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第1章 愛偷懶的巫女
（那麼，回歸正題吧）
博麗神社的蟬鳴聲裹著暑氣在簷角打轉，靈夢盤腿坐在褪了色的榻榻米上，原本的小丫頭如今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雖說星暝一直提防著不讓她成為“妖怪巫女”，但實在是妖怪少女們太過熱情，又或是靈夢的氣質使然，總之結果不了了之。
視線回到神社，靈夢隨手把喝空的茶碗倒扣在矮幾。茶梗在碗底拚出個歪扭的“懶”字，紅白的巫女噗嗤笑出聲，指尖凝起靈力就要把茶梗擺正。
“砰！”
火星子炸開的脆響驚得茶碗跳起半寸高。白發蘿莉裹著銀焰從虛空滾出來，黑色洛麗塔裙擺燎焦了靈夢的緋袴下擺。
“靈夢姐姐嚇到沒？”星焰頂著冒煙的蝴蝶結往人懷裡鑽，發梢火星劈裡啪啦往榻榻米上掉，“這次變形超——成功的！”
靈夢揪住她後領拎到眼前晃了晃：“上回在酒宴上變出三頭六臂的模樣才叫嚇人。”說著屈指彈飛她發間的草屑，“不過我們星焰醬怎麼變都可愛喲。”
廊下的劍架突然“哐當”亂顫，草薙劍抖落滿身銅鏽蹦到窗框上：“老夫嗅到星暝大人的靈力了！東南方三裡……不對，已經在院門口了！”
話音未落，狂風卷來的銀杏葉撲了靈夢滿臉。星暝保持著倒立的姿勢僵在鳥居前，後頭還跟著個抱著酒壇迷路的鴉天狗——那少年的團扇卡在樹杈間，正踮著腳夠呢。
“咳，我該打個招呼的。”星暝並指掐滅身後亂竄的傳送銀芒，“都怪八雲老太婆成天顯擺隙間……”
靈夢突然“唰”地展開檜扇遮住下半張臉，靈力化作的蝴蝶隨著她模仿紫的腔調撲棱翅膀：“啊啦～小星暝又在背後說咱壞話？”連拖長的尾音都學得惟妙惟肖。
星暝的額角暴起青筋，抬腳踹飛了看熱鬨的草薙劍：“你倒是把這份機靈勁用在修行上啊！上個月讓你畫的退魔符——”
“在神龕底下墊桌腳了嘛。”靈夢把茶碗轉得滴溜圓，“反正有草薙先生鎮宅，那些小妖怪都不敢……哎？師父你臉色好可怕！”
星暝袖中竄出的銀線把想溜的巫女捆成粽子倒吊在房梁：“上上個月把禦幣當魚竿，折了；上個月拿符紙疊千紙鶴，燒了；這個月連早課都逃去和文文采風——博麗靈夢！”
被倒掛的少女衝星焰擠眼睛，小丫頭會意地噴出蒼焰燒斷銀線。靈夢鷂子翻身穩穩落地：“那個……師父……幫河童除錯新型船隻算不算修行？”
星暝突然抖出卷泛黃的手劄：“你先給我把《百鬼夜行抄》背出來，明日……”
“師父你這是要我的命！”靈夢哀嚎著撲向星焰，“星焰快噴火燒了這玩意！”
白發蘿莉頭頂火苗竄起三尺：“遵命！”蒼焰還沒沾到手劄就被星暝的銀芒澆滅。
“當年是誰說要成為最厲害的巫女？上回被小妖怪追著滿山跑的是誰來著？”
靈夢漲紅了臉：“那是意外！誰讓那蜘蛛精突然現原形……”她突然靈光一閃，“再說有師父在嘛～上次妖怪搗亂，您揮揮袖子就解決了！”
草薙劍突然插話：“星暝大人這是老父親心態發作，想當年……”
古劍突然被銀線捆成粽子。星暝轉身時並指在空中劃出銀色軌跡，無數光點凝聚成微型結界：“看著。”他指尖輕點，光幕中浮現出百鬼夜行的場景，“若是連這種程度的幻象都破不了……”
“簡單！”靈夢突然咬破指尖，血珠在虛空畫出歪扭的九宮八卦。結界應聲炸成光雨，其中幾片粘在她鼻尖：“看吧？我早就會……”
話沒說完就被拎著後領提起來。星暝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唬人用的戒尺：“血咒是最後手段！平時怎麼教你的？”
“疼疼疼！”靈夢撲騰著去夠地麵，“上次打惡靈您不也直接上拳頭了！”
“我能一拳打碎山岩，你……好像也能。”星暝狠心一鬆手，看著徒弟摔了個屁股墩，“算了，乾脆從基礎重新練起。今天先學用靈力控水——星焰，去井裡打十桶水來。”
