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破班要上到什麼時候 北京很土,但我就喜歡北京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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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很土,但我就喜歡北京土
為什麼留在北京?
何鈞瑤這一命題作文把周璨和朱珠也問懵了。
在某某鹽幫的川菜館,朱珠咬著嘎嘣脆的兔肚兒,含糊不清地說:“因為北京好賺錢吧。”
周璨放下筷子喝了口酸梅汁,認真思考了十幾秒,也給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大學就考來北京了,在這待了七年,認識的人也都在這,冇有彆的地方可以去。”
“回家也不是不可以。”周璨看得出來何鈞瑤要說什麼,上學的時候,何鈞瑤也問過她,一個富庶江浙水靈靈的獨生女為什麼會千裡迢迢跑到乾燥的北京來,她的回答非常務實:
“但是家裡冇有暖氣。”
韓雅慧在跟導師出差不在北京,缺席了這次的飯局。但作為土生土長的山東人,韓雅慧剛入學的時候就跟她們聊自己的人生規劃——畢業那邊走選調或者考公,最好能做個北京市的公務員,然後在通州用體製內優惠價買一百平方米的大房子住。
這是她成年後一直以來的夢想,也是不斷奮鬥的目標,每次雅慧提起來,眼睛裡都亮晶晶的,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
“就算回家也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啊,”朱珠擦了擦嘴,
“你知道我當時跟我爸說我麵上了產品經理,我爸問我:
‘你剛畢業人家公司就給你個經理做啊?’”
周璨在一旁嗬嗬嘿嘿地笑,何鈞瑤也樂得差一點被飯菜裡辣椒嗆到氣管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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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鈞瑤當時回答周忻昊的是“北京更自由一點吧”。
每個人留在北京的原因不儘相同,但大部分外來就業的人都是因為相似的誌向——要麼是賺錢,要麼是子女教育。
何鈞瑤上大學的時候,某寶還在靠大學生走街串巷跟各類館子和小吃攤的老闆推薦電子支付優惠,讓老闆們得以在視窗上貼上二維碼;某團和某餓還在外賣大戰,兩三塊錢就能吃到一份滿滿的附贈可樂和小菜煎蛋的烤肉飯。就連何鈞瑤那年的畢業招聘會,某節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創業公司,在985學校的雙選會上占不到一點兒主動權。
那時候的雙選會,風生水起的還是房地產、四大和教輔培訓。北京就好像一個蘊藏著巨大潛力的金三角,無論什麼專業、什麼成績,隻要打響這個98…
為什麼留在北京?
何鈞瑤這一命題作文把周璨和朱珠也問懵了。
在某某鹽幫的川菜館,朱珠咬著嘎嘣脆的兔肚兒,含糊不清地說:“因為北京好賺錢吧。”
周璨放下筷子喝了口酸梅汁,認真思考了十幾秒,也給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大學就考來北京了,在這待了七年,認識的人也都在這,冇有彆的地方可以去。”
“回家也不是不可以。”周璨看得出來何鈞瑤要說什麼,上學的時候,何鈞瑤也問過她,一個富庶江浙水靈靈的獨生女為什麼會千裡迢迢跑到乾燥的北京來,她的回答非常務實:
“但是家裡冇有暖氣。”
韓雅慧在跟導師出差不在北京,缺席了這次的飯局。但作為土生土長的山東人,韓雅慧剛入學的時候就跟她們聊自己的人生規劃——畢業那邊走選調或者考公,最好能做個北京市的公務員,然後在通州用體製內優惠價買一百平方米的大房子住。
這是她成年後一直以來的夢想,也是不斷奮鬥的目標,每次雅慧提起來,眼睛裡都亮晶晶的,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
“就算回家也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啊,”朱珠擦了擦嘴,
“你知道我當時跟我爸說我麵上了產品經理,我爸問我:
‘你剛畢業人家公司就給你個經理做啊?’”
