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靈 第56章 山水之劍
第二天清晨，沈兆玉將簽好的合作合同仔細核對了一遍，確認無誤後，疊得整整齊齊放進了檔案袋。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房間，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桂花香。
他拿著檔案袋下樓時，方淼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早報，方青卿則在餐廳裡擺弄著剛切好的水果。
“醒了？”方淼抬頭看了他一眼，將報紙放在茶幾上，“合同看的怎麼樣？”
“沒問題。”沈兆玉走過去，將其中一份合同遞過去，“我這邊簽好了，你看看。”
方淼接過合同，指尖劃過簽名處，確認無誤後放進了抽屜裡。“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沈兆玉在她對麵的沙發上坐下，方青卿端著一盤水果走過來，放在兩人中間的茶幾上。
“既然合同都簽好了，今天天氣這麼好，不如我們去老街逛逛吧？”方青卿拿起一顆草莓塞進嘴裡，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兩人。
方淼看了沈兆玉一眼，見他沒有反對，便點了點頭：“也好，多熟悉一下這邊的環境，總是有好處的。”
三人換了便裝出門，方淼穿了一件淺綠色的古風襦裙，裙擺上繡著細碎的桂花圖案。沈兆玉還是一身休閒裝，方青卿則穿了件藍白色連衣裙，披散著頭發，還帶著一頂草帽。
老街比昨天他們逛的巷子更熱鬨些，兩旁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攤，有賣手工藝品的，有賣特色小吃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嘗嘗這個糖畫？”方青卿拉著沈兆玉走到一個糖畫攤前，指著轉盤上的圖案，“我小時候最喜歡這個了。”
沈兆玉看著攤主用融化的糖汁在石板上飛快地勾勒出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忍不住讚歎：“手藝真不錯。”
“那是當然，張爺爺在這擺攤幾十年了。”方青卿接過糖畫，遞了一根給沈兆玉，又拿了一根塞給方淼。
方淼咬了一口，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她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三人邊走邊逛，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小廣場。廣場中央有一個說書先生，周圍圍了不少人，聽得津津有味。
“……話說那帝王級墟燼靈現身江右，所到之處，房屋倒塌，生靈塗炭！”說書先生一拍醒木，聲音陡然提高，立刻有聽眾跟著附和：“可不是嘛，那時候真是人心惶惶！”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就在這危急關頭，秋水閣閣主方淼挺身而出！”
沈兆玉和方青卿對視一眼，下意識地看向方淼。方淼的臉頰微微泛紅，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聽到關於自己的故事，有些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
“那位看官說得沒錯，當時江右百姓可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說書先生朝剛才搭話的聽眾拱了拱手，接著繪聲繪色地講起來：“那方閣主雖然身形嬌小，但卻氣度不凡。隻見她身著一襲月白長裙，麵對那高達數十丈的墟燼靈，依然麵不改色。”
人群裡有人小聲議論：“方閣主真有這麼厲害？”
旁邊立刻有人接話：“那還有假！我當時就在現場附近，看得真真切切！”
“而且方閣主可是一位天樞啊！還是領悟了三道之一的‘特殊’天樞！”
說書先生等議論聲小了些，繼續說道：“這墟燼靈可不是好對付的，方閣主先是與它周旋了幾個回合！那墟燼靈揮舞著巨大的爪子，每一次落下都像山崩地裂，方閣主身形靈活，在它身邊輾轉騰挪，手中還不時發出幾道金光抵擋，一時間竟難分高下！”
（某個被提及的帝王級墟燼靈要是此刻能說話，怕是得嘟囔：“666，孩子們，覺得我會死嗎？”）
“後來啊，方閣主見久戰不下，便換了招式！”說書先生猛地一拍桌子，“她一手為掌立於胸前，一手為拳舉向高空，口中念念有詞。
