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篇竹馬竹馬 除夕
除夕
陸寒州的告白,像一塊巨石投入蘇晚心湖,激起的不是瞬間平息的漣漪,而是持續翻湧的浪潮。
“是想要共度餘生的那種愛。”
這句話在他耳邊反複回響,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帶著灼人的溫度,燙得他心口發慌。
他怔在原地,看著陸寒州眼中毫不掩飾的深情與緊張,還有那深藏眼底的**。
他混亂極了。
過往的依賴,三年的孤寂,重逢後的點點滴滴,甜蜜與酸澀交織,讓他無法立刻做出決斷。
最終,在令人窒息的漫長沉默後,蘇晚避開了陸寒州灼熱的視線,微微偏過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我需要一點時間。”
他感覺到扶在肩上的手僵硬了一瞬。
陸寒州沉默了片刻,然後,那雙手緩緩鬆開,力道輕柔,帶著一種克製的尊重。
“好。”陸寒州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語氣卻異常平靜溫和,“晚晚,不用急著回答我。”
他伸手,像過去無數次那樣,揉了揉蘇晚柔軟的發頂,動作帶著一如既往的珍視。
“我會等你。無論多久,我都等。”這句承諾,比熱烈的告白更讓蘇安心頭巨震。
那晚之後,生活似乎恢複了之前的節奏。
但有些東西,已在悄無聲息地改變。
陸寒州不再說那些帶著明顯暗示的話語,但他的行動卻愈發細致入微,目光裡少了侵略性,多了沉靜的守護。
蘇晚將他的克製與耐心看在眼裡,心中的慌亂,漸漸被一種被全然尊重下的安心所取代。
他需要時間。而陸寒州給予了他全部的尊重與等待。
那句“無論多久,我都等”,比任何熱烈的追求都更讓蘇晚感到安心與沉重。
日子在陸寒州無聲無息地嗬護中流淌。歲末將至,他開始準備過年,采購了紅紙和筆墨。
“晚晚,今年的春聯,你來寫。”陸寒州將毛筆蘸飽墨,遞到蘇晚麵前。
蘇晚有些意外,但還是接過了筆。
他鋪開紅紙,落筆寫下“平安”二字。筆鋒剛勁,結構勻稱。
陸寒州就站在他身側,安靜地看著。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強,讓蘇晚無法忽略。
寫到“喜樂”的最後一鉤時,或許是因為那專注的視線,蘇晚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那一鉤,歪了。
“寫得很好。”陸寒州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蘇晚剛想說話,卻聽陸寒州接著道:“下一句,‘四季如春’,我們一起寫。”
蘇晚以為他是想自己接著寫,便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讓。
陸寒州眉梢輕挑,向前一步,從身後靠近。他伸出右手,穩穩地複上了蘇晚握著毛筆的手。
蘇晚整個人都僵住了。
陸寒州引導著他的手,重新蘸墨,在紅紙上緩緩運筆。
“四”字的橫折撇捺,在兩人交疊的手中成型。蘇晚的心跳快得驚人。
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低笑。
“晚晚,”陸寒州貼得更近了些,用氣音低語,“彆緊張。”
他頓了頓,才慢條斯理地補充完後半句:“隻是寫字。”
蘇晚的臉瞬間全紅了。
這句“隻是寫字”在此刻的情境下,簡直欲蓋彌彰。他羞得想掙脫,卻被那雙手更牢固地握住。
每一個字,都在這種親密又煎熬的姿勢下完成。最終,“四季如春”四個字並肩立於紅紙之上,與“平安喜樂”相比,多了幾分纏綿的韻致。
寫完最後一筆,陸寒州卻沒有立刻鬆開手。
“很好看。”他評價道。
蘇晚慌忙抽回手,指尖都在發燙。
陸寒州看著空落落的手心,笑了笑,沒再逼他,轉而拿起寫好的春聯:“今年我們一起貼。”
除夕下午,陸寒州在廚房準備年夜飯,他的手機放在流理台上,螢幕亮起,似乎是一條來自海外,標注為“祖父”的資訊預覽。
陸寒州看了一眼,便麵無表情地劃掉了通知。
傍晚,陸母打來視訊電話。
“晚晚!寒州!新年好呀!”螢幕那頭的陸母笑容溫暖,“寒州你有沒有好好照顧晚晚?”
