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墮 337
貼身照顧
送衣服的是老保姆蘭姐。
看見盛熙川的模樣,蘭姐吃了一驚。
記憶裡,除了他和宋清殊剛離婚那陣子,她還從來沒有見盛熙川這麼狼狽過。
皺巴巴,帶著不明汙漬的襯衫,唇邊冒出來的胡茬,青黑色的眼圈……
見到他,蘭姐隻當發生了什麼大事,被嚇了一跳。
盛老爺子和盛熙川的親媽舒顏已經去世好幾年,能讓他這樣衣不解帶照顧的,莫非是盛司令?
沒聽說盛司令身體有什麼不好,可如果是什麼小病小災,盛熙川也不至於慌成這樣。
所有的疑惑,在走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時被自動解開。
是宋清殊。
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
“是宋小姐生病了嗎?生的什麼病?很嚴重嗎?”蘭姐輕聲問。
盛熙川不願多說,隻接過衣服“嗯”了一聲。
蘭姐見他不願答,也沒有再追問,隻好說:“那我和您一起在醫院照顧,一會兒您先在隔壁病房睡一覺,我守著宋小姐。”
蘭姐做的久,也相對更瞭解盛熙川,知道他既然讓她把衣服送過來,是不準備回家的,隻能先勸他在隔壁開一間VIP病房休息。
盛熙川搖頭:“不用,我陪著她就好,這樣她害怕的時候,身邊還能有個人。”
截止到現在,他已經將近24小時沒閤眼,腦子發木,說話也開始有點前言不搭後語。
蘭姐不知道宋清殊的具體情況,更想不到她為什麼會害怕,但盛熙川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刨根問底。
隻說:“那我就讓廚子給您做點吃的,你吃些東西也更有力氣照顧。”
接著又問宋清殊能吃什麼。
她不能吃,在毒素排清之前,隻能靠營養液維持。
盛熙川隻是跟她敘述,就已經開始心疼。
“她不能吃,我也不吃,我陪著她。”他輕聲說。
最終,蘭姐也沒能說動盛熙川,但她還是又跑了一趟,回家讓廚子做了一些簡單好入口的點心過來。
“您餓了就墊一口,吃飽了纔有力氣照顧宋小姐。”蘭姐說。
她回去後,盛熙川進去衝了個冷水澡,換了衣服。
雖然是夏天,洗冷水澡還是有些許不適。
但盛熙川不在乎,他隻想讓自己更清醒,這驚心動魄的一夜,擔憂,慾念,心疼,種種情緒摻雜在一起,他快被折磨瘋了。
洗完澡出來,他也醒透了,又坐回了床邊。
宋清殊依然維持著之前的姿勢,皺著眉偎在被子裡,可憐兮兮的。
此時,外麵已經天光大亮。
有未知ip的電話打來,未存號碼,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盛熙川到走廊裡去接。
“人已經接到了。”那邊說。
盛熙川“嗯”了一聲:“那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吧。”
那邊多少有點猶豫:“你可想好了,他們三個可不是什麼無名小卒。”
盛熙川:“正好,這樣的人更值錢。白家一定很高興。”
那邊沉默片刻:“好,我現在送去。”
盛熙川又想起什麼:“等等。”
那邊以為他後悔了,馬上遞台階:“就是嘛,還是不要鬨大。不行每個人打斷一條腿讓他們長個教訓算了,畢竟聽說你的人也沒什麼大礙……”
盛熙川打斷他:“在送去之前,每個人先挖掉一隻眼睛,這是他們給我的女人下藥應該付出的代價。至於後麵白家要用他們做什麼,我就不管了。”
那邊知道他已經失心瘋,索性一句沒勸,應聲道:“好。”
電話結束通話,盛熙川重新回病房。
宋清殊已經換了睡姿,她剛才還縮成一團,臉色發白。
此時卻雙頰火一樣的紅。
她已經踢掉了被子,卻還像熱得透不過氣一樣,伸手解病號服的釦子。
她迷迷糊糊睜不開眼,手也沒有章法。
試了幾次根本解不開,隻能作罷。
盛熙川過去一摸她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此時,昨天那位中醫又過來了。
替她測了體溫,39度。
“她現在能用退燒類藥物嗎?”盛熙川問。
“最好不要,體內的毒素還沒有清理乾淨,再上退燒的,怕是副作用太大。”
醫生讓護士端了一盤醫用冰袋進來,說:“我去熬藥,您先給宋小姐物理降溫,把這一陣熬過去就會好很多。”
盛熙川接過來,沒說什麼。
陸夫人安排的保姆也到了,看盛熙川拿冰袋,試探地問道:“先生,要不我來?”
盛熙川自然不肯假手他人。
“我在對麵額外開了個病房,你去休息等著吧,有什麼需要我會叫你。”他說。
開了個病房,這話怎麼聽怎麼奇怪。
陸家保姆反應了好久,心說,怕是隻有盛小爺能把醫院當酒店住吧。
醫護人員和保姆都走了,一時間,病房裡又隻剩下盛熙川和宋清殊兩人。
盛熙川用醫用紗布包住冰袋,放在宋清殊的額頭。
宋清殊難受得緊,冰袋一來,馬上仰臉,舒服地哼了一聲。
盛熙川一邊心疼,一邊被她的模樣逗笑。
剛才見宋清殊實在難受,呼吸都沒有力氣,他已經自作主張替她解開了兩顆釦子。
敷上冰袋,他又去接了一盆冷水來,浸透了一塊毛巾,替她擦臉和裸露在病號服外的麵板。
毛巾一路往下,停在第三顆紐扣處沒有向前。
盛熙川喉嚨發緊,就要撤離。
誰知,宋清殊伸手按住了他的手。
此時的宋清殊像一個行走在沙漠裡的人,那塊毛巾就是她的水源。
她又燥又渴,剛覺得舒服一點,毛巾就要移開。
她隻能伸手,拚儘一切地要抓住。
抓住了,便不肯放手。
隔著一層單薄的布,盛熙川能清晰得感受到宋清殊的心跳。
一下下,一聲聲。
盛熙川的心口發緊,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滴落下來。
如果病房有鏡子,他會發現,自己比宋清殊的臉更紅,比起她,他才更像一個高燒病人。
宋清殊嘴唇翕動。
盛熙川湊過去聽。
“裡麵,裡麵……”
不得已,他跟她確認:“衣服裡麵也要擦?”
宋清殊嬌氣地“嗯”了一聲:“要……”
盛熙川失笑:“等你好了,我也就被折磨瘋了。”
什麼男女之大防,去他的邊界感。
盛熙川什麼都不顧了。
他起身,重新去看了一下病房門,在確認關好後,再次把毛巾用冷水浸濕,直接將宋清殊身上的病號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