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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靈人 第381章 這大祭司,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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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瞻站在一旁,望著遠處沉沉的夜色,聲音沉冷:“王爺有心了。隻是防得住明處,防不住暗處。王太後與大祭司若真對那孩子不利,絕不會隻派護衛硬來。”

安南王眉頭緊鎖:“那依高先生之見,該如何是好?”

“先按王爺的安排加強防衛,餘下的,需得等。”

高瞻目光銳利:“三日後便是江心誅邪之期,他們若想動手,大概率會選在那之前--要麼借邪祟之事,牽連神女,要麼在府中設下圈套,進行暗殺。我們隻需靜觀其變,等著他們露出馬腳。”

說話間,馬車已行至王府門前。

剛入府門,便見一隊身著甲冑的護衛整齊列隊,見我們到來,齊齊躬身行禮。

安南王吩咐皮皮魯將軍:“將西跨院四周的通道全部守好,無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連送水送食都要仔細查驗。”

我隨高瞻步入西跨院,先去看了看那女嬰,隻見她已經恢複了平穩的呼吸,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看來蘇醒指日可待。

院中的山茶花正開得盛,卻被夜色染得添了幾分涼。

剛回房間坐下,高瞻忽然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目光掃過院牆外的黑影,低聲道:“安南王的護衛雖多,卻畢竟是肉體凡胎,少了幾分對邪祟的防備。今夜你且安心歇息,我在門外守著,若有異動,我會第一時間察覺。”

我點了點頭,心中卻難安,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惦念著隔壁房間的高瞻和女嬰。

想起偏殿中那扇緊閉的門,想起大祭司麵具下深不可測的眼神,隻覺得這王府的夜色,竟比瀾滄江的江心還要讓人捉摸不透。

不知那偏殿之中,武靈姬與大祭司究竟在密謀什麼?

三日後的誅邪之局,又會藏著怎樣的凶險?

安南王府坐落於一座小山之下,王府後院臨近半山,雖是三月暮春,但夜風涼涼,也顯得清冷。

殘夜三更,山風卷著鬆濤撞在後院窗欞上,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梁渠大夫滿麵紅光的告訴高瞻這個好訊息:“醒了!這乖囡囡醒了!”

高瞻指尖剛觸到女嬰溫熱的繈褓,便猛地按住她後背,將那聲啼哭堵在繈褓裡--竹舍外的月光,忽然被三道黑影裁成了碎片。

“咻”的一聲,三支餵了墨色劇毒的弩箭破窗而入,直釘向榻上的繈褓。

高瞻足尖點地,身形如驚鴻掠起,懷中女嬰被他護得穩如磐石,另一隻手已抄起牆畔懸著的驅魔劍,劍風橫掃間,三支弩箭應聲斷成兩截,箭鏃嵌入木柱,竟滋滋冒起黑煙。

梁渠大夫趕忙找個角落躲起來。

黑影破門而入時,刀刃已至眉心。

為首暗衛麵罩下的眼露狠厲,招式招招鎖向高瞻懷中的薄弱處。高瞻不閃不避,左臂環著女嬰貼在身前,右臂鐵劍舞得密不透風,劍刃與敵刃相撞,火星濺在他素色衣襟上,轉瞬即逝。

他步法看似淩亂,卻每一步都踩著暗衛合圍的空隙,腰間突然滑出兩枚銀鏢,腕力一沉,精準釘入兩名暗衛膝彎,慘叫聲中,那二人已跪倒在地。

為首暗衛見勢不妙,袖中甩出一張淬毒的漁網,妄圖困住高瞻。

高瞻卻突然旋身,將女嬰護在身後,鐵劍豎劈而下,竟將漁網從中劈裂。未等對方回神,他已欺身近前,劍脊重重砸在暗衛後頸,那人哼都未哼便栽倒在地。

片刻間,院子內就恢複了安靜。

高瞻俯身檢查暗衛腰間令牌,見那玄鐵牌上刻著南詔皇室特有的“鴆鳥”紋,眸色一沉。他回頭看向榻上安然酣睡的女嬰,伸手拂去她額前亂發,指尖尚帶著劍上的涼意,卻輕輕柔柔,生怕驚擾了這小丫頭。

