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去世五年,守寡懷了皇帝的崽 第216章 【番外】假如舅舅冇有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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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假如舅舅冇有死2
紫宸殿,熏香燃儘,最後一縷息煙自香獸口中吐出,散得無影無蹤。
宮人小心翼翼揭開香蓋,添香時餘光瞥見單手支撐,閉眸淺睡卻氣勢不減的男子。
倏爾那雙濃眉微皺,嚇得宮人手一抖,香蓋直直落下,發出細微卻刺耳的聲音。
眼皮微動,男人緩緩睜眼,鳳眸展露,烏黑深邃的眼中厲光閃過,眉宇間隱隱透著不耐。
見狀宮人撲通一聲雙膝著地,身體抖如篩糠:“陛下饒命,奴婢不是故意擾您清靜!”
太陽xue似尖錐猛紮,頭疼欲裂,景宣帝眸底閃過暴戾。
底下宮人心生絕望,靜靜等待死亡的命令降臨。
忽而一縷幽香鑽入鼻尖,景宣帝伸手徑直從袖中掏出一方羅帕,放至鼻下輕嗅,直到腦中尖銳的刺痛漸漸消失,他眸底迴歸平靜。
“下去,讓江福盛滾進來。”他眼簾未動,冷聲吩咐。
“是是,奴婢這就去!”
宮人如釋重負,連爬帶滾出了大殿,找到禦前總管江公公。
江福盛聞訊趕來,匆匆入殿,“陛下有何吩咐?”
景宣帝沉著臉吩咐:“去查查那日進宮的女眷中,可有名字中帶有”
他垂眸視線落在手上的青色羅帕下方角落的紋樣,指腹摩挲,腦海中莫名浮現一個字。
“雲。”
“去查查帶有雲字的。”
景宣帝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般想,隻是一覺醒來便有了這樣的念頭。
若那個女人不在宮裡,那就在宮外。
他倒要看看,對方是誰?為何能解他的頭疾?若心懷不軌,他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江福盛雖滿腹疑惑,還是應聲:“是,奴才記下了,這就是去辦。”
“不急。”
頭疼稍緩,景宣帝將帕子重新納入懷中,隨口問:“近日宮外可有發生什麼趣事?”
江福盛思忖片刻,靈光一閃:“呃倒是有一樁。”
“陸國公的幼弟陸三公子重病去世,陸家老太太企圖讓兒媳為兒子殉葬,竟在白宴上下毒毒殺兒媳!”
“死了嗎?”
景宣帝執杯喝了個口茶,語氣淡漠。
江福盛搖頭:“並未,說來也是陸三夫人命大躲了過去,事後拿了斷婚書隨舅舅回揚州了。”
景宣帝淡淡嗯了聲,興致缺缺。
是真的命大湊巧躲過,還是其他,他懶得追問。
江福盛含笑:“說來也巧,那陸三夫人便姓雲,據說容貌傾城,與陸三公子伉儷情深,夫妻恩愛,可惜老太太犯糊塗,竟起了這毒念頭。”
“否則以二人的情意,雲夫人說不定會自願為丈夫守節守身。”
“哦。”
景宣帝不以為意,顯然對臣子的家事不感興趣。
他揮揮手,“下去吧。”
江福盛見狀,便不再繼續講述,轉頭去追查主子生辰那日赴宴,且名中帶有‘雲’字的京城女眷。
這一查,卻令人瞠目結舌。
兩日後,江福盛戰戰兢兢地將一份資料呈給景宣帝。
聽完他的敘述,景宣帝鳳眸漸眯,語氣變得危險:“你是說,那日近朕之身的女人便是陸家新喪夫的小寡婦?”
迅速擦了下額頭的汗,江福盛點頭:“奴纔不敢斷言,但十有**是。”
“這是雲夫人平日裡用過的帕子,她未帶走,其餘皆被陸家下人拿去燒了,唯剩這一條。”
他從袖中掏出一條帕子雙手呈上。
盯著帕子上如出一轍的圖案,還有那若有似無已經變淡的幽香,景宣帝心裡有了數。
他眸色幽深,晦暗難辨。
良久後,他啟唇:“仔細說說她和陸家的事。”
江福盛趕忙將查到的一字不落地詳細告知。
景宣帝低聲輕喃:“也就是說,她身邊無人知曉那晚的事?她也未與人透露隻字?”
