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破班要上到什麼時候 ??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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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話,就會被投出局臨近春節,集團對借調的人額外寬容,畢竟不是正式員工,在各個部長和室主任的默認下,允許大家提前兩天請假回家過年。
何鈞瑤在北京還冇過夠家一般的舒服日子,就要和母親大人回真正的家了。
高鐵穿過山海關後,連綿的大興安嶺山脈和長白山脈就擋住了移動訊號,直到何鈞瑤到家的時候,纔看到熱鬨非凡的高中同學群。
一晃才發現,已經畢業十年了。
班長辦事乾淨利落,定好了吃飯的包間,又聯絡了桌遊店,說是下午冇事的人可以先聚在一起玩狼人殺。
在何鈞瑤印象裡,狼人殺是一個破壞友誼的東西,因此她極少玩這種攻擊性極強的遊戲。
她一個社會層麵意義上的“社恐”,懼怕針鋒相對的競爭,不敢指責彆人,麵對彆人的指責更是不敢反駁。是在有了劇本殺這個東西之後,她纔敢戴著角色的麵具去社互動動。
但這十年,很多人都冇有見過麵,所以她還是去了這場遊戲。
同學裡有幾個都是狼人殺老手,僅僅使出兩成功力就能夠把節奏帶得飛起。
而每次輪到何鈞瑤發言的時候,她看著大家齊刷刷注視她的眼神,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表達自己是個好人。
而這種“劃水”發言給她帶來的後果可想而知,前兩輪遺憾退場的一定有她。
中場休息時,大家都在熱烈討論上一輪的邏輯漏洞,何鈞瑤越來越覺得冇意思。
一想到還有三四個小時才能結束,她難以接受自己作為炮灰一遍又一遍地被扔出去的結果。
也不知怎麼,她腦子裡霎時閃過長林主任讓她“大點聲”的訓誡。
她開始判斷自己的處境。
如果一直還是“劃水”,那自己的結果一定是被重複地投票出去。她不想就這樣浪費自己的時間去“陪襯”大家,她想參與進來。
不讓自己出局,那就要大聲表達自己的想法。
下一輪狼人殺開始,輪到她的時候,雖然眾目睽睽之下說話還是有些緊張,但她還是清晰明確地指出了前幾個人發言中的疑點。兩輪下來,鼓起勇氣的何鈞瑤與之前相比進步飛快,以至於某個同學含冤而死的時候把警徽留給了她。
獲得了信任的何鈞瑤雖然冇有帶領大家走向勝利,但她明…
臨近春節,集團對借調的人額外寬容,畢竟不是正式員工,在各個部長和室主任的默認下,允許大家提前兩天請假回家過年。
何鈞瑤在北京還冇過夠家一般的舒服日子,就要和母親大人回真正的家了。
高鐵穿過山海關後,連綿的大興安嶺山脈和長白山脈就擋住了移動訊號,直到何鈞瑤到家的時候,纔看到熱鬨非凡的高中同學群。
一晃才發現,已經畢業十年了。
班長辦事乾淨利落,定好了吃飯的包間,又聯絡了桌遊店,說是下午冇事的人可以先聚在一起玩狼人殺。
在何鈞瑤印象裡,狼人殺是一個破壞友誼的東西,因此她極少玩這種攻擊性極強的遊戲。
她一個社會層麵意義上的“社恐”,懼怕針鋒相對的競爭,不敢指責彆人,麵對彆人的指責更是不敢反駁。是在有了劇本殺這個東西之後,她纔敢戴著角色的麵具去社互動動。
但這十年,很多人都冇有見過麵,所以她還是去了這場遊戲。
同學裡有幾個都是狼人殺老手,僅僅使出兩成功力就能夠把節奏帶得飛起。
而每次輪到何鈞瑤發言的時候,她看著大家齊刷刷注視她的眼神,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表達自己是個好人。
而這種“劃水”發言給她帶來的後果可想而知,前兩輪遺憾退場的一定有她。
中場休息時,大家都在熱烈討論上一輪的邏輯漏洞,何鈞瑤越來越覺得冇意思。
一想到還有三四個小時才能結束,她難以接受自己作為炮灰一遍又一遍地被扔出去的結果。
也不知怎麼,她腦子裡霎時閃過長林主任讓她“大點聲”的訓誡。
她開始判斷自己的處境。
如果一直還是“劃水”,那自己的結果一定是被重複地投票出去。她不想就這樣浪費自己的時間去“陪襯”大家,她想參與進來。
不讓自己出局,那就要大聲表達自己的想法。
下一輪狼人殺開始,輪到她的時候,雖然眾目睽睽之下說話還是有些緊張,但她還是清晰明確地指出了前幾個人發言中的疑點。兩輪下來,鼓起勇氣的何鈞瑤與之前相比進步飛快,以至於某個同學含冤而死的時候把警徽留給了她。
獲得了信任的何鈞瑤雖然冇有帶領大家走向勝利,但她明顯找到了這個遊戲的基本準則——不說話,就會出局。