周璨在一旁嗬嗬嘿嘿地笑,何鈞瑤也樂得差一點被飯菜裡辣椒嗆到氣管裡。
——————
何鈞瑤當時回答周忻昊的是“北京更自由一點吧”。
每個人留在北京的原因不儘相同,但大部分外來就業的人都是因為相似的誌向——要麼是賺錢,要麼是子女教育。
何鈞瑤上大學的時候,某寶還在靠大學生走街串巷跟各類館子和小吃攤的老闆推薦電子支付優惠,讓老闆們得以在視窗上貼上二維碼;某團和某餓還在外賣大戰,兩三塊錢就能吃到一份滿滿的附贈可樂和小菜煎蛋的烤肉飯。就連何鈞瑤那年的畢業招聘會,某節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創業公司,在
985
學校的雙選會上占不到一點兒主動權。
那時候的雙選會,風生水起的還是房地產、四大和教輔培訓。北京就好像一個蘊藏著巨大潛力的金三角,無論什麼專業、什麼成績,隻要打響這個
985
的旗號,總是有好去處的,哪怕是所謂的“天坑專業”。
何鈞瑤當時的室友,一個去了藥企研究崗,一個去了教培機構當老師,還有一個在知名快消品牌做管培生。當時的收入都還算不錯,後來計算機也在短短幾年內異軍突起,互聯網行業變得炙手可熱,甚至出現了薪資倒掛的離譜程度。
而北京子女教育似乎是普天之下公認的優勢。但兩年後的何鈞瑤卻不這麼認為,她眼見著身邊同事家的小孩小學就內捲到雅思七八分,編程擊劍小提琴羽毛球樣樣不落,從小就調研實踐到處遊學,她開始擔心自己如果有小孩了會不會在北京連自己的母校都考不上。
剛畢業的何鈞瑤,對這些方麵的理解或許是還不夠深刻。她畢業選擇留在北京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隻是因為北京這座城市冇有容貌焦慮。
也就是互聯網上各種社交軟件嘲笑的北京的“土氣”。
何鈞瑤出生的那個年代,東北還是領先的工業化城市。大家都在追求美、追求潮流、追求時尚。她很小很小的時候,打扮得精緻靚麗的都市麗人小姨,眉飛色舞地給她講她和她的姐姐——何鈞瑤的媽媽,年輕的時候偷偷揹著家教嚴格、傳統守舊的姥爺買牛仔褲穿的事情。
她們愛美,愛捯飭,愛麵子,也希望自己的女兒漂亮能給自己“長臉”。在媽媽看來,何鈞瑤的外貌雖然說不上是驚豔世俗的大美女,也算得上是個小家碧玉,幾乎恰到好處地遺傳了父母所有的外貌優點,除了那雙看起來不是很會說話的眼睛。
高考畢業那年,何鈞瑤就被姥姥、媽媽和小姨在耳邊循環嘮叨“去割一個雙眼皮吧”。她對自己被當成藝術品的樣子很不適,反覆拒絕這一提議,但依舊魔音貫耳。最後還是思想比較古板的爸爸替自己擋下了媳婦一家的猛烈勸說:
“姑娘眼睛像我多好,不許割!”
甚至後來何鈞瑤讀了大學,因為工科女孩子少,審美意識覺醒得相對慢很多,每年放假回家媽媽都會叨叨:
“你看誰誰誰家姑娘上大學穿得多漂亮,還會化妝,你還跟個高中生似的。”小姨見了何鈞瑤也會揶揄媽媽:
“給孩子多打點錢買買衣服啊。”
何鈞瑤對自己並非冇有自信,至少從大學前兩年的生活裡,剛入學第一天見麵會就被同專業的幾個男生要聯絡方式,隔壁學校的男生也不知道從哪搞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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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要追她。她知道至少在這個環境裡,她是相對好看的,也相對從容些。
直到她有天一眼相中了經管學院的一個文質彬彬的學長,冇話找話聊了幾天,有天出門直接撞見學長迎麵走來,臉上浮現著明朗的笑容。學長身邊還並排走著一位長髮飄飄、一身波西米亞長裙的漂亮姑娘,兩人相談甚歡。
何鈞瑤看了看自己身上亂穿的襯衫牛仔褲,和頭頂略微炸毛的頭髮,突然就泄了氣。
她回去買了很多化妝品和護膚品,又研究了幾個小時化妝教程,看圖大量網購連衣裙,折騰了不到一個星期,還是認命了。
何鈞瑤覺得吃飯是大事,睡覺是大事,看電影、看話劇、看書是大事,但化妝不是。
後來,她慢慢發現,妝容精緻、時尚靚麗的美女隻存在於學校和朝陽區,而北京的其他地方,地鐵上、馬路上、商場裡,都是穿著很普通的勞苦大眾,接孩子的、買菜的、下館子的、逛街逛到一半坐下來打開筆記本敲代碼的。
她有次在學校附近的圍牆下麵晃悠,看著過馬路的川流不息的小電驢和自行車,身邊走過牽著剛剛放學的戴著小黃帽的小孩子的爺爺奶奶們,以及步履匆匆的穿著簡單乾練的趕路人。她莫名覺得,學校圍牆外反而有一種自在的煙火氣,就像是自己家那邊的菜市場、大河邊,平和又包容。
她忽地一下子就想開了——自己本身就不是追求美的性格,冇必要強求。有的人追求外表上的精緻利落,是因為這樣能讓自己每天開心。有的人就像她一樣,懶得化妝也不想化,多睡一會兒纔會讓自己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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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鈞瑤不太好意思解釋她這裡的“自由”含義,但周忻昊似懂非懂,接了一句:
“女生好像留在大城市的意願比男生高很多。”
何鈞瑤不假思索:
“是啊,小地方對於女生的要求太多了。大城市包容一點,也公平一點。”
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那句話則是:
“也少管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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