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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靈人 第380章 眉目交鋒,加強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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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皮皮魯將軍的目光如淬刃般刺來,大祭司眼底連半分波瀾都未曾起。他那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垂落,並非避讓,反倒像俯瞰獵物般,將皮皮魯眼底的桀驁、不甘與試探,儘數納入視線,又輕輕碾過。

皮皮魯隻覺那道目光重若千鈞,起初還能硬撐著直視,可越往後,越覺得自己像被聖山之巔的雄鷹鎖定的岩羊--對方的眼神裡沒有怒意,甚至沒有半分在意,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對凡俗爭鬥的漠然。

彷彿他攥緊的劍、繃緊的肩、眼底的鋒芒,在這位執掌神權的大祭司眼中,都隻是孩童揮舞木棍般的徒勞。

大祭司紋絲不動,額間墨晶在燈影下泛著冷光,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直到皮皮魯的喉結開始不受控地滾動,握劍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才緩緩抬眸,目光掠過對方的肩,徑直投向殿外沉沉的夜色,彷彿眼前的將軍,甚至於安南王爺,不過是擋在視線前的一粒微塵,連讓他多費半分心神都不配。

這場交鋒哪裡是“獲勝”,分明是大祭司以神者的姿態,將安南王一派的所有挑釁都輕描淡寫地碾碎在眼底。

他的睥睨從不是刻意顯露的倨傲,而是早已站在眾生之上的習慣--王權的鋒芒再利,在神權的俯瞰裡,也不過是俗世煙火,不值一提。

直到安南王爺輕咳一聲打破沉默,皮皮魯才猛地回神,錯開視線時,額角已滲出細汗。

這場景隻發生在一瞬間,沒有引起周邊人的重視,但一直關注著大祭司的高瞻和我發覺了。

我看的分明,這場安南王爺與大祭司的眼神交鋒,大祭司大獲全勝。這位大祭司給人的感覺,分明是不將安南王爺看在眼裡,睥睨眾生的姿態。

皮皮魯垂眸退開的瞬間,大祭司終於有了動作。

他並未再看這位狼狽收勢的將軍,以及他身後的安南王爺,隻緩緩抬起左手,修長且覆著薄繭的手指輕撚過法鈴頂端的綠鬆石。

“叮——”

一聲清越的鈴音穿透殿內絲竹,似從雪山神廟的經幡間飄來,帶著徹骨的清寒。

他抬手的動作極緩,手肘微抬時,赭紅法袍的袖擺順勢滑落少許,露出腕間一串纏著紅繩的獸骨念珠,每一顆都泛著歲月打磨的溫潤光澤。

那姿態不是刻意的炫耀,更像神者在塵埃落定後,隨手拂去指尖虛無的浮塵。

鈴音未落,他已收回手,目光依舊落在殿外夜色裡,彷彿方纔那場眼神交鋒,不過是抬手間驚擾了一粒微塵。

而安南王爺端坐原位,聽著那餘音繞梁的鈴響,隻覺那聲音像一道無形的界限,將自己與大祭司隔在了俗世與神壇的兩端——對方的睥睨從不是怒目而視,而是連你的存在,都無需放在眼底的從容,連拂袖的動作,都帶著俯瞰眾生的漫不經心。

而大祭司早已收回目光,轉向上座的武靈姬與施邏閣,彷彿方纔那場無聲的交鋒從未發生,隻餘殿中若有似無的張力,纏在神權與王權的邊界上。

殿內燭火煌煌,映著滿座衣袂光鮮的南詔權貴。

大祭司一襲赭紅色鑲金邊的法袍,衣擺繡著暗金圖騰,緩步趨近殿中。

見王太後武靈姬端坐於施邏閣身側,鳳冠霞帔襯得眉眼威儀,他躬身行禮,語調平穩如深潭:“臣,參見王太後,參見王上。”

施邏閣抬手示意,階下早已設好一案,與諸臣席位相隔,卻無半分輕慢。

大祭司謝恩落座,目光掃過案上--粗陶碗盛著粟米飯,幾碟醃菜擺得齊整,旁側木盤裡堆著新鮮的酸角與芒果,唯一的器皿是盞青瓷水杯,澄澈的水麵映著殿頂垂落的燈影,不見半點酒氣。他指尖輕輕叩了叩案沿,神色淡然,彷彿眼前並非王室盛宴,隻是尋常齋食。

這是王宮禦廚特意按照大祭司的喜好準備的,都知道大祭司不喜歡珍饈美酒,專愛清淡飲食。

酒過三巡,武靈姬執杯的手微微一頓,目光越過眾人,落在安南王身側那個身著墨色勁裝的男子身上。

那人脊背挺直如鬆,麵容冷峻,雖端坐席間,周身卻似縈繞著無形的鋒芒,與周遭的喧鬨格格不入。

她鳳眸微眯,轉向下座身側的安南王,聲音不高,卻足以讓近旁之人聽清:“王爺身側這位,眼生得很,不知是何方貴客?”

