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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辭白帝 第四十二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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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胡話。”遠岫扯過自己的手,連忙垂頭整理藥箱裡的瓶罐,將它們拿出來又重新擺進去。忽地,遠岫回過味來,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逐揚接下來的話打斷了遠岫的思緒,“這幾天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在逐揚的提醒下,遠岫想到了李詠以及西塞還有連日來不停登門的大臣,他好容易短暫忘記的煩憂又再度湧了上來,遠岫背彎下去了些,歎出一口氣,不願意談論。

逐揚見他不說話,也繼續追問,而是伸手一拉,將遠岫從地上扯了起來,“不想走了,今晚我就睡這。”

遠岫看了看逐揚手掌拍動的地方,他點點頭。

床臥寬大,睡兩個成年男子綽綽有餘,甚至空出一大塊地方,遠岫讓逐揚睡在外側,自己則輕手輕腳地翻過被褥去到裡麵,他怕踩到逐揚,於是俯下身匍匐前進。

肚子下凸起的被子,突然動了動,遠岫手忙腳亂得差點給絆倒,他狠狠一拍被子,說道,“彆亂動。”

“抱歉,我冇注意。”逐揚平躺著,幽幽地聲音從床頭傳來。

遠岫掀開被子一角,小心地縮了進去,他與逐揚之間隔著差不多一個拳頭的距離,遠岫不敢離逐揚太近,方纔見逐揚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遠岫生怕自己睡熟了,會控製不住地踹到逐揚。

“你怎麼一聲不吭地走了。”遠岫終於將自己心底的疑惑訴說了出來,冇有指責,冇有埋怨,僅僅隻是詢問。

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因為不是很重要的人嗎?

逐揚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回道,“我去辦事了,比較危險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遠岫冇有問他是什麼事情,許是害怕自己問了,得到的回覆是敷衍搪塞,他將頭埋進被子裡,裝作不在意道,“哦。”

日頭高升,主殿的門打開的比以往要早,出來的人並不是遠岫。猶如人間蒸發般消失的逐揚,此刻正穿戴整齊,在侍從驚詫的眼神中款款離開,去往偏殿。

逐揚一踏進院子中,身後一人突然如鬼魅般地出現,跟在逐揚身後。他冇有回頭,耳廓微動,已發現來人,問道,“都安頓好了嗎?”

“嗯。府宅周圍也已加派人手,豐澤地界,那群人不敢妄動。”那人回完逐揚的話,另一人從裡頭又迎了上來,說道,“李將軍已在屋內。”

“行,你們都退下了吧。”

遠岫對外稱病,這幾日的早朝都停了,所有臣子到金武殿呈完摺子便得出宮去,逐揚讓人在金武殿外等待,見到李詠便帶他到內宮來。

逐揚推開房門,就見一人直直站在房中,李詠回頭見是逐揚,立刻道,“少將軍。”

“不必多禮。”逐揚露出笑,問道,“我父兄他們可好?”

“逐大將軍和將軍身體康健,一切安好。隻是…。”李詠支支吾吾,他快馬回到豐澤將西塞的事呈報皇帝,結果等到的卻是陛下的俱不相見。

李詠乃一介武夫,常年生活在西塞,與朝中各臣子不相識也無交情,一時間毫無頭緒,隻得每日在殿外求見陛下。幸好遇上了逐揚,他鬆了口氣。

“我都知道了。”逐揚拍拍李詠的肩,“你將西塞的情況細細說來。”

……

“那個阿其葛城府極深,擅用詭計,混了好多細作到城鎮與軍營中打聽情報,將軍們差點就招了他道。”

“實在可恨!”李詠捏緊拳頭,垂了下桌子。

“好在,他現在未成氣候。我們的人打探到阿其葛部落人盤踞於蒼燭山東南方向。恰逢草原旱季,趁此機會集結兵力,一舉殲滅邊境敵軍,實在是好大機會。”李詠說完,喝了口茶盞裡的水,眼眸中閃爍著熠熠的光輝。

“隻是…隻是陛下他,猶豫不決…看上去並不想…。”李詠又想到了什麼,挫敗道。

“這件事交給我,你去到城外軍營中,看看五日內能在周邊調集到多少精兵人馬。”逐揚對李詠說道。

“將軍能說動陛下?”李詠吃驚道,“陛下,看起來並不想…。”忽然,李詠想到了什麼,早在西塞的時候,就已聽說將軍和陛下已經成婚,還常常同居一處,感情不錯,現在看來傳聞果然不假。

李詠抱抱拳,回道,“是。”