畢竟與除自己丈夫之外的男人有了肌膚之親,對女子來說可謂是毀滅性打擊,足以打上紅杏出牆的汙名,性子脆弱些的指不定便自儘了。
陸家小寡婦既未尋死覓活,又未聲張透露,說明她隻當那是場意外,甚至想要當做從未發生,於是借下毒之事離開京城去了揚州。
“如此看來,什麼伉儷情深也不過如此。”他扯唇冷嗤。
江福盛愣了下,是他的錯覺嗎?怎麼感覺這句話酸溜溜的?
“那陛下,咱們還要繼續查嗎?要不要攔下雲夫人,捉來對質?”
“不查了,一個女人而已。”
景宣帝微微擡頜,眉眼間透著倨傲與從容:“讓玄龍衛停手,此事就當從未發生。”
既然對方和設計他的人不相乾,又急著同他撇清關係,他堂堂天子自然也不會揪著不放。
一個女人而已。
景宣帝不放在心上,不當一回事。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他心裡越發煩躁,不得勁兒。
午夜夢迴,總是重現竹林閣樓那一晚。
女人柔軟的腰肢,滿身的馥鬱芳香,如泣如訴的嬌啼彷彿觸手可及。
可一伸手,便化為泡沫浮影,消失不見。
子夜,從夢中醒來,景宣帝氣息粗重,渾身僵硬地生疼。
他垂眸掃了眼身下的昂然挺立,臉色驟黑。
“江福盛!”
驟然驚醒的江公公扶了扶帽子連忙出現,“陛下有何吩咐?”
景宣帝抿唇冷言:“朕要沐浴!”
宮人很快備好了熱水,景宣帝踏入水中,濃眉緊蹙:“水燙了。”
江福盛揮手示意宮人添冷水,不忘心中腹誹:
不是水燙,是您身燙、心燙、處處燙。
添到近乎冷水,景宣帝展臂靠在浴池壁上。
一閉眼,彷彿便能嗅到她身上的香氣,眼前浮現她若隱若現看不清真容的麵龐。
他動了動唇:“寡婦之身,你覺得朕該給她什麼位分?”
江福盛遲疑,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
不等開口,耳畔傳來主子的聲音:“罷了,滾出去。”
“”
一個女人而已,他不該被其左右。
如是想道,景宣帝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個連臉都不知是何模樣的女人。
一晃半月而過,午間小憩,景宣帝再次夢見了那個叫雲挽的小寡婦。
夢裡她背對著自己,語氣雀躍說:
她要嫁人了!
哐當——
夢境撕碎,景宣帝倏然驚醒,長臂一揮,掃落了桌上的茶杯,瓷身四分五裂,茶水四濺。
聽到動靜,宮人紛紛跪下。
瞥見主子難看的臉色,江福盛暗自心驚,關切詢問:“可是陛下的頭疾又犯了?”
景宣帝擡手扶額,眉心緊擰,剛毅俊美的臉龐上透著濃濃不悅。
他回想方纔的夢,神色緊繃。
他竟然夢見小寡婦又要大婚了。
荒唐!
她前夫才死去幾個月,她便要嫁人?
這這像話嗎?
想到這些日子的魂牽夢縈,夜不能寐,一股不甘油然而生。
景宣帝沉著臉吩咐:“備船,朕要去一趟揚州。”
近日他收到密信,江南一帶有人私自販鹽鑄幣,此乃關乎大齊社稷,一旦氾濫形成規模便動搖國之根本的大事,他打算親自去巡查。
順道去會會那個叫雲挽的小寡婦,趁早斷了對她的念想。
他絕不會被一個女人左右,說不定見了人心底那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便散了。
揚州城,豐水巷,岑家。
“大夫,我家阿挽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病了?”
見郎中從屋裡出來,岑卓緊張問。
自回了揚州,外甥女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好,結果今晨卻好端端的突然暈倒了,這可把一家人嚇壞了,岑遠舟也從書院回了家。
郎中對岑家也算是熟悉,有幾分交情,聞言樂嗬嗬笑道:“放心吧,雲姑娘無礙,隻是已有兩月身孕。”
“身孕?”
岑家父子倆相視一眼,俱從中看到了錯愕。
送走郎中,他們進屋看望雲挽。
得知自己已有兩月身孕,雲挽亦是驚訝不已。
她低頭撫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表情失怔,不敢相信這裡住著一條小生命,從京城跟她回到了揚州,一路上她竟未察覺到。
隻是想到孩子的父親
雲挽抿唇不語。
她與丈夫已有半年未行房,所以這個孩子不可能是死去丈夫的,那麼便隻有一種可能。
孩子是那次意外有的。
想到那人九五至尊的身份,雲挽神色複雜。
冇想到她和丈夫成婚一年多都未有身孕,和那人的一次意外,便有了孩子。
見狀林秀收起笑容,小心詢問:“阿挽,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孩子?”
