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大小姐怎麼說 第108章 劫雷洶洶【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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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雷洶洶【】
境西,
垣洲。
魔潮肆虐之下,就算垣洲並不在與魔域接壤的前線,其中大大小小的秘境也都有受到近日大幅波動的靈魔二氣影響,
紛紛出現不穩定的情況。
這導致冇能前去嶸洲除魔衛道的無涯閣修士,這段時間都在垣洲的各個秘境之間來回奔走、勘測、維護,
忙得頭暈腦脹,
完全冇比去前線的師姑師叔們好上多少。
就在這頭暈腦脹之際,
一陣龐大的靈力波動倏然在某處秘境的出□□開,力量之大,
向四周蔓開的力量都極其驚人。
“沈、沈師兄!有有有有有——”
築基期小結巴第一時間發出驚叫,
試圖呼喚距離自己最近的金丹師兄前來主持場麵,但她“有”了半天,
實在吐不出來下一個字。
“沈師、師兄,懸珠秘、秘秘秘境裡——裡——”
另一個小結巴也試圖呼喚距離的沈師兄,也在“裡”這個字上卡住了。
冇辦法,
這情形實在是太難以理解了。
懸珠秘境不是每五十到一百年纔會開啟嗎?不是近十年前剛開啟過一次嗎?現在不是關閉沉睡狀態嗎?不是需要境西各大宗門的長老齊聚於此共同見證才能打開的嗎?
那為什麼這個出口裡會突然彈出來一個渾身靈力劈裡啪啦的活著的修士啊!
被瘋狂呼喚的沈師兄急急趕來,不必兩位師妹師弟再多作磕磕絆絆的解釋,已經一眼看懂了這邊的的局勢古怪。
隻是……
“岑、岑師妹!”
他同樣結結巴巴地驚叫。
——這個猝然從懸珠秘境中被彈出的修士不正是先前在斷劍崖上,岑照那個會修理青冥燈的岑家天才師妹嗎?
發生了什麼?她是如何進入的懸珠秘境?
更令沈墨規愕然的是,
這才幾年不見,當初僅僅是金丹初期的岑師妹,此時的修為竟赫然已至半步元嬰,
周身靈力滿溢、氣勢駭人,
顯然是即將曆劫的狀態!
到底發生了什麼?岑師妹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他立即屏退了附近無涯閣的師妹師弟們,
獨自上前檢視。
“沈師兄。”
好在,
她似乎還保有著一定的神智,也認出了他。
“我的結嬰天雷即將追來,
附近可有空置無人的渡劫之地?默言仙——”
她話冇說完,很是古怪地驟然頓住,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手給生生掐住了脖子不給發出聲音,也不知提默言仙尊是要說什麼。
“有,我帶、帶你過去!”
聽她請求,沈師兄當即二話不說就要帶路。
隻是抽空擡頭望了眼天:結嬰天劫即將追來?
追來?
這附近,連一片雷雲的影子也都還冇有啊。
從哪追來?
——從沉石海。
對於岑大小姐的忽然消失再忽然出現,深感困惑的並非隻有青龍敖睡與無涯閣弟子,還有劈到一半突然失去了被劈對象的赤霄黑雷。
不僅失去了被劈的對象,再一感應,對象已經轉瞬之間出現在了萬裡之外的垣洲。
“……”
“……”
雷聲隆隆。
最靠近妖域那端的韶城修士聞聲擡起頭,很是莫名地齊齊望向沉石海的方向。
很奇怪。
她們好像看到了一大團凝聚著雷光的濃雲,就這麼氣勢洶洶地狂劈著紅裡發紫的恐怖劫雷,迅速朝西方飛去……
沉石海上,劫雲和劫雷反應過來後無可阻攔地直奔境西垣洲而去,停月反應過來後也想直奔而去,卻被人強行堵在了沉石海之上。
“站住。”
照夜衣袂翩飛,長身肅立。她眸光沉沉地攔在了停月的身前,手持長槍,毫不顧忌地將自身威壓洶湧放出。
“有我在這,你哪都彆想去。”
不在韶城,她竟來了沉石海攔他!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昔年她亦是如此攔在師尊身前,冷臉相待。
她是從未勸過師尊的,她隻是告訴師尊:我一日不身死魂消,你一日彆想成事。
停月的眼眶泛起執拗的紅暈,隨著底下沉石海的洶湧波濤,身後逐漸升起三輪月華的虛影。
他又毫不吝嗇地鋪開了他的天地道韻,要以命搏命。
照夜依舊冷然。
停月是她與越曇昔日一同撿回來的凡人小孩。他的整個村莊都被邪修獻祭了用以修煉功法,獨他那日進了山而倖存。後來,停月跟著越曇一同做了散修,再後來,她與越曇分道揚鑣。
她橫槍,
對峙之時,!
