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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第45章 沙包尋找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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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暝、靈夢、魔梨沙、愛蓮,連同草薙劍、神玉、玄爺和已經重新活蹦亂跳的星焰,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到了博麗神社。星暝隨手撤去了籠罩神社的防護結界,同時分出一縷心神,飛快地感應了一下後山那些被他特意藏起來的地方——還好,都完好無損。他這才鬆了口氣。

當然,之前被他和紫那幫人“聯手擊敗”的魅魔和蘿瑟茉也跟來了神社。不過看她們倆的樣子,心情可算不上好。

嗯,應該說相當糟糕。兩人杵在那兒,眼神幽幽地鎖定在星暝身上,那無聲的控訴簡直能凝成實質。

星暝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乾咳兩聲,試圖辯解:“咳……這……這真不賴我啊!你們看我像那種幕後黑手嗎?”

他努力擺出無辜的表情。

可惜效果甚微。魅魔抱著胳膊,綠發無風自動,翡翠色的眼眸裡彷彿醞釀著風暴;蘿瑟茉則安靜地站在一旁,深紫色的眼眸低垂,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魔女袍的衣角,那份沉默比魅魔的“黑化”前兆更讓人心裡發毛。

愛蓮擔憂地看著自己的老師蘿瑟茉,又看看星暝,小臉上滿是緊張。魔梨沙倒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紅寶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差掏出小本本記錄了——星暝先生和魅魔大人的“對決”,絕對是不能錯過啊!

身為風暴中心的星暝,壓力山大。他一邊輕咳幾聲,一邊拚命朝靈夢那邊使眼色求救。結果靈夢正忙著拍打衣服上的灰,還順手把湊過來的星焰往玄爺殼上推了推,完全一副“我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星焰也學著靈夢,把小腦袋埋進自己手臂裡,假裝自己是塊石頭。

星暝頓時感覺前途一片灰暗,簡直欲哭無淚。就在他以為下一秒就要被憤怒的魔法轟成渣,準備閉眼認命的時候,預想中,或者說意料外的攻擊卻遲遲沒來。他小心翼翼地睜開一隻眼——果然,魅魔正捂著嘴笑得肩膀直抖,連旁邊“黑化”的蘿瑟茉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極淡的、轉瞬即逝的笑意。

“好啊!你們合起夥來耍我!”

星暝這才反應過來,又好氣又好笑地放下捂著腦袋的手。他當然知道她們不可能真生氣,剛才那出戲,自己也就是配合著讓她們出出氣罷了。

既然演武大會圓滿落幕(姑且算是圓滿吧),大家也都平安歸來,慶功宴自然是少不了的。靈夢一聽到“宴會”兩個字,眼睛“唰”地就亮了,但隨即小臉又垮了下來,露出幾分糾結。宴會好是好,可一到宴會就免不了喝酒。她這體質,千杯不醉是沒錯,但正因為喝不醉才危險啊!上次喝嗨了把自己喝倒的經曆還曆曆在目呢……

星暝見狀,趕緊丟擲個勉強算是好訊息的安慰:“安心啦!萃香她們帶著鬼族都跑去新得的‘大江山’度假了,這次宴會上絕對不會有喝高了就拆房子的酒鬼!”

他心想,少了那群鬨騰的家夥,至少神社保住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吧?

演武大會塵埃落定,後續的麻煩事也暫時告一段落,紫她們估計正忙得腳不沾地。星暝感覺自己終於可以卸下重擔,好好睡個昏天黑地了。他打定主意,這次誰要是敢來打擾他寶貴的睡眠時間,絕對要把對方撕成碎片丟到紫的隙間裡去!

然而,他剛把自己埋進被褥裡,眼皮還沒合攏,外麵就傳來了星焰清脆又充滿活力的叫嚷聲:“主人!主人!出來玩呀!”

星暝把腦袋往被子裡縮了縮,本想喊一句“自己玩去!”,但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腦海裡閃過演武場上星焰那異常冰冷、充滿殺意的眼神,還有她看著鈴鐺碎片時茫然的樣子……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認命地掀開被子:“來了來了……”

走出門,看到星焰在陽光下蹦蹦跳跳、銀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似乎已經完全恢複了往日的活力,星暝心裡稍安。可這份安心感還沒持續三秒,就被眼前的景象擊得粉碎——

隻見靈夢正騎在玄爺背上,一手叉腰,一手揮舞著禦幣,對著不遠處的魔梨沙和愛蓮大聲“宣戰”:“喂!紅毛!還有愛蓮!上次沒打過癮是吧?來來來!放馬過來!本巫女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實力!”

