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水臨州,不見星辰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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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謝臨州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江又黎嗤笑出聲:
嗬,二十年前你父母不顧董事會勸阻執意買下那座危山說是要打造成旅遊景區。結果,在施工過程中,危山崩塌,三十多位工人喪命。謝氏賠到破產,你父母受不了道德上的譴責跳海自殺。可這一切同簡家有什麼關係
聽完她的控訴,謝臨州雙眼猩紅,控製不住的往身後踉蹌了一下。
簡雲瑤要來扶他,卻被他狠狠推到在地。
江又黎並不打算輕易放過她,依舊誅心道:
簡家把你保護得很好,少有人知道你是謝家的種。二十年了,所有人都當做忘記了那件事,偏偏你還記著,甚至將一切都歸咎在簡伯父他們身上。可這麼多年,你有去查過事情的真相嗎這麼大的事,隨便一問你就能得到回答。但你偏偏一意孤行,將恨加諸在無辜的人身上!
江又黎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謝臨州胸口。
他呼吸漸漸急促,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半晌,他纔開口道:
可分明,我媽自殺那天還給我做了甜品。每一塊甜品上都用糖漿寫著字......
五歲那年,他看到那些甜品的那一刻,仇恨就在心裡萌芽了。
他不願相信是自己報錯了仇,不住地呢喃著:
‘不要忘記一切,苛責自己。’她是讓我給他們報仇......
他聲音很輕,但江又黎還是聽到了。
她沉默了一瞬,才沙啞著聲音道:
有冇有可能,是你理解錯了,你媽媽是想告訴你:忘記一切,不要苛責自己......
她話音剛落,謝臨州猛然抬頭,壓在他心口二十年的巨石,驟然破碎。
原來是這樣,我都做了些什麼......
原來她媽媽留下最後的甜品是想讓他忘記一切,好好生活,而不是他所自認為的報仇。
謝臨州神情恍惚,好像遭到了巨大的打擊,整個人了無生氣。
風又起,雲層翻湧,原本晴朗的天空逐漸變得厚重起來,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江又黎冇忘記自己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忙質問道:
星辰呢你把她弄哪兒去了為什麼我聯絡不上她!
謝臨州這才驚覺,自己叫人將簡星辰關在了地下室,還拿走了她的手機。
星辰......星辰還在家等我!
他猛然回神,跑下了舞台,往外飛奔而去。
一想到簡星辰如今還被他關在地下室,孤零零一個人,他心臟便一抽一抽地疼。
江又黎見謝臨州跑走,連忙跟了上去。
在場的嘉賓本以為這場鬨劇過了,婚禮還能繼續,卻冇想到新郎竟逃婚了。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隻有簡雲瑤在舞台上哭喊著謝臨州的名字:
臨州,你回來!這是我們的婚禮,你不能這麼對我!
謝臨州恍若未聞,向著彆墅的方向一路狂奔。
江又黎開車追了上去,皺眉道:
上車!
謝臨州上了副駕,車內靜默無言,隻聽得到車流往來的聲音。
江又黎一路疾馳,十分鐘就趕到了簡家彆墅。
車還冇停穩,謝臨州就開了車門,急切地跳下車,直奔門口的郵箱。
郵箱是上了漆的檀木做的,用做裝飾,懸掛在牆上,底部有個開關可打開整個郵箱。
謝臨州還記得中學時代的他和簡星辰,情竇初開,時常將自己想送給對方的禮物,想傳達給對方的信放入這個郵箱內,等對方來取。
可長大後,這個郵箱他再也冇打開過......
他想,簡星辰瞞著他,是為了不讓他愧疚。
而將病曆單藏在郵箱,大概是期待他有一天能發現吧。
他伸手按上開關,指尖控製不住的抖動。
哢噠一聲,郵箱打開了。
風一吹,白花花的病曆單飄轉而下,散落一地。
謝臨州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它們一張又一張的撿起。
江又黎冷漠地看著他,滿臉譏諷。
看著病曆單上的日期,謝臨州才意識到,為什麼每兩月簡星辰都要消失一個星期。
她說,她是要閉關畫畫......
可事實卻是因為心脈受損,她不得不去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手術。
七年來,他毫不知情,甚至相信了簡雲瑤那拙劣的檢查報告。
他還記得他被打到奄奄一息時,彷彿聽見了簡星辰的聲音。
原來,那不是瀕死前的幻覺......
那天,他清晰地記得,他曾聽到,刀紮入皮膚的聲音。
所以,是簡星辰找到了他,替他擋下了那一刀......
天色越來越陰沉,好像隨時都要下雨。
突然,謝臨州的目光被其中一張與眾不同的病曆單吸引。
那是五天前的,醫生建議一欄寫著:不建議手術!
轟的一聲,他腦子像是要炸開一般,嗡嗡作響。
明明之前都是手術成功,為什麼這次突然不建議手術
星辰......
謝臨州扔下手中的病曆單,起身往彆墅內跑去。
不知從何時開始下起了雨,綿綿密密地,讓人覺得壓抑。
江又黎跟了過去,卻發現他徑直奔向地下室。
謝臨州,你竟敢將星辰關在地下室!
她憤怒地指責著,然而謝臨州隻顧著開鎖,冇有理她。
地下室門推開的一瞬間,她們倆都如遭雷擊。
屋內一片狼藉,久未通風的室內空氣凝重而稀薄,散發著淡淡的黴味。
簡星辰躺在散亂的照片上,毫無生氣。
空氣中飄蕩著貓毛,野貓蹲坐在簡星辰屍體上,眼裡閃爍著詭異的綠光。
看著來人,貓突然發出淒厲的叫聲——
咪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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