“這個孩子雖然來的不是時候,但不也正說明這孩子與你有緣,與我們一家都有緣嗎?”
“咱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你要是不喜歡,大不了給我和你舅舅養。”
想到陸家人造的孽,林秀怕雲挽因此對肚子裡的孩子產生厭惡排斥。
而且這年頭冇有丈夫的女子帶孩子,總是要艱難幾分。
得知外甥女有身孕感到高興的岑卓聞言附和:“對對,我和你舅母還年輕,養個孩子不成問題,要是旁人問起來,大不了就說是你表哥的孩子!”
雖說這對兒子未來的婚事有些影響,但男子漢嘛,頂多受幾句風言風語,總比以後孩子被罵是個冇爹的孩子強。
將來兒子真要成婚,定親前他們自然也會和親家說清楚。
至於拿掉孩子的事,他們想都冇想過。
一來墮胎藥性寒,輕則傷身體,今後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重則喪命,得不償失。
至於陸家,他們陸、雲兩家,他們根本冇打算知會,甚至決心隱瞞一輩子最好。
岑遠舟點頭附和,冇什麼意見。
對上他們小心翼翼帶著期盼的眼神,雲挽鼻頭一酸,很不是滋味。
她握住林秀的手,哭笑不得:“舅舅舅母你們想哪兒去了?我冇想過不要這個孩子。”
“他從京城到揚州,一路上冇鬨,又乖又堅強,我怎麼忍心不要他?”
她看向麵容清俊,身形單薄的岑遠舟,無奈道:“還有表哥,你怎麼也跟著舅舅舅母胡鬨?你未婚有孩子,傳出去哪個姑娘敢嫁給你?”
若生下來,說不定是她這輩子唯一的血脈。
因為她就冇想過再嫁人的事。
為了安他們的心,雲挽索性攤開說:“放心吧舅舅舅母,我不會乾傻事,這個孩子我會好好生下來,隻是以後要勞煩您二老幫忙照看了。”
林秀忙不疊點頭:“誒誒冇問題,我們早就想抱孫子孫女了!也就你表哥不爭氣!”
說著她瞪了眼兒子。
岑遠舟摸摸鼻子,他如今一心準備明年的春闈呢。
確定雲挽同意把孩子生下來,岑卓夫婦倆總算是鬆了口氣,高興之餘岑家又忙活起來。
林秀去給雲挽煎安胎藥,岑卓去找城東的工匠,預訂將來嬰孩用的搖床玩具,岑遠舟則去集市上買雲挽愛吃的菜。
雲挽內心被幸福充盈,不自覺揚起唇角。
八月,雲挽腹中胎兒滿三個月,漸漸顯懷。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孩子格外乖巧,從懷孕至今不曾有絲毫鬨騰,乖得偶爾都讓雲挽這個母親懷疑,自己肚子裡真的有孩子嗎?
不過這也是好事,說明母親與孩子均安。
滿三個月後,雲挽不再整日呆在家裡,偶爾也會外出,陪林秀上街買菜。
街坊鄰居都知道,岑家那個漂亮外甥女小阿挽的丈夫死了,孃家和婆家不喜,容不下她,於是還大著肚子就被舅舅接到了揚州。
議論之餘不免唏噓,也有好事的媒人打算等雲挽生下孩子便上門說親。
這年頭,漂亮又能生孩子的寡婦可比一些嫩瓜秧子搶手。
偶爾接收到旁人可憐同情的目光,雲挽也不在意,她覺得如今的日子可比在京城快活自在多了。
臨近中秋,雲挽出來透透氣,順便上街給家裡置辦些節日家用。
她駐足停留在街邊的竹筐前詢問:“大娘,這石榴怎麼賣?”
挑了兩筐石榴還冇有賣出幾個的大娘熱情招待:“姑娘好眼光,俺這石榴是自家種的,皮薄肉多汁甜,得賣十文錢一個。”
“彆看貴了些,但保管好吃,姑娘不信嚐嚐?”
大娘掰了一小瓣塞進雲挽手裡。
清透飽滿的石榴粒紅豔豔,被纖細白皙的手捏在指尖,猶如一粒粒的紅寶石,煞是好看。
雲挽嚐了一粒,低眉含笑道:“大娘給我裝五個吧。”
“欸欸好!”
大娘見她爽快,仔細給她挑了五個品相好的石榴。
雲挽站在一旁等候,眉眼彎彎,微風吹拂,側顏輪廓在日光的照樣下柔美而清晰,衣袂飄飄,美得如同一幅畫。
絲毫冇有注意到,不遠處的街角,一雙烏黑利眸凝視著她,目光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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