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辭白帝 第四十四章 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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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來
遠岫緊張到顫抖，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抓著頭盔的兩側，力氣大到逐揚的手停滯一瞬。
“放手。”逐揚怕傷到遠岫，低聲道。
兩隻手動了動，無力地聳搭下來，遠岫放棄掙紮。
頭盔輕鬆地就從頭上拿開，露出底下的一張臉來，遠岫還想躲開，一隻大掌已卡在了兩頰，強迫他正正擡起頭。
逐揚臉色一變，他往下抓住遠岫的手腕，一言不髮帶他進入到了帷帳當中，站在對帳篷外的兩人丟下一句道=，“不必守著了。”
手一鬆，遠岫順著慣性跌跌撞撞地往裡倒了幾步，逐揚掀開簾子看了眼外頭，然後走到裡麵。
他站在遠岫麵前，先是沉重地歎出一口氣，後叉著腰來回踱步，剋製著說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讓人帶進來的。”遠岫小聲說著，時不時觀察逐揚的麵色。
逐揚想聽的明顯不是這話，他又緊接著道，“你怎麼敢的？”
他完全冇有想到遠岫會獨自來軍營中，要不是自己及時發現，逐揚不敢想，會發生些什麼…
遠岫垂下眼睫，不說話。
少頃，逐揚已從震驚中回過頭來，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思考著對策。
“晚上太遲了，明天我讓人送你回去。”逐揚揉著鼻梁，說道。
忽然，他走了過來，往遠岫懷裡掏去，名冊立時被抽了出來，逐揚視線掃過，念著，“山小由…。”
“你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逐揚將這個名冊往遠岫麵前一展，“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嗎？”
“這個我拿走了。”逐揚將名冊往自己衣襟裡一塞。
“我肚子餓了。”遠岫冇有接話，轉而說道。
逐揚深深地撥出一口氣，看著遠岫視線一直停留在桌上那盤殘留的肉乾上，他掀開帷帳，走到了帳篷外。
遠岫聽到身後響聲，轉過臉。
不一會兒了，逐揚就進來了，他拿起擱置在一旁的頭盔，將它帶在了遠岫的腦袋上。斜挎在肩上的玄鐵長劍沉重，壓得遠岫肩頭一邊高一邊低，逐揚見狀將其解了下來，扔到一旁。
“出去後，不要講話，不準亂跑。”逐揚交代遠岫道。
逐揚帶著遠岫來到一處空地，方纔遠岫來時，這裡還是空曠，現在已陸陸續續地燃起火堆，三三兩兩的士兵圍坐在一起。
其中角落的一處火堆燃地正旺，卻是冇有人。
鹹香的烤肉勾著遠岫的鼻子，他聞嗅了幾下，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逐揚掏出一塊布，鋪蓋在地上。
“先吃吧。”逐揚看著遠岫在毛布上坐下，自己則席地而坐在旁邊。
遠岫覺著身後燙燙癢癢的，他想回過頭去看，腦袋立時被一隻手擋住，逐揚隨即說道，“彆亂看。小心讓人發現了你。”
“哦。”遠岫眼前擋著一隻手，他隻能轉回過臉，可遠岫總覺著有好多人在盯著自己，他抖了抖肩，想要趕跑不適。
“你笑什麼？”遠岫一手拿著一隻大木棍，嘴裡滋滋地吃著烤肉，山間野味隻撒上少許的佐料，味道更是香美，他看了逐揚一眼，嘴裡冇有停下來咀嚼。
逐揚收了笑，他看著遠岫正吃得香甜，也不想打攪其興致，於是便不說話了。
“快說？我要聽。”遠岫見逐揚忽然一本正經起來，他更是好奇起來。
逐揚輕佻地看了眼遠岫，少許，緩緩說道，“你不覺得有很多人在看著你嗎？”
聽完，遠岫一下子就坐直了，他湊到逐揚耳邊，“我早發現了，不好好吃飯，他們都看著我乾什麼？”
逐揚輕笑，“可能好奇軍營裡怎麼來了個這麼金貴的人。不僅不能直接坐在地上，還要有娟布撚著棍子吃。”
“手上沾上點油腥，就要趕緊擦乾淨。”
遠岫嘴巴停住了，他轉頭的動作在逐揚的預料之內，頭盔被大手死死定住，遠岫不情不願地轉回過臉來，“好好吃你的，不要到處亂看。”逐揚語氣危險道。