玄爺慢悠悠地晃著腦袋,一副被迫營業的架勢。魔梨沙毫不示弱地揚起掃帚,紅發飛揚:“哼!誰怕誰啊!愛蓮前輩,一起上!這次一定要把靈夢從那隻老烏龜背上轟下來!”

愛蓮雖然看起來有點猶豫,但還是握緊了法杖,站到了魔梨沙身邊。

草薙劍懸在半空,劍身嗡嗡作響,顯然也躍躍欲試。而本該勸架的蘿瑟茉和魅魔,此刻正悠閒地坐在廊下。蘿瑟茉捧著一本不知名的厚書,看得“認真”,魅魔則托著下巴,眼睛裡閃爍著看好戲的光芒。

至於神玉……她正飄在廚房門口,指揮著幾個用靈力驅動的簡易機械清洗食材、準備碗碟,一副“你們打你們的,彆耽誤開飯”的可靠模樣。顯然,她也沒打算阻止這場即將爆發的“友誼賽”。

星暝隻覺得眼前一黑。完了!這架勢,神社又要重建了!他趕緊一個箭步衝上前,硬生生插在雙方中間,雙手張開:“停!停!停!都給我住手!”

靈夢等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裁判”打斷,都有些不樂意地看向他。

“怎麼啦師父?還沒打夠呢!”靈夢撅著嘴。

星暝扶額:“還沒打夠?演武大會不是剛打完嗎?”

靈夢理直氣壯:“那不一樣!再說了,一言不合就切磋,這不是我們東之國的傳統美德嗎?”

星暝一臉懵:“哈?有這種傳統?我怎麼不知道?”

魔梨沙立刻舉手,大聲附和:“有啊有啊!魅魔大人說過,戰鬥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魅魔在廊下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愛蓮看看魔梨沙,又看看星暝,也遲疑地點了點頭。草薙劍嗡嗡兩聲表示讚同,玄爺打了個響鼻,連廊下看書的蘿瑟茉都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星暝看著這“眾叛親離”的場麵,一時語塞。他剛想反駁,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自己剛纔在魅魔和蘿瑟茉麵前“抱頭投降”的窘樣,頓時底氣不足,隻能乾咳兩聲,強行轉移話題:“咳…打打殺殺多沒意思!我們要講道理,要和諧!要……愛與和平!”

“籲——!”

回應他的是一片整齊的噓聲,連星焰都加入了起鬨的行列,小臉上滿是促狹的笑意。

星暝徹底沒轍了。他悲哀地發現,自己這個“師父”的威嚴,在博麗神社大概隻比門口的石頭強那麼一點點。為了保住神社的屋頂(以及自己今晚的安眠),他隻能硬著頭皮畫餅:“好了好了!都彆鬨!這樣,晚上宴會,我保證給你們找個夠分量的‘神秘嘉賓’來當對手!絕對讓你們打個痛快!怎麼樣?”

這話果然有效。靈夢和魔梨沙眼睛同時亮了:“真的?誰啊?”

“晚上你們就知道了!”星暝故作神秘地擺擺手。

暫時安撫住這群精力過剩的“問題兒童”,星暝剛鬆了半口氣,一扭頭,正好對上廊下魅魔那意味深長的、帶著“你懂的”笑容,以及蘿瑟茉從書頁上方投來的、平靜中帶著一絲“看你表演”意味的目光。

星暝心裡咯噔一下。完了!這牛吹大了!晚上要是拿不出個像樣的“沙包”,靈夢和魔梨沙絕對會把“打不過癮”的怒火全撒在他身上!到時候就不是重建神社那麼簡單了,怕是連他這張臉都得被打腫!

不行!為了生命安全,必須立刻、馬上、火速去找個皮糙肉厚、能抗揍的“沙包”!越快越好!

至於夢幻遺跡那邊……星暝揉了揉眉心。還是算了吧。那地方牽扯到未來,情況不明,謎團重重,現在腦子亂糟糟的,實在沒精力去應付。還是先休息幾天,養精蓄銳,等緩過勁來再說。當務之急,是解決今晚的“生存危機”!