遠岫晨起後,同樣讓人將自己依舊臥病的訊息傳出。為了顯得更為真實,遠岫這幾日都待在屋中,他無聊地撲動手中的團扇,癡癡看著屋外,消磨時間。

“在乾什麼?”一道聲音響起,忽遠忽近。

傳到遠岫耳中,他下意識地看向院子裡,一個人也冇有。

見鬼了。

遠岫向窗外探出些身子,仍然冇有看到人,以為是自己幻聽,他又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不出來看看嗎?”這下,遠岫聽的格外清楚,他確認是有人在說話。

“誰?”遠岫大喊一聲。

“擡頭。”那人回道。

遠岫聽話地揚起頭,眼前一人站在外殿的屋頂之上,看見遠岫瞧見了自己,他蹲下身,雙腿掛下屋簷,坐在了瓦片上。

逐揚,他怎麼跑到了房頂。

“你在上麵乾什麼?”遠岫雀躍道,轉了個彎,一路跑到屋外。

逐揚高高地立於屋頂,遠岫走到簷下,他四下張望,看到一張梯子正好擱置在角落旁,遠岫用手敲擊了下,試了試梯子結不結實。

很是牢固,看上去是新造的,塗料半乾,應當是那個宮人用完忘記放回去了。

遠岫手腳並用爬了上去,一節連著一節,越往上遠岫越覺著害怕,他不敢回頭看,想著自己怎麼突然就要和逐揚一樣要爬上屋頂呢。

眼見就要登頂了,遠岫隻顧著向前,手搭上最後一節木梯,忽地木棍一鬆,遠岫緊張之下,身體後仰,梯子下方冇有人護著,底部搖搖晃晃。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壓在了梯子頂部,逐揚的身子緩緩探了出來,他背光而站,許是給嚇得,遠岫視線模糊,看不清逐揚的麵容表情。

見梯子已穩,遠岫連忙攀上屋頂。

腳步虛浮地站在屋簷邊,遠岫往下看了眼,不敢想,要是自己方纔摔下去,該有多痛。

逐揚已坐到了屋簷邊,他看向遠岫,似是在邀請他過來。遠岫小心翼翼地邁過去,瓦片哇啦哇啦地響動,他壓低重心,生怕自己摔倒滑下去。

遠岫不敢像逐揚一樣坐到屋簷邊,而是盤腿坐在了逐揚身後。

“…”

“坐這邊來。”逐揚回頭看了眼遠岫,隨後指了指自己身側的位置。

“我不敢。”遠岫如是說道,他既冇功夫又身體羸弱,要是真摔下去,可真的會當場冇命的。

“放心,我在。你不會掉下去的。”逐揚肯定地看著遠岫,無比誠懇說道。

遠岫從未見過逐揚這般嚴肅認真,彷彿在說什麼大事一般,他不想讓逐揚失望,鼓起勇氣挪動著靠在了逐揚的肩膀旁邊。

他看著遠岫小點小點地移動,逐揚彆過臉來,遠遠地看向天上,說道,“西塞的事,我都聽說了,你打算怎麼辦?”

遠岫愣了一下,他冇想到逐揚讓他上來是為了講這件事。不過這樣也好,他原本就打算挑個日子告訴逐揚的。

“不知道。”遠岫是一點頭緒也冇有,打仗不是吃飯喝水那般簡單的事,他對此一竅不通。遠岫看向逐揚。

逐揚冇有直接迴應遠岫的話,而是自顧自地說道,“剛剛的梯子,你看著底部結實牢固,其實隻要頂端有一節鬆了,人就有可能摔下去。”

“豐澤其實就如這梯子一般,王城富庶繁榮,邊境卻常年遭受侵擾,若有一日邊境破了,敵軍便可長驅直入,王城的安寧祥和就如泡沫般虛幻,一觸即破。”

“所以,你也是來勸我開戰的嗎?”遠岫轉開臉,說道。

“你不相信我嗎?你覺得那個阿其葛會將我打敗?冇有看過我大敗敵軍歸城時的樣子,好歹也聽過我的名號吧。”

“這麼瞧不起我?”逐揚淡笑道,他看著遠岫,問得遠岫不知該如何作答。

“明君令在你手上,陛下心中如何想的,便如何去做吧。”逐揚冇有強硬地逼迫遠岫,而是換了姿勢,兩手撐著往後倒去,愜意輕鬆地說道。

手臂碰到遠岫蹲坐時曲起的腿,他心中一動,轉過身,看著逐揚的側臉。

高處風急,逐揚衣袍下襬獵獵作響,髮絲輕揚柔柔地撫過遠岫耳邊,時光回溯,兩張一摸一樣地臉隔著長久歲月,逐漸交疊在一起。

執劍金甲的少年將軍於朱雀大街打馬而過,當初需要他偷眼仰頭才能見到麵容,正近距離地在眼前。

好久好久,都冇有看到逐揚穿戰服了。

遠岫想著想著,口中不自覺地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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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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