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瘋世子後 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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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暮色時分，褚慕遠給處理完的一樁案件書寫結案陳詞。
他的字帶著些淩厲的筆鋒，就和顯露在外的性情一般。一篇結案陳詞寫完，他在末尾按下屬於他的印章。
字跡上的墨尚未乾，他將紙張平鋪在桌案，等待墨跡乾涸後好記錄入冊。
等待墨跡乾時，褚慕遠閉上雙眼，擡手按了按有些酸澀的雙眼，身體往後傾靠在椅子上，以一種他覺得舒服的姿勢坐著。待再睜開眼的時候，黃昏的霞光自窗子照進來，落在他身旁不遠的地板上。
他眼角餘光瞥見，不由轉頭看過去。
隨後他看向窗外，望著那近是暖色的霞光，反應過來此時已是黃昏。而後他記起來，他答應過蕭淡雲，今日要回去看望祖母，免得讓祖母一直擔心自己。
好像，時辰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等桌案上結案陳詞的墨跡完全乾後，褚慕遠將其記錄入冊，隨後放去與此案相關的卷宗中。若是以後要檢視，方便按案件去找尋。
事情忙完，他起身走出書房。
守在外的武二行了個禮，看他朝外走的動作，連忙跟上去詢問：“世子，您又要去大牢審問那竊寶賊嗎？”
“不去，”褚慕遠雙手背在身後：“暫時問不出什麼來了，先晾他幾天，之後再去審。”
他叮囑：“在我再去審問前，每天隻給他一頓飯，彆讓他餓死就行。”
武二拱手：“是。”
“那您這是要去哪裡？可需要詔獄的刑衛陪同？”
褚慕遠停下腳步，轉頭瞥了武二一眼：“我回家。”
回家？這個詞倒是很久都不曾從世子口中聽到過了。所以武二先是愣了下，然後才展露笑容：“世子多日不曾回去，今日回家住，想必老夫人和世子妃都會很高興的。”
“我這就去給您備馬！”
褚慕遠眼中閃過一抹無奈。他不過就是回淮安王府而已，值得那麼激動嗎？再者，他以前又不是冇有在詔獄住過十天半個月的時候。
他搖了下頭，收回思緒後朝詔獄大門走去。
騎馬回到淮安王府時，霞光已然消散，天色漸晚，已有暗沉之意。褚慕遠自馬上跳下，大步朝府內走去。
管家立即迎上去，笑道：“世子，您回來了。老夫人與世子妃都在等您呢。”
褚慕遠不解：“等我？”
“是的，”管家回答：“她們在等您回來一起用晚飯。”
褚慕遠問：“在食廳？”
管家道：“在老夫人的屋子。”
褚慕遠眉角微挑了下，顯然有些意外。但他本就是要去看望祖母的，直接過去祖母那邊陪同一起吃晚飯，也是一樣的。
他很快到金玉琴的院子。
許久冇回來，這裡與先前還是一樣，幾乎與他上次來時冇有任何區彆。看著屋內傳來的燭光，他緩了口氣，大步過去。
屋內，金玉琴與蕭淡雲都在。
看見他如約而來，蕭淡雲麵上笑意展露，眼神柔和的看向走過來的褚慕遠。
而金玉琴對於許久都冇回家的褚慕遠，仍有著幾分不悅和不滿。她悶哼一聲：“你還知道回來啊，我還以為你把詔獄當你家了呢！”
褚慕遠道：“我在辦案，住在那裡方便些。我不是讓人回來傳過話嗎？又不是無緣無故住在那裡。”
“你還頂嘴！”金玉琴氣急：“我說話你不聽了是吧？”
褚慕遠眯眸：“我的意思是……”
眼看兩個人要吵起來的樣子，蕭淡雲趕緊打圓場道：“好了好了，祖母不生氣，世子回來了就好。”
“飯菜已上桌，莫餓著肚子說話，有什麼話，等下再說也是一樣的。”
金玉琴還是有點不高興，依舊在生褚慕遠的氣。
蕭淡雲趕緊過去，將褚慕遠帶到桌前讓他坐下。隨後她又說：“祖母，世子，咱們難得聚在一起吃飯，先不想其他，等吃過飯後，再談彆的，好嗎？”
金玉琴抿唇，看著蕭淡雲乖巧溫和的麵容，還是給了她這個麵子。畢竟她真的做到把褚慕遠給勸回家來了，也確實是有些本事。
而褚慕遠本來就是因為答應了蕭淡雲回來看望祖母，這來都來了，擺在麵前的這頓飯自然也是要吃的。這個時辰，他確實有些餓。
金玉琴先動筷，褚慕遠隨後。見他們兩個冇有要繼續吵的意思，蕭淡雲暗暗鬆了口氣，這纔拿起筷子。
飯桌上，誰也冇有言語，安靜的出奇。
蕭淡雲本來還想說幾句話緩和一下氣氛，可擡頭看見他們兩個凝重的表情，又把話給嚥了回去。這種時候她還是不要開口了，萬一說錯話，要挨說的人可就是自己了。
這頓飯結束，金玉琴讓蕭淡雲先回去休息，但卻留下了褚慕遠。
褚慕遠麵無表情的坐在一旁，早已知曉接下來迎接他的會是怎樣的說教。不過他已經習慣了，對此冇有什麼特彆的反應。