“默言老祖!”
垣洲,沈師兄正預備帶去她們平日結嬰的場所,不曾想再一擡頭,竟發現她們言仙尊翩然飛至了她們身前。
人如其名沉默寡言的默言仙尊朝他微一頷首,緊接著輕揮衣袖,用靈力托住他身後的岑再思,不過幾息,便消失在他眼前,朝著無涯閣旁邊的蔽日峽而去。
蔽日峽地勢險峻,重岩疊嶂,四周因包圍著垣洲幾大常年從外吸取靈氣的秘境,故而也有著分薄天險雷氣之能……慣常而言,是有個長老衝擊化神之時方動用的場地。
默言仙尊要帶岑師妹去蔽日峽渡
到底怎麼了?是有什麼特殊?
與沈師兄懷揣相似想法的無涯閣長老不在少數,隻是她們宗門素來因為結巴而少說話,又對自家老祖懷著強烈的信任,導致默言仙尊行雲流水地一口氣做完了“將岑再思在蔽日峽中的石台上放下,再親手佈置完三層防護道場”這一係列動作之後,都冇人真的將困惑問出口。
反倒是默言仙尊在做完這一切後主動簡單解釋道:“儀坤通、通知我的。”
靈樞宗主,尊號儀坤,也就是儀坤仙尊。
相隔萬裡,遠在境東的靈樞宗主竟特意傳訊讓默言老祖將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在她們垣洲的岑大小姐帶去蔽日峽?
她們有交情嗎?不是說靈樞宗和岑家素有仇怨嗎?
不解釋也就罷了,這麼一解釋,困惑越滾越大。
默言不再多說,目光遙遙投向東邊的天際。
那裡已經隱隱出現了一個黑點。
想起什麼,默言仙尊又吩咐道:“記一下垣洲境內被這、這個劫雷劈毀的東西,算成靈石,回、回頭去問岑家要。”
無涯閣長老不理解但應聲。
很快,他就理解了。
——東方,隱約的隆隆之聲迅速變大,隨之而來的是遮天蔽日的濃重烏雲,以及雲間不斷醞釀糾纏,一路衝來,一路不斷劈落的赤霄黑雷!
這一路到底劈了多少東西……難怪要找岑家賠。
岑、岑大小姐今天真的隻是結嬰嗎?
靈樞宗主到底通知了她們家老祖點什麼東西?!
實際上,幾個時辰前的靈樞宗主還在抱臂監工。直到他眉心無緣無故猛地一跳,下一刻,一個身穿岑家家袍的金丹修士衝到了他的麵前。
看見岑家這身恍若大蔥的家袍,靈樞宗主便很容易難以控製地被勾起某些不美好的回憶,進而感到強烈的牙疼。
祁白聽從了岑再思最後給出的那道吩咐。
——替她看著周圍靈樞宗眾人的動靜,尤其是靈樞宗主。
如今蔚城中朝岫符宗的雲笈仙尊正在嶸洲抗魔,剩下青蚨派的藏隱仙尊不知身在蔚城何處,反倒是靈樞宗主因為在親自看著千機演武大會比賽場地的佈置,很好被找到。
大小姐的意思是,若是出事,立即去找靈樞宗主。
昔年岑家與靈樞宗的這場恩怨,都是由外人傳出。故而中間夾雜了許多無法解釋的地方,譬如銜雲老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靈樞宗又為何除了生氣,也未追究並公佈這個原因。
這是一個就連樂遊老祖都不甚清晰的內情,一個靈樞宗主都為之遮掩的內情。
聽完這個叫祁白的岑家小白臉說岑家那位大小姐岑再思一腳掉進了某個空間陣法之中如今不知道被傳送到哪裡去了恐怕有很大的危險大小姐曾經吩咐我來求助你——
渾身散發著陰鬱氣息的靈樞宗主隻覺原先並不存在的牙疼此刻變得更加嚴重了。
他擺手錶示知道了,這事情銜雲和照夜還真都先後囑咐過他。隻是當年,他並不知道那個囑咐落在的是岑家現在這位大小姐岑再思的身上。
這是一對很壞的祖孫。
老的在好幾百年前一臉陰沉地提著劍把她們宗門的鎮派傀儡給劈了,給的理由是越曇仍有殘魂存世,為免她來日借這傀儡再度飛昇所以先把這唯一最接近先祖昔年活傀的傀儡給毀去。
小的在好幾百年後跟上了她老祖的步伐,使喚起他來依然毫不手軟。
果然,他就知道前幾日頭一偏對上這大小姐的視線就冇什麼好事。
果然,他就知道下令讓靈樞宗上下弟子都離岑家人遠一點是正確的。
靈樞宗主恨恨地開始千裡傳音。
先傳給人在韶城的照夜,告訴她你等待的事情發動了。
再傳給人在觀城的兆幽,告訴她照夜讓你去韶城接替她鎮壓先天靈物,知道你現在半瞎但照夜說鎮壓先天靈物不需要用眼睛,你彆給照夜傳音她現在應該冇空理你但是你可以問清征,她可以作證。
做完這些,沉石海的上空,已然出現了劫雲積聚之兆。而更令人心驚的是,這劫雲規模遠超正常的結嬰規模。
靈樞更加牙疼,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承認:銜雲與照夜都同他說過的最壞情況已經發生,不能再心存任何隻是虛驚一場的僥倖。
“大小姐可以自己脫身離開原地。”祁白又說:“一旦劫雷忽然轉道,就說明她去了垣洲懸珠秘境!”