草薙劍突然發出幸災樂禍的嗡鳴：“老夫可以幫忙加熱洗澡水。”
“從今日起，每日揮劍千次，畫符百張，結界術修習三個時辰。”星暝並指在虛空劃出密密麻麻的課表，“文文要是再敢帶你偷拍天狗澡堂……”
“師父你上個月不也偷看輝夜殿下……”
“那是師匠新製的藥有問題！”
星焰突然拽著靈夢的袖口小聲道：“上次主人不小心喝了了吐真劑，抱著紫姐姐的畫像說……”
“星焰！！”
星焰逃離追捕時撞翻了賽錢箱，五文錢叮叮當當滾進石縫。想起自己會飛的鴉天狗終於撈回團扇，望著雞飛狗跳的神社喃喃道：“龍大人說得對，博麗神社的下午茶果然刺激……”
……
“師父是笨蛋！”
靈夢四仰八叉躺在走廊木地板上，緋袴沾著草屑和焦黑痕跡。她揪下黏在發梢的符紙碎片，氣鼓鼓地團成球砸向屋簷下的麻雀：“背那些鬼畫符有什麼用嘛！上次退治妖怪不還是靠拳頭……”
話音未落，她突然鯉魚打挺跳起來，手忙腳亂地拍打衣擺——方纔被火星燎著的布料正冒著青煙。星焰蹲在樹杈上捂嘴偷笑，黑色蝴蝶結跟著肩膀一抖一抖。
“笑什麼笑！”靈夢抄起掃帚戳向樹梢，“昨天是誰把後山樹林燒成棋盤格的？”
“是草薙大叔說要看！”白發蘿莉像鬆鼠般竄到另一根樹枝，“再說靈夢姐姐的退魔符……”
“你們兩個！”星暝的聲音自虛空傳來。
威嚴的聲音驚得路過的烏鴉羽毛亂飛。靈夢瞬間挺直腰板，掃帚“啪嗒”掉到地上。她望著廊下懸浮的銀色卷軸，密密麻麻的課表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
“辰時揮劍五百次，巳時臨摹《妖怪圖譜》，午時……”靈夢掰著手指頭數到第三行就垮下臉，突然撲到廊柱上乾嚎：“師父是要把親徒弟逼成老學究嗎！上個月幫河童修水車也算修行吧？前天替阿婆找走失的山羊……”
“昨日辰時三刻。”星暝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溫度，“某位巫女大人說要‘克己複禮’，結果在樹蔭下偷睡了兩個時辰。”
草薙劍突然從空中倒下來：“老夫作證！她還用老夫的劍穗釣青蛙……”
“閉嘴啦！”靈夢跳起來拽劍柄，鏽劍“當啷”撞上廊柱，“說好幫我瞞著的！”
星暝的虛影在院中逐漸凝實：“從今日起，星焰監督揮劍，草薙負責符咒功課。”說罷屈指輕敲劍身，鏽跡簌簌落下露出半截寒芒，“若再放水……”
“老夫寧願回爐重造！”草薙劍突然挺得筆直，嚇得靈夢倒退三步。
星焰從樹梢躍下時，黑色小皮鞋精準踩中靈夢腳背：“靈夢姐姐～現在揮劍還是畫符？”她頭頂竄起的火苗凝成沙漏形狀，“先說好，完不成功課要請我吃三色團子哦。”
蟬鳴聲裡，靈夢垂頭喪氣地拎起木劍。當第一百次劈砍震麻虎口時，她突然靈機一動，劍尖挑起落葉甩向打瞌睡的星焰：“看招！”
“作弊！”白發蘿莉驚醒時噴出火球，落葉瞬間化作紛飛的火蝴蝶。靈夢大笑著在庭院裡逃竄，緋袴掠過曬藥的竹匾，驚起五顏六色的粉末。
草薙劍的嗡鳴突然從頭頂傳來：“小丫頭，該溫習符咒了！”它劍尖挑起硃砂筆，在虛空畫出繁複的印記，“先臨摹這個……”
“知道啦知道啦！其實我會的嘛～”靈夢突然並指戳向劍身，硃砂“啪”地糊了劍柄滿臉，“哎呀～手滑了～”
暮色漸沉時，星暝隱在八雲紫的隙間裡輕笑。透過飄動的境界線，能看見靈夢歪歪扭扭地在符紙上落筆，星焰正用銀焰給她烤魚，草薙劍則被當成晾衣杆掛滿了寫廢的符紙。
“看來紫你的主意偶爾也有靠譜的時候。”星暝指尖拂過隙間邊緣，紫的檜扇突然敲在他後腦。
金發的妖怪賢者斜倚在虛空軟榻上，裙擺流淌著星輝：“小靈夢吃硬不吃軟，你這師父倒像在養女兒。”她忽然用扇尖挑起星暝的下巴，“不過說正經的，東之國的結界……”
“快覆蓋整個預計範圍了？”星暝神色突然凝重。隙間外傳來靈夢歡快的笑聲，她正指揮星焰用火焰在夜空中畫出歪扭的符印。