火光映照在遠岫臉上，眉毛兩頰燒得微微發燙，遠岫大口大口地吃，吞嚥急了，他喉頭一緊，開始了咳嗽。
後背緩緩地被拍了幾下，遠岫趕緊將逐揚的手推開，忍著不舒服說道，“你快離我遠點。”那些士兵見著了，還不知道怎麼在心底編排他們倆呢。
“怕什麼，明天你就走了，還擔心給人看。”逐揚說著說著，笑容暗了下來。
遠岫默默地吃了起來，也不回答逐揚的話。
山間夜色濃重，很快四麵八方就起了霧。逐揚看了看周圍，見遠岫手裡的肉已經啃地差不多了，於是站起身來，說道，“走吧。”
遠岫跟著逐揚回到了他的帷帳中，裡頭不大，入內就能見到一張臨時搭建起來的木床和桌子。
“今夜先在此處睡吧。”逐揚將床上的疊好的被子攤開來。
“那你呢？”遠岫在床邊坐下，看著逐揚的背影說道。
“我還有事，你先睡。”逐揚吹滅屋內的蠟燭，留下案桌上的一小盞。
遠岫褪下兵服，他像是解脫開了般，渾身輕鬆。遠岫舒適地伸了個腰，掀開被子躺下去。
深山荒野，蟲鳴獸叫聲起伏不斷，帳篷外燃著的火把劈啦啪啦作響。
“知道軍營裡的苦了吧。”逐揚視線盯在手中的東西，卻對遠岫說道，“現在還是好的，等到真正去了西塞，黃沙漫天，幾天喝不上水吃不上飯都是常有的事。”
“現在回去宮裡，你還是錦衣玉食，萬人伺候的皇帝。”逐揚自顧自地說著，他冇有聽見床鋪邊傳來的聲音，以為遠岫是睡著了，擡眼看去，與他的視線正正撞在了一起。
遠岫側身躺著，他睜著眼睛看著逐揚，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
“……”
逐揚想了想，手伸向腰後，取過一樣東西。他手上拿著一柄小刀，走到了床邊。
遠岫瞳孔終於動了動，他視線轉而看向逐揚手中的東西，實在是太過於耀眼了，越走越近，遠岫見到刀鞘上流光溢彩的寶珠。
小刀放在了床上，逐揚在床邊坐下，“這是我父親少時送給我的。”
“這劍柄是由冰鋼打造，劍鞘上麵鑲嵌的是西塞的礦石——藍晶碧棲。我跟著父親在西塞四處征戰，每到一個部洲便取此地的礦石鑲嵌在上麵，現在已經有七顆了。”
“還差最後一顆。”
“等此次回來，我就將最後一顆也鑲嵌在上麵。”
“你拿著它，等著我回來。”逐揚將小刀遞到遠岫麵前，承諾道。
馬車停在軍營外，一夜都未曾離去。晨間山野朦朧，日光也隻是虛虛地照下，半明半暗間，雲霧處緩緩走來一人。
一士兵服飾的少年小跑著從營中出來。
小木子正靠在馬車上休息，聽到外頭有人喊道，“出來了,出來了。”
“木公公，快醒一醒，已經出來了。”他立時驚醒，急忙掀開簾子，“終於出來了。”小木子自言自語道。
他一下子跳下車，迎著遠岫而去。
遠岫看到了停在樹下的馬車，他腳步更快了些，在小木子的攙扶下，他坐了上去。
“陛下，現在回去嗎？”小木子問道。
“嗯。”遠岫把玩著手中的小刀，回道。
“走。”小木子掀開簾子，對外麵的幾人說道。
韁繩一揮，馬頭調轉方向，車輪滾滾向著城內的方向疾馳而去。
刀鞘著實閃爍，小木子不免多看了幾眼，心下納罕，這物件的珍貴。遠岫手指撫過一顆顆寶珠，嘴裡還在數著，“一顆、兩顆、三顆、四顆……。”
直到第七顆時，遠岫聲音突然低了下來，他若有所思，放下小刀，轉而看向車窗外。
外頭是茂密的樹林，並無任何欣賞的景緻。小木子知道是遠岫心情不好，他安慰道，“陛下，其實不必如此傷心，本來也冇有打算真的跟著逐將軍去西塞的。”
當日，遠岫讓小木子去安排去城郊軍營的事，同時也告訴小木子，自己三日內必會回來，讓人等待林中接應。
遠岫知道，身為皇帝，他必須要坐鎮王宮，這是他承繼王位後的責任。
他隻是想來軍營裡再看看，看看逐揚平日身著將軍服飾帶兵時的樣子。不僅見到了，還有意外收穫…
遠岫回過臉，將小刀從刀鞘裡拔出，刀刃薄而利，隻露出一截，閃爍的寒光就將遠岫眼睛晃了下。他愛不釋手，舉起小刀在眼前轉動了一圈，發現刀柄上好像還刻著一個字。
隱隱雕刻著的，似乎是“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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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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