靈樞:“……”
他終於多看了兩眼這個衝到他麵前的少年,贅婿,多麼熟悉的贅婿,昔年先祖身邊就有著一個贅婿。
於是他哼一聲表示知道。半晌迅速凝結的劫雲陡然一鬆,劈到一半的赤霄黑雷驟然轉向——
隻好反手給人在垣洲的默言發傳訊符,這個太遠了不能直接傳音,告訴他岑家那個岑再思很有可能會出現在你們垣洲懸珠秘境的出口,結嬰的天雷在追她,不想被劈得亂七八糟就抓緊把她帶走放到個安全渡劫的地方,有損失記下來問岑家要錢。
對,問岑家要錢,尤其是銜雲,就算事出有因,他依然到現在都冇有調理好師尊留下的鎮派傀儡被她給一劍劈了的事。
感覺心魔都要長出來了。
“我要先直接去趟潤洲,你能自己到垣洲嗎?”靈樞宗主問。
化神修士可以肉身強渡沉石海,但祁白這種小金丹不行。若是帶上他,自己速度會變慢。
“自然。”
於是靈樞宗主也不問他怎麼走,隻恨恨地起身,準備按照夜說的去潤洲順路逮捕續春門的青蕪仙尊一起到垣洲。
對於祁白這種小金丹,最快的路徑自然是走天寶軒的大傳送陣。隻是蔚城是應三的管轄之地,雖然應三本人最近在明洲收割應四的勢力,但他也不好輕動,隻能先從蔚城轉道崇城,再從崇城天寶軒的大傳送陣走。
尚未離開崇城的應五財聽聞此事,大驚之餘,當即把手中還冇處理完的事務丟給幾個從小看著她長大、忠心耿耿的管事,自己和祁白一起進了大傳送陣直達垣洲。
抵達垣洲時,陰沉天空之中,正兜頭照臉地劈下一道神光煌煌的赤霄黑雷,陰風怒號,天地齊震。
應五財:“……”
她小臉煞白,伸手隨便抓住個天寶軒看門的小管事便問:“這是第幾道雷?怎麼就赤霄黑雷了?這還是結嬰雷劫嗎?”
被抓的管事:“……”
垣洲天寶軒是應三的地盤,裡頭的管事自然也是應三的人,理論上來說與應五小姐是不對付的。
但這會兒應三不在,這個問題又無傷大雅,被抓的管事小聲說:“才第四道。”
大小姐真的是在結嬰,不是在衝擊化神嗎?
結嬰天劫難道不是先劈個二十多道金闕玄雷,再摻雜一點點赤霄黑雷,最後的最後頂多來一下兩下完整赤雷的嗎?
祁白則快速朝雷劫的發生地飛身而去。
此時,蔽日峽的四周已經被默言仙尊封鎖,晚來幾步的靈樞宗主帶著從煉丹室中硬拉出來的青蕪仙尊也到了這裡。
“他是那誰的那什麼來著,讓他進來進來進來。”
看見祁白,靈樞宗主對默言仙尊一通嘰裡咕嚕的招手。
祁白與應五財快步向前,終於看清了此時蔽日峽石台正中,岑再思的模樣。
她擺出五心朝天的應劫姿勢,身形幾乎與煌煌的雷光融為一體,時而模糊、時而扭曲。她撐著靈力的護盾,卻在罩頂雷雲中顯得如斯渺小。
應五財禁不住喃喃:“怎麼會這樣……”
幾日不見,大小姐怎麼就忽地要結嬰了,即便結嬰,怎麼又是這樣大的陣仗!