“媽,我把他照顧得很好。”陸寒州說著,手臂自然地搭在蘇晚身後的椅背上。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暗示。
“所以,媽,您是不是該幫我說說話?讓晚晚,早點給我個名分?”
陸母在電話那頭忍俊不禁:“哎呀,晚晚,你聽到沒有?寒州這可是跟我們告狀了呢!你就行行好,早點答應他算了。”
蘇晚被這母子倆一唱一和弄得麵紅耳赤,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陸寒州一下。
陸寒州捱了一下,反而低笑出聲。
電話結束後,蘇晚臉上熱度未退,但獨自走回房間時,看著窗外漸濃的夜色,陸母的關懷勾起了他對母親的模糊記憶。一種混合著思念和孤單的情緒悄然蔓延。
陸寒州走進房間,看到蘇晚帶著淡淡憂傷的側影。他走過去,沉默地坐在蘇晚身邊,輕輕握住了他微涼的手。
蘇晚微微一顫,沒有掙脫。
房間裡很安靜。蘇晚慢慢放鬆下來,反手輕輕回握了一下。
“我沒事。”他輕聲說。
夜幕降臨,他們坐在餐桌前。窗外偶爾傳來遙遠的鞭炮聲。
“晚晚,新年快樂。”陸寒州舉起酒杯。
蘇晚也舉起杯,與他輕輕一碰:“新年快樂,陸寒州。”
飯後,他們並肩坐在落地窗前的軟墊上。陸寒州關了主燈,隻留一盞昏黃的壁燈。
遠處零星的煙花在夜空中寂寥地綻落。
陸寒州又開了一瓶紅酒。兩人依偎著,小口啜飲。
在某一刻的靜默中,蘇晚望著窗外,輕聲感慨:“我們這樣……好像已經在一起很久了。”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微醺的慵懶。
陸寒州轉過頭,凝視著蘇晚被光影勾勒得格外柔和的側臉。他伸出手,輕柔地捧住蘇晚的臉頰,將他轉向自己。
蘇晚微微一怔,眼眸在微醺和光線下,顯得水潤而迷離。
陸寒州俯身,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沒有詢問,沒有遲疑。
蘇晚瞬間僵住,大腦一片空白。
他應該推開他的,可身體卻動彈不得。酒精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他隻能感覺到唇上灼熱的溫度,和自己失控的心跳。
陸寒州的吻起初隻是停留,見蘇晚沒有反抗,才逐漸變得溫熱而深入。
蘇晚被動地承受著,長睫劇烈地顫抖著。他感覺自己的力氣正在被抽走,隻能徒勞地抓住陸寒州胸前的衣料。
這個吻漫長而醉人,直到蘇晚因為缺氧而發出細微的嗚咽,陸寒州才戀戀不捨地鬆開。
兩人額頭相抵,都在微微喘息。蘇晚臉頰緋紅,眼睫濕漉,不敢看他,整個人軟軟地靠在他懷裡。
陸寒州收緊了手臂。
零點的鐘聲彷彿在遠方敲響,窗外有更多的煙花升起。
“晚晚,我愛你。”陸寒州在他耳邊低聲說。
蘇晚在他懷裡輕輕動了動,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
夜更深了,蘇晚的酒意和睏倦一同襲來,最終在他懷裡睡著了。
陸寒州低頭看著他恬靜的睡顏,動作極輕地將人抱起,穩妥地安置在床上,蓋好被子。
在床邊駐足片刻,最終,隻是一個極輕的吻,落在了他的額頭。
“晚安。”
這一夜,蘇晚睡得格外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