刹那間，天地變色，一道金光從她掌心迸發，凝聚出一把比山還高，如山水畫般的巨劍！那劍身上似有層巒疊嶂、流水潺潺，看著清雅，威力卻大得驚人！”
周圍的外地聽眾發出陣陣驚歎，有個外地小夥子忍不住問：“真有這麼神奇？像山水畫的劍？”
說書先生捋了捋胡須：“這位小哥有所不知，這正是方閣主的獨門絕技，看似寫意，實則藏著無窮力量！”
“方閣主在對方撲過來的同時，驅使著這‘山水巨劍’，對準那墟燼靈的後背，猛地伸出兩根手指向下按去！”他模仿著方淼的動作，一手為掌，一手為拳，然後拳化為指用力向下一按，“唰——”他拖長了聲音，“那巨劍如一道閃電，從上往下，精準無誤地從後背捅穿了那帝王級墟燼靈的心臟！”
“謔！”人群裡發出一陣抽氣聲。
“那墟燼靈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那屍體啊，堆得跟大山似的，好些天才處理完呢！”說書先生說得興起，手舞足蹈起來。
周圍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還有人叫好：“好！方閣主厲害！”
“這纔是真英雄啊！”
“事後，方閣主坐在那巨劍的劍柄之上，俯視著整個江右省，那身影雖小，卻如一座大山般讓人安心。”
“從此，江右省再無侵擾，秋水閣也成了江右省的守護神！”說書先生說完，再次一拍醒木，“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人群漸漸散去，沈兆玉和方青卿強忍著笑意看向方淼。
方淼的臉已經紅得像熟透的蘋果，頭埋得低低的，雙手緊緊攥著裙擺，一副無地自容的樣子。
“媽～這是你這個英勇事跡的第幾個翻版了？”方青卿故意逗她，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笑意。
方淼嗔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沈兆玉，見他雖然沒說話，但眼裡的笑意藏不住，更是尷尬得不行。
“那……那有些都是他們瞎編的，哪有那麼誇張。”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幾乎聽不清。
“我覺得說得挺好的，很威風。”沈兆玉忍著笑，一本正經地說。
方淼跺了跺腳，轉身就往前走，腳步有些快，像是在逃跑。
“哎，媽，等等我們！”方青卿連忙拉著沈兆玉追上去，“你彆走那麼快呀，我們不笑你了還不行嗎？”
沈兆玉看著方淼嬌小的背影，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覺得，這樣有些害羞又有些窘迫的方淼，比平時那個清冷疏離的樣子可愛多了。
方青卿追上方淼，挽住她的胳膊，不停地哄著：“好啦好啦，彆生氣了。其實那說書先生說得也不全是瞎編的，你本來就很厲害啊。要不是你，江右還要好些時候，才能這麼太平呢。”
方淼被她哄得臉色稍微緩和了些，但還是不太好意思看沈兆玉，隻是低著頭往前走。
“前麵有家賣桂花糕的，聽說味道很不錯，我們去嘗嘗吧？”方青卿指著前麵不遠處的一家小店，轉移了話題。
提到桂花糕，方淼的腳步頓了頓，顯然是有些心動。她小時候在方家，最喜歡吃的就是養父母做的桂花糕，那香甜的味道，是她童年裡為數不多的溫暖回憶。
“走吧走吧，我請客。”方青卿拉著她往小店走去。
沈兆玉跟在她們身後，看著方淼微微鬆動的表情，也鬆了口氣。
他知道，剛才的說書雖然有些誇張，但方淼的實力確實是毋庸置疑的。不管是在那樣的危難時刻挺身而出，守護一方平安；還是承受一切，照顧妹妹和孩子，這份勇氣和擔當，就值得所有人敬佩。
小店的桂花糕剛出爐，熱氣騰騰的，散發著濃鬱的桂花香。方青卿買了一盒，遞了一塊給方淼，又遞了一塊給沈兆玉。
方淼接過桂花糕，輕輕咬了一口，軟糯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化開，帶著熟悉的桂花香氣，讓她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
她偷偷看了沈兆玉一眼，見他也吃得津津有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三人身上，溫暖而愜意。老街的喧囂彷彿被隔絕在外，隻剩下桂花糕的香甜和彼此間淡淡的笑意。沈兆玉覺得，這樣的時光，安靜而美好，讓人不忍打破。
吃完桂花糕，三人又在老街上逛了一會兒。方淼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也不再像剛才那麼尷尬了，偶爾還會和方青卿說幾句話，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沈兆玉看著她的側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柔和，心裡忽然有種莫名的感覺。他覺得，這次江右之行，或許真的不隻是為了工作那麼簡單。