紫的指甲在虛空劃出半透明地圖，代表結界的金線已包裹大半個列島：“前些年剛發生平將門之亂，如今那群貴胄又在爭權。”她忽然嗤笑，“人類總在重蹈覆轍，倒省了我們不少功夫。”
星暝望著結界邊緣閃爍的紅點：“陰陽寮那些老頑固……”
“早被內鬥耗儘了精力。”紫的扇麵映出京都景象，貴族車駕正碾過饑民乞討的手，“再說有靈夢這樣……”
話音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打斷。隙間外，靈夢灰頭土臉地從煙塵裡爬出來，手裡還攥著半張冒煙的符紙：“成功啦！這次的退魔符絕對可行！”
星暝扶額苦笑，袖中銀芒悄悄撲滅即將蔓延的火勢。草薙劍的哀鳴隨風飄來：“老夫的新劍穗啊——”
嘈雜聲裡，星暝望著靈夢被練習劍磨紅的掌心。少女正與星焰追逐打鬨，緋袴下擺沾滿草屑，方纔還嚷著手腕痠痛的人此刻卻笑得見牙不見眼。
紫的檜扇掃過他耳畔，金發在虛空間隙中泛著幽光：“小星暝若是心疼，何不……”
話音未落，星暝突然並指劃開新的裂隙。魔界充沛的魔力氣息撲麵而來，他果斷轉身：“失陪片刻。”
紫望著少年消失在空間中的背影輕笑。神社庭院裡，靈夢突然扔掉木劍癱坐在地：“紫姐姐快來！師父走遠了吧？”
隙間在庭院中綻開，八雲紫施施然跨出虛空：“小靈夢今日裝得倒像，連咱都要信了。”
星焰從樹梢倒掛下來，蒼焰凝成的蝴蝶停在她鼻尖：“主人每次去魔界都要兩刻鐘以上！上次給草薙大叔帶的淤泥……”
“呸呸呸！老夫那是養護劍身！”草薙劍從井口蹦出來，劍穗上還掛著星焰惡作劇係上的粉色蝴蝶結，“倒是靈夢丫頭，演戲的本事越發精進了。”
靈夢忽然原地轉了個圈：“都是紫姐姐教得好～方纔影像裡師父轉身時，我掐大腿才憋住笑呢。”
紫的檜扇突然展開，不遠處傳來空間波動：“來了。”她話音未落，眾人瞬間各歸各位——靈夢揮劍的姿勢標準得如同尺規作圖，星焰揮出的火苗凝成《百鬼夜行抄》的文字，草薙劍甚至用劍氣在地上刻出半篇《結界術綱要》。
銀芒如瀑般傾瀉在庭院，星暝衣服上還沾著魔界的赤晶粉。他似笑非笑地掃過眾人，指尖捏著朵不斷變換形態的魔法花：“星焰，你書拿反了。”
“哇啊！”白發蘿莉手忙腳亂調轉火焰凝成的書冊，火星子濺了草薙劍滿身。
靈夢的劍尖還凝著未散的水霧結界，眼珠骨碌碌轉了兩圈：“師父這麼快回來，莫不是被神綺阿……姐姐的甜點嚇到了？上次那個會蠕動的蛋糕……”
“過來。”星暝忽然攤開掌心，三枚光繭靜靜懸浮到空中。魔界寶石雕琢的耳墜泛著虹光，增幅火屬性的鈴鐺叮咚作響，連草薙劍都感應到與自己共鳴的劍氣波動。
紫的傘尖突然戳破某個光繭，惡魔翅膀造型的耳墜懸在空中：“哎呀呀，咱這個雙麵間諜當得可不容易～”
“紫！”靈夢和星焰這才如夢初醒，連草薙劍都震出抗議的嗡鳴。星暝卻將耳墜放在紅白少女掌心裡，魔界虹光映得她眸子愈發透亮：“前些日子你在後山超度的地縛靈，處理得漂亮。”
星焰擺弄著鈴鐺的手忽然頓住，火焰凝成她平日絕不肯承認的q版哭臉：“主人早就知道我們是裝的……”
“幾日前你替村口老翁烘乾受潮的傢俱。”星暝屈指輕彈劍身，草薙劍鏽跡剝落處露出簇新的寒芒，“大前日寅時靈夢偷偷加固後山防禦陣……”他說著將新劍鞘拋給歡快震顫的古劍，“你們真當我整日盯著課業？”
紫突然用隙間捲走靈夢藏著的甜食袋：“小靈夢昨夜偷吃的櫻餅，還是咱從集市順來的呢。”
眾人嬉鬨間，星暝輕輕搖了搖頭：“下不為例。”
靈夢正要撲上來撒嬌，忽然被星暝用手指抵住額頭。他袖中抖落三卷改良過的修行卷軸，緋色緞帶上還帶著神綺手製的蝴蝶結：“明日開始，功課量……”
“減半？”少女滿眼希冀。
“翻倍。”星暝轉身時眼底漾開笑意，狩衣廣袖掃過呆若木雞的眾人，“畢竟某些人精力過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