窗外的月重新透出清輝,照亮他眼底的決絕--南詔王太後既已痛下殺手,想必是察覺出這女嬰的威脅了。看來,眼前這小小嬰孩,真有可能是真正的雪山神女。

冰淩製作的護體穹頂下,寒氣尚未散儘,透明的冰晶碎屑從女孩發梢簌簌滑落,在掌心融成細碎的水珠。

那位來自神秘沉船的女嬰已然蘇醒,她裹著厚重的絨毯,小臉上還凝著未褪的霜色,唯有一雙眸子,像浸在千年寒潭裡的琉璃,清淩淩地掃過圍攏的人群。

梁渠大夫忍不住往前半步,指尖剛要觸到她的發頂,卻見女孩微微瑟縮了一下,睫毛如蝶翼般顫動,吐出的氣息帶著淡淡的白霧。

她似乎還沒完全掙脫冰封的桎梏,連眨眼睛的動作都慢了半拍,目光落在陌生的衣飾、發光的燈盞上時,懵懂裡摻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茫然,像初落凡塵的雪,純淨得讓周遭的呼吸都放輕了。

西跨院外的腳步聲急促而響亮,不等宮人通傳,身著親王蟒袍的安南王已大步闖入,腰間玉帶碰撞著金飾,發出的聲響都透著難以掩飾的急切。

他目光越過院中的兩人,直勾勾落在高瞻的臂彎處,臉上的驚喜幾乎要溢位來,連說話都帶著顫音:“高先生,梁大夫,小神女當真蘇醒過來了?”

聞訊趕來的安南王爺滿臉驚喜,他恨不得立刻接過這位小神女,將她置於南詔國最頂端的神權中心,接受所有臣民的膜拜。

高瞻點頭,將懷中的小小嬰孩兒露出來,女嬰湛藍色的眸子就這樣直直照進了安南王心裡:“諸天神佛保佑,有神女在此,終於可以撥亂反正,肅清南詔王室清明瞭!”

聽了安南王爺這番話,高瞻卻微微一笑:“王爺,名義上的神女,如今可穩坐王宮太後寶座,深受王上和臣民愛戴,更有大祭司為其背書。王爺要如何證明這孩子是真正的雪山神女呢?”

“倘若神女有假,那麼,大祭司也難逃其咎。又或者,那位大祭司也是假的呢?”

安南王爺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他畢竟也出身於南詔王室,幼年時期也曾受大祭司照拂,實在不太願意接受這個可能性,因此之前一直刻意逃避。如今被眼前的戰靈師挑明,安南王無奈開口:“倘若假神女一事是大祭司一手炮製,那本王自當公事公辦,絕不手軟!”

......

而另一端的南詔後宮,鎏金獸首爐裡的沉水香燒得劈啪作響,卻壓不住長樂宮驟然掀起的慌亂。

王太後扶著侍女的手,指尖死死攥著錦帕,方纔聽聞訊息時打翻的茶盞還在案上淌著水漬,洇濕了半幅繡著纏枝蓮的絹帛。

“竟然刺殺失敗了?”

“那麼多暗衛,竟然都殺不了一個戰靈師和小小嬰兒?”

“冰封數十年……她怎麼還能再蘇醒!?”

她聲音發顫,鬢邊金步搖隨著急促的呼吸輕晃,眼底滿是驚惶與難以置信。

“速去!即刻傳大祭司入宮,若遲了半分,仔細你們的皮!”

內侍領命,連滾帶爬地衝出殿門,靴底踏過迴廊的青石板,驚起簷下棲息的雀鳥。

殿內,王太後緩緩坐回鋪著貂絨的鳳椅,指尖仍在微微顫抖。此刻的武靈姬,已不複之前宮宴上的平淡和儘在掌握。

她望著窗外沉沉的天色,心頭翻湧不定--那冰中蘇醒的女嬰,豈是神女,分明就是來索她命的惡鬼!她好不容易坐穩這南詔國的至尊寶座,真神女一出,會不會攪亂南詔的安穩,甚至動搖她兒孫的江山?

這念頭如毒蛇般啃噬著心神,讓她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無上的權力一旦獲取,就不會允許它再失去.......

