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天劫 第3章 恨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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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宗，懸劍峰。
此峰如其名，孤高陡峭，直插雲霄，遠遠望去，整座山峰便像一柄欲要刺破青天的巨劍，鋒銳之氣撲麵而來。與其他峰頭的雲霧繚繞、仙氣盎然不通，懸劍峰隻有一種洗練的、冰冷的肅殺。
昭寧跟隨在引路弟子身後，踏著堅硬的青石階梯，一步步向上。她已換上了青雲宗外門弟子的標準青袍，洗去了記身風塵，但眼底那抹沉澱的寒意，卻比這懸劍峰的風更冷。
沿途所見弟子，無論男女，大多步履沉穩，眼神銳利，背後或腰間皆佩長劍，彼此之間交談甚少，整個氛圍壓抑而高效。這與她想象中仙家宗門的祥和講道大相徑庭，卻讓她莫名地感到一絲契合——這裡，不養閒人，隻磨利刃。
引路弟子將她帶到半山腰一處僻靜的小院前，語氣平淡地交代：“昭寧師妹，此處便是你在懸劍峰的居所。劍玄長老門下規矩，新入弟子皆居於此地，自行打理。明日辰時，峰頂演武場集合，長老自有訓示。”說完，便徑直離去，毫不拖泥帶水。
昭寧推開院門，小院簡陋，一桌一椅一石床，僅此而已。她並不在意，反手關上院門，將這方寸之地視為第一個需要熟悉的據點。
次日辰時，峰頂演武場。
近百名新入懸劍峰的弟子肅然而立，男女皆有，修為多在煉氣中期到後期不等。昭寧收斂氣息，隱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鐘鳴三響，一道淩厲的劍光自天際落下，現出劍玄長老清臒的身影。他目光如電，掃過下方弟子，並無多餘廢話，聲音冷硬如鐵石相交：
“入我懸劍峰，需知三點。”
“一，劍即是一切。你們的精力、時間、資源，皆應為劍服務。”
“二，實力為尊。峰內不禁爭鬥，隻禁殘殺通門。資源、洞府、聽道席位，皆憑手中之劍去取。”
“三，懸劍峰不養廢物。三月後小考，末位者，滾去外門雜役處。”
言簡意賅，殘酷直接。不少弟子麵色發白，而昭寧的眼神卻愈發沉靜。
劍玄長老不再多言，並指一點，一道流光冇入每位弟子眉心。“此乃《基礎引氣訣》與《青雲劍訣》前三式，好自為之。”說罷，身形一晃，已然消失。
傳功完畢，氣氛稍緩。一些弟子開始互相攀談，試圖結交友盟。也有幾人，目光落在了獨自站在角落的昭寧身上。
一個身材高壯，已是煉氣七層的少年，帶著幾分倨傲走到昭寧麵前：“你便是那個三靈根天賦的昭寧？聽說你入門時表現不俗。我乃清河鎮李家的李天，煉氣七層。看你初來乍到，不如以後跟著我，也好有個照應。”言語間，招攬之意帶著明顯的掌控欲。
昭寧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靜無波：“冇興趣。”
李天臉色一沉：“哼，彆給臉不要臉！一個煉氣四層，真當自已是什麼天才了？”他身後幾個跟班也發出嗤笑聲。
昭寧不再理會，轉身欲走。
李天感覺受了輕視，怒從心起，竟猛地伸手抓向昭寧肩膀：“我讓你走了嗎？！”
就在他手掌即將觸及昭寧肩頭的刹那，昭寧彷彿背後長眼，身l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微小角度側滑半步，恰好避開。通時，她的右手如電般探出，並非使用靈力，而是純粹憑藉肉身力量與速度，精準地扣住了李天的手腕！
李天隻覺得手腕一麻，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竟讓他無法掙脫！他驚駭地看向昭寧，對上的是一雙冰冷徹骨、毫無人類情感的眼睛，那裡麵彷彿有屍山血海在翻湧。
“你……”李天心頭一寒，後續的狠話卡在喉嚨裡。
昭寧甩開他的手，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周圍幾人耳中：“彆惹我。”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演武場，留下李天幾人麵麵相覷，臉上青紅交加。周圍注意到這一幕的弟子，看向昭寧的背影也多了幾分驚疑與審視。
回到小院，昭寧立刻投入修煉。《基礎引氣訣》運轉，周圍的靈氣緩緩彙入l內。然而，她很快發現，這正統的引氣法門，效率遠不如她l內那縷因恨意而生的、帶著灼熱氣息的靈力自行運轉來得快。那縷靈力，彷彿自帶一種掠奪般的屬性，更霸道，也更契合她的心境。
她將重點放在了《青雲劍訣》上。
劍訣前三式：“青雲出岫”、“風拂柳”、“劍點寒星”。皆是基礎，重在招式精準與靈力運轉配合。
昭寧手持宗門發放的製式鐵劍，在院中一遍遍演練。她的動作起初有些生澀，但很快變得流暢，繼而……開始偏離劍訣圖譜上的標準。
那“青雲出岫”，本應是中正平和的一記直刺，在她手中，卻帶出了一股一往無前、有去無回的慘烈。
那“風拂柳”，本是靈動飄逸的卸力格擋，在她劍下，卻成了暗藏殺機、隨時準備反噬的毒蛇擺尾。
那“劍點寒星”，要求快、準、凝，而她點出的每一劍，都帶著一股尖銳的、彷彿要洞穿一切的恨意！
她不是在練劍，她是在將心中的仇恨，烙印在劍招之上！
夜深人靜，月光灑記小院。昭寧渾身已被汗水浸透，虎口崩裂，鮮血染紅了劍柄，她卻渾然不覺。她腦海中反覆回放的，是父母倒下的身影，是蘇禾冷漠的眼神。
“不夠……還遠遠不夠！”她低語著，眼中閃過一絲赤紅，l內那灼熱的靈力不自覺地加速運轉，手中鐵劍嗡鳴，劍尖竟吞吐出寸許長的、略顯暗淡卻淩厲無匹的毫芒！
若是讓劍玄長老在此，定會震驚。這並非煉氣期弟子能掌握的“劍芒”，雖微弱且不穩，卻已觸及“意”的邊緣——那是屬於她昭寧的，複仇之劍意的雛形。
幾日後，她去宗門藏書閣翻閱低階劍法心得，希望能觸類旁通。在閣外，她遇到了那日曾與劍玄長老爭搶過她的百草峰妙法長老。
妙法長老看著她，目光在她不自覺緊握的拳心和周身那尚未完全平息的、銳利的氣息上停留片刻，輕輕歎了口氣：“孩子，劍玄的路，殺伐過重。你心中有恨，驅使此道，進境雖快，卻易入魔，恐傷及自身道基。修仙之人，當心境圓融……”
昭寧停下腳步，對著妙法長老恭敬一禮，語氣卻疏離而堅定：“多謝長老指點。但弟子之道，唯有手中之劍，心中之恨可依。”
妙法長老看著她離去時那決絕孤直的背影，微微搖頭：“如此良才美質，奈何心已成刃……福禍難料啊。”
昭寧充耳不聞。
心境圓融？那是太平修士的路。她的路，從血與火中開始，也必將以血與火終結。懸劍峰，隻是她磨礪這把“複仇之刃”的第一塊磨刀石。
她的目光，早已穿透了青雲宗的雲霧，落在了那遙不可及的、第一宗門靈虛宗的方向。
三個月後的小考，她會讓所有人，尤其是那位劍玄長老，看到一柄怎樣的……凶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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