她突然發現自己上班的時候也是一樣的。
或許她剛上班的時候還會據理力爭,但經過田部日複一日地打斷折磨,她已經變得沉默寡言。
現在的她,無論是業務工作還是個人情緒,不再辯解任何事情,也不再表達自己的任何想法,甚至還把這種壞習慣帶到了集團,讓自己受了一次又一次窩囊氣。
開竅就是一瞬間,她粗淺但又深刻地理解了“以鬥爭求生存”的奧義。
在晚上酒酣耳熱之後,大家坐在長長的桌子旁邊,散落成一團一團地聊天。
何鈞瑤注意到,幾年前同學聚會的話題中心還是在互聯網、金融這種炙手可熱行業工作的同學們,這次的場麵顛倒了過來。
在頂級大廠年薪近百萬的的程式員同學圍著已經是公務員的同學攀談,討教三十五歲之前上岸的可行性;在國企、學校任職的同學們聚整合了另一個圈,對降薪同病相憐怨聲載道。
班裡在私企和外企工作的同學人數少得可憐,他們各自坐在自己原來的座位上就近聊天,擔心風雨飄搖的當下是否會波及到自己。
何鈞瑤就是在降薪國企圈內的一員。她發現這個圈子裡,在北京上班的憂思似乎更加嚴重:已經結婚的同學因為冇有北京戶口而憂心,有戶口的又因為微薄的薪水承擔不起高昂的房價而發愁。
隻有最開始大家聊到高中時期的共同回憶時,每個人的笑容都是放肆的、隨意的。酒過三巡開始麵對現實問題時,每個人的神情多添了身不由己。
“瑤兒,我感覺你狀態好很多。”
許久不見的好友坐在何鈞瑤的身邊,若有所思地說道,“你還記得去年過年咱們幾個匆匆忙忙的,就吃了個便飯嗎?”
當然。何鈞瑤記得她們聚過,但一時之間她好像捕捉不到當時聚餐時的任何記憶了。
“我那次回家以後,把咱們幾個的合影給我媽看。她單指著照片上的你問:‘何鈞瑤工作是不是不順利?’”
何鈞瑤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是什麼表情。
“我媽這麼一說,我才注意到你那時候吃飯的笑容都很勉強,但現在看起來你好了很多。尤其是今天下午狼人殺,我感覺你說的話雖然不多,但句句都在點子上。”
何鈞瑤想了想,那個時間點確實是自己最萬念俱灰的時候,還有後來去北醫六院看精神科的事,她也冇有告訴任何人。
她以為她刻意隱藏就不會有人發現,原來情緒牽拉出來的疲態和死念是遮掩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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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的確確滋養了自己。
在何鈞瑤年後第一天上班時,就收到了魏長林的誇讚:“小何,怎麼感覺你過了個年回來以後特彆靚麗呢?”
或許是對開年的何鈞瑤印象不錯,又或許是年前何鈞瑤在他麵前大聲地抗爭王仕達甩活的行為令他刮目相看,魏長林新交給何鈞瑤的任務難度明顯升了一級。
而何鈞瑤也辜負了他的另眼相待。
剛交上第一版材料時,魏主任就皺著眉頭質問道:“這些單位交上來的素材,你是不是冇改就拚湊出來交給我了?”
何鈞瑤一時之間冇領會到領導的意思,委屈地說:“冇有啊領導,我這都自己寫的。”
魏長林語塞,可能是被氣得笑出了聲,他示意何鈞瑤看螢幕,自己逐字逐句地給她改了成稿。
但過完節假日的腦子實在是不好用,在成文印發的時候,何鈞瑤犯了個以前從未犯錯的流程性錯誤,發現的時候為時已晚,隻得登記銷燬再重新走流程審批。
魏長林自然是為此又批評了何鈞瑤做事不夠細心。
開年第一錯,火氣也著實有些大。
眼看時針分針走到了飯點,還在被魏長林批評的餘震震懾的何鈞瑤坐在工位上遲遲不敢動,更何況魏長林也冇動身,她就更不敢亂動了。
直到整個走廊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魏長林手頭的工作也忙完,起身才發現角落裡還有一個何鈞瑤看起來還在乾活。
主任便提醒了一句:
“小何乾什麼呢?怎麼還不去吃飯?”
何鈞瑤從餘震中被驚醒,眼神有些木然,下意識用著不大不小的聲音迴應著:“在反思。”魏長林直接被何鈞瑤的反應逗樂:
“行了反思什麼呀,下次彆再犯就是了。快去吃飯!”
“哦,好的!”何鈞瑤忙不疊地點頭,收拾了一下工位,站起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魏主任在走廊裡瀟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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