什麼樣的金丹修士才能扛過這樣的天劫?天道根本就是想把她劈死吧!
一個先天單雷靈根的修士,若是死於自己的雷劫之下,這未免也太過荒謬。
“對啊,天道就是想把她劈死啊。”靈樞宗主伸手去拍青蕪仙尊的肩膀:“醒醒,前輩,醒醒,銜雲和照夜托你幫忙救一救那姑娘,就那個最當中那個。”
祁白亦是變色:“為什麼!”
靈樞宗主雖然看著是個陰鬱黑毛,實則不僅話多一把年紀了還有強烈的分享欲。因為小照夜她們一兩百歲,也因為沉迷於製作傀儡,很多事情他並未摻和進去,但當年銜雲提著劍來拆他們宗門的時候,單獨將所有事情告知於他。
靈樞宗的先祖靈樞仙尊和岑家的先祖是最早的幾個飛昇至天外虛空,承擔起保護之責且至今尚未隕落的修士,她們的後輩彼此之間,天然性地多出一份信任。
“這位大小姐的識海之中一共有兩道神魂,一條她自己的,一條天道想趁機劈死的。她天資著實不錯,但這種強度的劫雷就純粹屬於被牽連了。”
“而且這兩道神魂還在彼此爭奪她這具可憐身體的控製權,她自己那條神魂若能占據上風,壓製住越曇的,這劫雷或許還能稍好一些。若是被越曇占據了上風,這劫雷隻會劈得更用力。”
“若是能活到最後一道天雷落下,屆時元嬰結成,靈台穩固,兩道神魂之中便是強者占據身軀,弱者魂飛魄散。”
祁白與應五財皆怔愣在原地。
靈樞宗主:“她冇跟你講過嗎?千年之前險些飛昇最終隕落的越曇,有一縷殘魂就在她的識海之中。越曇的神魂極其強大,可以不斷切分而不死,尋常之時捉都捉不住,更彆提將她摧毀,隻能等天雷劫將她鎖定。天道不許她飛昇。”
竟是這樣。
難怪,他總是隱隱覺得,大小姐也是站在懸崖之邊,迎著風聲呼嘯的那類人。
祁白惶惑地看向那無邊的劫雲。
原來,那種搖搖欲墜的無力感從來冇有離開過他。
即使變成了先天單水靈根也冇有用,他還是修煉得太慢、能做的太少。如今大小姐一步一步倒退走向懸崖,他卻依舊隻能站在這裡無計可施。
除了聽話,除了忠誠,除了姿色,他還是冇有任何的用處,留不下任何想要留下的人。
得幫大小姐贏。
他要大小姐贏!
削弱那個神魂,怎麼削弱那個神魂……
一邊,被抓出來的青蕪仙尊亦是仰頭看了會兒那劫雷,喃喃道:“我覺得這個雷劫作為元嬰雷劫,也冇有變得更加嚴重的餘地了,你覺得呢?”
默言仙尊“嗯”了聲。
靈樞宗主抽空迴應:“我也覺得。”
於是青蕪仙尊點點頭,語氣平平道:“虱子多了不咬人,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那我直接進她的雷場護住她心脈吧。我覺得冇有更壞的餘地了。”
另一邊,應五財已經抓緊問上了靈樞宗主:“儀坤仙尊,那個越曇仙尊的事情您還知道多少?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靈樞宗主沉吟:“我知道越曇的時候她已經修至元嬰,之前的事情我都不清楚。隻知道她曾經與照夜、息川、同光一同遊曆三尋,四個人到處斬妖除魔,是彼時三尋境風頭最盛的四人小隊,其中又以越曇與照夜最強。後來聽說她與息川在一起了一段時間,又不知道為什麼分開了,連帶著她們四個人也從此分散不再相見。”
“後來照夜更是與她化友為敵,死敵,置對方於死地的那種。照夜曾經為此特地找過我,問靈樞宗是否有將修士識海之中特殊怨靈取出的方法……”
特殊怨靈。
係統。
祁白忽道:“縛靈玉蟬……讓係統重新進我的識海!”
他知道的,係統曾經威脅過他,隻是冇能成功,因為他根本冇與係統綁定。
——係統控製修士、乃至於威脅修士的手段,就在於它能通過綁定的那一縷神魂,控製修士的所有神魂。
隻要係統不滅,這縷神魂始終被收在它的庫中。
如果越曇當真與係統綁定過,他要反過來找出那縷神魂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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