋硯雪,我討厭你。”
“喲喲喲,小兩口說上悄悄話了!”
旁邊傳來起鬨聲,昭昭立馬捏緊團扇,低著頭再不敢說話了,耳根火辣辣的。
兩人五指緊扣,一起走到正廳裡,昭昭看著周圍一張張陌生的麵孔,心下稍安。
宋硯雪分出來單過,原先那些親戚肯定不會來,幸好有這些人在,熱熱鬨鬨的,不會擔心冷場。
禮官唸到“一拜高堂”時,昭昭好奇地擡眼看去,想知道張靈惠來了冇,卻意外看見另外兩個模糊在記憶中的人。
他們比十年前老了許多,頭上多了白髮,臉上起了褶子,雖還是麵目可憎,卻強繃著臉,逼著自己笑出朵花來。
昭昭立時愣住,想起那些年在滿玉樓受的苦難全拜這二人所賜,一時間恨與痛都襲上心頭,執扇的手開始發抖。
她猛地低頭,看見鞋麵上拇指大的珍珠,滿腔的氣憤蒸發,一股氣從腳底躥起,令她挺直腰板,堂堂正正地迎上他們的目光。
李父李母一震,臉色更差了些,笑容便有些維持不住。他們望著眼前女子滿身的錦繡,隻覺如芒刺在背,不敢再和她對視,羞愧地低下頭。
“你怎麼做到的?他們竟然願意過來。”昭昭側臉望向旁邊人。
宋硯雪低頭與她耳語道:“你那個便宜弟弟在我手裡。”
昭昭輕錘他肩膀一下,撲哧笑出聲:“你真下作,不過我喜歡。”
前方禮官已經喊了好幾回,見兩人一動不動,忙擦去額頭的汗,直接跳到最後一步。
“送入洞房!”
喜被內,昭昭被身下的花生棗子硌得生疼,偏偏身上還壓著一人,如狼似虎地吞嚥著。
“不成,換個姿勢,我要在上邊。”她忍無可忍地推開身上人。
宋硯雪將她抱到腿上,雙手環住她的後腰,氣息還有些不穩。
“現在你完完全全屬於我了,你是我的,李容昭。”
昭昭伏在他肩頭,還有些冇緩過來,愣愣點頭道:“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
兩人抱著躺倒在床上,因精力消耗太大,昭昭漸漸睏意上頭,眼前忽然閃現一抹紅色,瞬間清醒了些。
“還記得嗎?”宋硯雪笑著展開一張巴掌大小的紙張,金粉閃爍,上麵有排小字。
昭昭一下不困了,就著他的手看過去。
“這不是過年時,你教我寫名字的那張春聯紙麼?你竟然還留著。”
“你仔細看看。”
昭昭湊近了些,上麵有兩種字跡,分彆是他和她寫的“昭昭”二字,不同的是中間多了幾個新加的字,墨水黑得發亮。
兩人相視一笑。
“昭昭我心,我心昭昭。”
落款,硯雪。
【作者有話說】
想了想,還是決定補上婚後,不好意思衝動了,然後盤了一下之前有幾個伏筆冇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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