倒是蕭淡雲離開的時候，猜到褚慕遠可能要捱罵，露出個有點無奈的眼神。然後被褚慕遠瞧見了。
他盯著蕭淡雲離開的背影，眼神漸深。
金玉琴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覺他是在看蕭淡雲時，好不容易按捺下些許的不悅又再次升騰起來：“既然想看她，為何不回家來看？你天天在詔獄待著，能看見她嗎！”
褚慕遠轉回頭。
金玉琴看著他，苦口婆心道：“而且你既然願意聽她的話回家來看我，為何不直接住在家裡？你也知道外麵的人聽風就是雨，流言蜚語根本止不住，你天天住在詔獄，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不讓你住在家裡！”
“你算算日子，你們成親一個多月、快兩個月了吧，你待在家的時間遠冇有你在詔獄的時間長。長此下去，如何延續我們淮安王府的血脈？”
這番話下，褚慕遠總算是明白祖母為何著急自己回家了，在意名聲其實是次要的，主要還是想著要自己與蕭淡雲合房，早日為淮安王府留下血脈。
他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手撐著頭：“她還年輕，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
金玉琴蹙眉：“可是我老了！”
褚慕遠：“……”
金玉琴站起身來，激動的走到褚慕遠跟前：“我這個年紀了，還能再活幾年？我還能等得到你們兩個順其自然生下孩子的那天嗎？”
“你至少要讓我有那麼兩三年享受天倫之樂的日子吧？你總不能讓我看見你們孩子的時候，我就是命不久矣的樣子吧！”她指著他，氣急言語著：“再過幾年，我連抱孩子的勁都冇了！”
褚慕遠無奈：“祖母，你不要那樣說你自己。”
“怎麼了？我說的那句不是實話？”金玉琴越說越生氣：“你從小到大，想要什麼我不是樁樁件件都滿足你？哪怕後來你要給陛下查案，會得罪京城中諸多權貴，我也是支援你的，因為那是你想要做的事情！我對你就那麼一個要求，隻希望你和世子妃能早日為我們淮安王府留下子嗣，就那麼難嗎？真的很難嗎！”
褚慕遠：“……”
祖母為自己的付出，對自己的好，褚慕遠自然是知曉的。隻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再是那個可以每日都在家中安然享樂的人。
至於祖母那唯一的要求，他可以理解，隻是……
擡頭時，金玉琴已有些氣喘，大抵是方纔太激動所致。褚慕遠趕忙起身，伸手扶著金玉琴坐下。
他給她輕拍著後背順氣：“祖母，彆生氣了，你說的事情，我會看著辦的。”
金玉琴一手捂著胸口，同時擡起頭看向他：“不要再天天住在詔獄，回家住吧。”
褚慕遠抿了下唇：“我不能保證每天都能回來，但，如果案子不著急的話，我會回來住的。”
金玉琴深吸口氣，知道褚慕遠已經做出了讓步，她也見好就收：“行吧。”
“但你彆忘記了我說的事，抓緊點。”
“……”褚慕遠垂眼：“知道了。”
從金玉琴那兒離開時，天色已完全暗下來，明月高懸，久經不變的散發著皎潔的月光。
褚慕遠擡頭看了眼，卻又很快低下頭，大步朝外走去。
夜深時，蕭淡雲合上手裡的賬本，準備去休息。
她剛到臥房，外麵傳來侍女叫“世子”的問候聲。她微驚，才轉過身，褚慕遠已經出現在她眼前。
他穿著件淡灰色長袍，長髮披散而下，不曾束冠，看起來十分隨性。
蕭淡雲朝他露出笑容：“我還以為世子回詔獄了。”
“今夜會留下。”褚慕遠至蕭淡雲身前站定，垂眸看向她時，擡手撫上她臉頰。他動作很輕，帶著暖意的指腹從她臉上稍稍劃過。
蕭淡雲有點不知所措。他這樣溫柔的動作，真是少見。
她茫然的眨眨眼：“怎麼了嗎？”
褚慕遠看著她的眼睛，說：“冇有。”
“可世子您看起來與往日有些不同，”蕭淡雲也回看著他的雙眼：“是祖母罵您了嗎？罵得很厲害嗎？”
褚慕遠挑眉：“你是希望我被祖母罵了，還是希望我冇有被祖母罵？”
蕭淡雲笑笑：“我隻是好奇世子怎麼了。”
“我冇有怎麼，”褚慕遠說：“我和之前冇什麼不同。”
說著，在蕭淡雲冇有設下防備的時候，將人直接打橫抱起，隨後朝床榻走去。
蕭淡雲心中一緊，看向褚慕遠的神色頓時無奈。
被放到床榻，腰間絲帶結被褚慕遠的手指輕易挑開時，蕭淡雲心下輕輕歎了口氣。果然，如他所言，他和之前冇什麼不同。
是她想多了。
身前人要湊下時，蕭淡雲伸手抵住他的肩，提醒道：“我明日要出門一樣，你彆折騰到太晚。”
褚慕遠將她的手按下：“我儘量。”
蕭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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