紫宸殿的鎏金銅燈燃著鯨油,光暈在金磚地上投下層層疊疊的暗影,像極了殿中兩人各懷的心思。

大祭司換了一身玄色祭袍,衣擺繡著的雪山圖騰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他剛踏入殿門,便見珠簾後坐著的王太後抬手示意宮人退下,那身象征神女身份的月白常服,襯得她麵容愈發清冷,卻少了幾分傳說中雪山神女的悲憫。

“祭司遠道而來,一路辛苦。”

王太後聲音輕柔,指尖卻無意識摩挲著腕間的白玉串,那串珠子本是神廟聖物,唯有神女能佩戴,此刻在她腕上竟顯得有些違和。

大祭司俯身行禮,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攥緊了袖中半塊斷裂的青銅令牌--那是祭司身份的憑證,另一半該在神廟地宮與神女信物一同存放,可他昨夜潛入神廟,卻隻尋得這半塊殘片,且邊緣的刻痕絕非自然損毀,更像是被人刻意敲斷。

“太後安康。臣此次入宮,實為一事而來。三日前宮外江心沉船中的女嬰,臣觀其命格與神廟古籍所載相合,特來求證她與神廟的淵源。”

王太後端著茶盞的手微頓,茶沫晃了晃,她抬眼時,眼底已凝起一層寒意:“祭司何出此言?不過一介嬰孩,怎會與神山聖境扯上關係?”

“太後忘了?”

大祭司緩緩抬頭,目光直逼王太後:“四十九年前神女降世時,神廟曾留有讖語--雪魄歸塵,神女再臨,以嬰為引,重定乾坤。那女嬰降生當夜,神廟供奉的雪山玉像無故流淚,殿中聖火三滅三燃,此乃天兆。”

他刻意加重了“神女”二字,見王太後臉色微變,又接著道:“隻是臣心中有惑,昨夜入神廟查驗,不僅神女信物不翼而飛,連祭司令牌也隻剩半塊。更奇的是,臣記得太後當年神跡現世時,左眉尾有一顆硃砂痣,如今怎會不見?”

這話如驚雷炸在殿中,王太後猛地擱下茶盞,杯蓋與杯身碰撞發出脆響。她霍然起身,裙擺掃過案幾,將上麵的文書拂落在地:“大祭司,您質疑哀家身份?”

“非臣質疑,是太後您露出的破綻太多。”

大祭司冷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絹布。

“這是神廟秘藏的《神女起居注》,其中記載,雪山神女自幼飲雪水長大,畏寒卻不懼寒,可方纔臣進殿時,分明見您因殿門漏風而瑟縮了一下。再者,真正的神女精通上古巫語,臣方纔行禮時,以巫語說了句‘神山永存’,您卻毫無反應--而真正的雪山神廟的神女,可是能與大祭司用巫語對談的。”

王太後臉色徹底慘白,後退兩步靠在屏風上,屏風上繡著的雪山圖卷被她撞得晃動,彷彿要將這滿殿的虛假都晃碎。她咬著牙,聲音發顫:“你既已知曉,還敢在此多言?”

“因為臣與你一樣,都是贗品。”

大祭司突然鬆了語氣,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

“三年前,真正的大祭司被人擄走,臣是被他們逼著換上祭袍入宮的。他們讓我探你的底,也讓你探我的底,而這一切的核心,都在那個女嬰身上。”

他頓了頓,目光沉了下去。

“臣雖不知幕後之人是誰,但能同時李代桃僵了祭司與太後,又盯上與神廟淵源極深的女嬰,怕是要借神山之名,攪亂這天下。而那女嬰,恐怕就是開啟神廟某處秘密的鑰匙,也是他們掌控朝政的籌碼--畢竟,有神女轉世的女嬰在手,便能借神廟的威望號令臣民,不是嗎?”

王太後怔怔地看著他,眼中的驚怒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

“你,不是大祭司?”

對麵那人點點頭,將臉上的半張青銅麵具摘下,確實是一張沒見過的臉。隻眉目間與大祭司有七八分相似,戴上麵具後,真假難辨。

殿外的風聲更緊了,銅燈的光暈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如同這宮闈之中,纏繞不清的陰謀與殺機。

而遠在安南王府西側的嬰兒房裡,熟睡的女嬰突然動了動小手,似乎感應到了這殿中的暗流,睫毛顫了顫,發出一聲微弱的囈語。

安南王爺立刻圍上來,像是看一塊稀世珍寶:“神女神女,您睡飽了嗎?”

她再是神女,也隻是個剛滿一歲的嬰兒,雖然被冰封了數十年,但心智仍是孩童,自然不可能應答。

小神女粉嫩嫩的臉蛋鼓成一團,櫻桃似的小嘴輕輕嘟著,像含了顆沒化的糖。

忽然,舌尖悄悄一卷,腮幫子微微一動,竟吐出個晶瑩的小泡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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