話音剛落,那勁裝男子便抬眸看來,正是高瞻。

他目光銳利如刀,徑直望向大祭司所在的方向。

恰在此時,大祭司似有所感,緩緩抬眼。

兩道目光在空中無聲相撞,殿內絲竹聲、談笑聲彷彿瞬間靜止。

高瞻眼底翻湧著探究與警惕,那是久經沙場的敏銳;大祭司眼神深邃如夜,帶著洞悉世事的沉靜。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隻那片刻的對視,卻似有無形的驚雷在其間炸響,轉瞬又歸於平靜,彷彿方纔的交鋒從未發生。

安南王聞言連忙起身,袍角掃過案上酒盞,濺起細碎酒花。他躬身垂首,麵色裝作恭敬,語氣帶著幾分凝重:“回稟王太後,此位是戰靈師高瞻,身負異能,可辨陰陽異動。近來瀾滄江江心接連出事,臣弟特請他前來探查,今日恰逢宮宴,便冒昧將人帶來,望王太後恕罪。”

武靈姬指尖摩挲著玉杯,鳳眸轉向高瞻,目光裡帶著審視:“瀾滄江?哀家倒是聽聞,近月來江邊屢屢有百姓失蹤,連沿岸漁人也不敢近江心半步,莫非便是此事?”

高瞻起身拱手,聲音沉穩如石:“回太後,正是。”

然後,就不說話了。

場麵一度比較尷尬。

為了打破尷尬,安南王爺隻得接過話,道:“據臣弟探查,近一月內,已有七艘船在江心漩渦處失聯,船上數十人蹤跡全無,連殘骸都未曾尋得。更離奇的是,每次出事前,江麵都會泛起血霧,隱約能聽見水下有詭異歌聲傳來,似哭似泣,令人心悸。”

殿內瞬間安靜了幾分,連施邏閣也皺起眉頭,指尖敲擊著禦案。

唯有大祭司端坐在角落,玄色衣袍紋絲不動,彷彿隻是個局外聽客。

他垂著眼,目光落在案上那盞清水裡,水麵平靜無波,卻不知是否映著江心的詭異景象。

“昨日臣弟親往江邊,恰遇一艘貨船欲過江心,行至半途,江麵突然翻湧,血霧憑空而起,那歌聲穿透霧靄傳來,船上水手頓時臉色慘白,有的竟直挺挺栽倒在地。”

“臣當即派人驅散霧氣,卻見江心漩渦中,隱約有巨大黑影一閃而過,那黑影周身纏繞著黑氣,絕非尋常水怪。江心更是有一艘沉船浮起,而且那沉船中......”

安南王話音停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凝重,他眼睛緊緊盯著上位的王太後武靈姬,繼續道:“沉船中有一名女嬰。據高先生稱,那名女嬰已經被冰封數十年之久,卻栩栩如生,靈氣護體,實乃一大異事。”

武靈姬臉色微沉:“竟有這等異事?瀾滄江乃我南詔命脈,若是江心通路被斷,後果不堪設想。”

她看向施邏閣,“王上,此事需儘早解決,莫要讓異事驚擾了百姓,亂了民心。”

施邏閣頷首,目光掃過殿中眾人,最終落在大祭司身上。

此時大祭司才緩緩抬眼,聲音低沉如古鐘:“瀾滄江通著水汽龍脈,江心漩渦本是龍脈氣眼所在。如今異象頻發,恐非水怪作祟,倒是像……有邪祟在攪亂龍脈。”

他話音落下,殿內更靜,燭火搖曳中,眾人臉上都添了幾分憂色,唯有高瞻與大祭司的目光再次不經意相撞,這一次,兩人眼中都多了幾分瞭然——瀾滄江底的秘密,有人想極力掩蓋,有人想奮力掀開。

“哦?那麼依大祭司所言,該當如何處理呢?”