（白千詩：666，我是第一個，卻不是“第一個”）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街上的人越來越多。
“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方青卿摸了摸肚子，“我知道前麵有家老字號的餐館，做的江右菜特彆地道。”
方淼和沈兆玉都沒有意見，跟著方青卿往餐館走去。
走在熱鬨的人群中，聽著周圍熟悉的鄉音，沈兆玉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融入了這座城市。這裡的人和事，都帶著一種溫暖而親切的氣息，讓他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他看了看身邊的方淼和方青卿，一個嬌小玲瓏，一個活潑開朗，兩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輕鬆的笑容。
沈兆玉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他覺得，和她們在一起，似乎連空氣都變得香甜起來。
餐館裡人很多，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個空位。方青卿熟門熟路地點了幾個特色菜，有瓦罐湯、三杯雞、藜蒿炒臘肉，都是江右有名的菜肴。
菜很快就端了上來，香氣撲鼻。沈兆玉嘗了一口瓦罐湯，味道鮮美醇厚，讓人回味無窮。
“怎麼樣？好吃吧？”方青卿得意地看著他，“我就說這家店的菜很地道吧。”
“確實好吃。”沈兆玉點頭稱讚。
方淼也吃得很開心，她夾了一塊藜蒿炒臘肉，細細地品味著，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三人邊吃邊聊，氣氛輕鬆愉快。方青卿給他們講了很多江右的趣事和傳說，沈兆玉聽得津津有味，方淼也偶爾補充幾句，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吃完飯，外麵的太陽有些大，三人便決定回住處休息。
走在回彆墅的路上，方青卿還在興致勃勃地說著剛才的說書先生，方淼被她說得又有些不好意思，輕輕掐了她一下，惹得方青卿一陣輕笑。
沈兆玉看著她們打鬨的樣子，心裡暖暖的。他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喜歡這座城市，越來越喜歡身邊的這兩個人了。
愛屋及烏
回到彆墅，方青卿說要去房間睡覺了，便跑上了樓。客廳裡隻剩下沈兆玉和方淼兩人，氣氛一時有些安靜。
“今天……讓你見笑了。”方淼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歉意。
“沒有，”沈兆玉搖搖頭，“說書先生雖然有些誇張，但你確實很厲害，先天覺醒‘人道’。還能守護這麼多人，很了不起。”
聽到他的話，方淼的臉頰微微泛紅，眼神有些閃躲：“我隻是做了我能做的。”
“能做到該做的事，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沈兆玉看著她，認真地說。
方淼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那雙眼睛裡沒有絲毫玩笑，隻有真誠的敬佩。她的心跳微微漏了一拍，連忙低下頭，輕聲說：“謝謝你。”
客廳裡再次安靜下來，隻有窗外的風吹過樹葉的聲音。沈兆玉看著方淼低垂的眉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心裡忽然覺得有些異樣。
他站起身，說道：“我也回房間休息一下。”
“嗯。”方淼點點頭。
沈兆玉轉身往樓梯走去，走到一半，他回頭看了一眼，見方淼還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笑了笑，轉身上了樓。
回到房間，沈兆玉躺在床上，他覺得，這次江右之行，真是來對了。不僅順利完成了合作，還認識了兩個有趣的人，感受到了這座城市的溫暖和美好。
沈兆玉閉上眼睛，嘴角帶著一絲笑意，漸漸進入了夢鄉。
在夢裡，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小家……和小姨一起，吃著所謂的垃圾食品，聽著歌，看著狗血劇，享受著他們的悠閒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