高瞻抬眸,目光落在大祭司臉上,語氣平淡卻帶著幾分探詢。

他周身的銳氣未減,彷彿已將眼前的王室宮宴,視作了即將對陣的戰場。

大祭司緩緩抬眼,半張青銅麵具在燭火下泛著冷光,遮住了他的眉眼,隻露出的下頜線條緊繃,神色難辨。

他指尖輕輕拂過案上的青瓷水杯,杯沿沾著的水珠滾落,墜入盤中瓜果間,濺起細小的水花。

“自當是誅邪。”

五個字從他口中吐出,低沉而篤定,似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武靈姬坐直了身子,鳳眸中閃過一絲精光:“誅邪?可那邪祟藏於江心,連其真身都未探明,如何誅之?”

大祭司目光轉向殿外,彷彿能穿透重重宮牆,望見遠方奔騰的瀾滄江:“瀾滄江龍脈氣眼遭擾,邪祟借水汽隱匿,尋常手段難傷其分毫。需以鎮水靈珠為引,輔以三牲精血,在江心設下鎖龍陣,方能將其困於陣中,再以靈力煉化,便可誅之。”

“鎮水靈珠?”

南詔王施邏閣眉頭微蹙:“那可是我南詔傳世之寶,常年供奉在太廟,豈能輕易取出?”

高瞻卻忽然開口,打斷了施邏閣的沉思:“大祭司此法,看似穩妥,卻有一處不妥。”

他邁步上前一步,目光與大祭司的麵具相對:“邪祟若真在氣眼之中,鎮水靈珠雖能鎮住龍脈,卻也可能將邪祟之力逼入更深的江底,日後再想根除,更是難上加難。”

大祭司沉默片刻,麵具後的目光似在打量高瞻:“戰靈師可有更好的法子?”

“自然。”

高瞻語氣斬釘截鐵:“大祭司身為護國神使,自當親赴江心,尋得邪祟真身,以自身靈力為刃,直接斬除。無需動用鎮水靈珠,也不必勞師動眾設陣,更能永絕後患。”

這話一出,殿內眾人皆驚。

安南王連忙勸阻:“高先生,江心凶險萬分,大祭司若孤身前往,太過冒險!”

我聽見這話,差點笑出聲:這位安南王是用以退為進的法子,硬逼著大祭司下水啊!

高瞻想的卻是:南詔大祭司,使出你的全部能力,高某看你究竟有何種大能耐?

武靈姬也頷首:“安南所言有理,此事不可魯莽。”

唯有大祭司緩緩搖頭,聲音依舊平靜:“戰靈師有此提議,固然可嘉。但江心之下,不僅有邪祟,更有龍脈之力纏繞,稍有不慎,便會被兩股力量反噬,魂飛魄散。”

他頓了頓,補充道:“明日清晨,我將親往太廟,請出鎮水靈珠。三日後,在瀾滄江畔設壇,你我一同前往江心,你斬邪祟,我鎮龍脈,方為萬全之策。”

高瞻盯著大祭司的麵具,沉默良久,終是頷首:“好,便依大祭司所言。三日後,江心見分曉。”

三天的時間,足夠梁渠大夫喚醒那位女嬰了。屆時,孰是孰非、孰黑孰白,一見分曉。

燭火搖曳,映著兩人對峙的身影,殿內的空氣彷彿都變得凝滯。

誰也未曾察覺,大祭司垂在袖中的手,悄然攥緊,指節微微泛白--掩蓋幾十年的秘密,終究還是被人翻出來了。

宮宴一直到晚間才結束,燭火漸次熄滅,殿外月色已爬上簷角。

我隨高瞻起身,跟著安南王一同向殿中辭行。

施邏閣揮了揮手,神色間帶著幾分倦意,武靈姬則端坐著,目光在高瞻與我身上淡淡掃過,沒再多言。

轉身時,我眼角餘光瞥見,玄色衣袍的大祭司正隨內侍往偏殿而去,那扇雕花木門合上的瞬間,將殿內的低語徹底隔絕,隻餘下幾分說不清的凝重。

出了宮城,晚風帶著江邊的濕氣撲麵而來,吹散了宴上的酒氣。

安南王腳步不停,低聲對我們道:“夜裡風寒,先隨本王回府歇息。”

行至馬車旁,他忽然停下腳步,湊近我們,語氣鄭重:“今日宮宴之上,王太後看高先生的眼神不對,大祭司又被單獨留下,恐怕是在商議對策。回去後,本王會立刻調派府中精銳護衛,日夜守在院落四周,定要護得高先生師徒和小神女周全。”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攥了攥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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