他一邊在心裡飛快地盤算著哪個倒黴蛋(妖怪)比較適合拉來頂缸,一邊腳下生風地溜出了神社,背影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畢竟靈夢那拳頭砸人可不是鬨著玩的,更彆提還有魔梨沙那花樣百出的魔法。自己這身板雖說死不了,但捱揍的滋味可不好受啊!他不自覺地揉了揉眉心——那裡彷彿還能回憶起神綺太太那“神器”鐳射擦過的灼痛感。

“哎……”他歎了口氣。輝夜!對,就她了!那家夥也是蓬萊人,打不死錘不爛,簡直是天生的完美沙包!雖說……上次陪她玩那種“互毆到天荒地老”的遊戲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希望這次她彆又興致勃勃地以此為藉口要大戰三百回合……星暝現在隻想找個地方安靜地癱著。

熟門熟路地繞過迷途竹林那惱人的霧氣和竹子,星暝剛踏上永遠亭那鋪著細碎石子的庭院小徑,預料之中的“歡迎儀式”就來了。

“站住!星暝大人!”

“此路是我開!”

“此樹是我栽!”

“要打此處過……”

“留下買路財!”

幾隻穿著小坎肩的兔子不知從哪蹦了出來,領頭的那隻正是垂著長耳朵、一臉狡黠笑容的因幡帝。她叉著腰,帶著一群小嘍囉把路堵得嚴嚴實實,架勢擺得十足。

星暝眼角抽搐:“嗬,老規矩?一個金幣起步?”

他作勢要去摸袖子。

“慢著!”帝這次卻攔住了他,紅眼睛滴溜溜轉著,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上次我們幫您‘掉包兔子’,那可是冒著被賀茂老頭抓去燉湯的風險!這工錢嘛……可不能按老規矩算!得加錢!三個金幣,童叟無欺!”

星暝差點氣笑了:“掉包兔子?要不是我把那隻傻兔子從賀茂家眼皮底下撈回來,你們就得少個‘幸運’擔當了吧?我還沒問你們要‘營救費’呢!”

他看著帝那張寫滿“我不管我就要”的小臉,心裡哀歎一聲“小鬼難纏”,最終還是認命地甩出一枚金幣,“拿去!再多真沒有了!”

隻求趕緊打發走這群小祖宗。

帝敏捷地一把接住金幣,臉上立刻笑開了花,非常識趣地揮揮手,兔子們嘩啦一下閃開道路。“星暝大人請慢走!”

帝還不忘笑嘻嘻地“歡送”。

星暝懶得理她,徑直拉開主屋的紙門。隻見輝夜正姿態優雅地斜倚在矮幾旁,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垂落,手裡捧著一卷書冊看得入神。她聽到動靜,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嘴角卻微微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哎呀呀,星暝君還是這般風風火火呢,連門都不敲一聲就進來了?”

語氣輕柔,聽不出半分責備,倒像是老朋友間的調侃。

星暝輕車熟路地在她對麵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手裡的書吸引過去。那書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封麵是用某種堅韌的獸皮裝訂的,上麵的文字花紋古樸奇特,不像是常見的典籍。

輝夜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終於抬起眼眸,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帶著些許笑意:“想看?”

不等星暝回答,她便將書輕輕推了過來。

星暝接過來一看,封麵上用一種類似古篆又帶著點異域風情的文字寫著書名。他沒費勁去認那幾個字,目光直接落在了書頁內容上。書頁中用的是妖文,他隻看了幾行,一個熟悉的名字就蹦了出來——“戀戀”?再往下看,描寫的都是些光怪陸離的地底見聞,主角是個迷迷糊糊、總是忘東忘西又好奇心爆棚的小妖怪……

“《失憶少女的地底大冒險》?”

星暝翻到扉頁,讀出其中的文字,作者署名處隻有一個模糊的墨點,“作者不明?這不就是覺那家夥寫的嘛!”

他啞然失笑。除了那個能把人心底想法攤開來看的古明地覺,誰會這麼熱衷於記錄自家妹妹的日常?還特意寫成小冊子傳到地上來?

輝夜掩口輕笑:“最近不知怎麼流傳到地上的,妾身看著有趣,便多翻了幾頁。這孩子(指戀戀)的冒險,總能讓人心頭一暖呢。”

她的語氣溫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懷念。

星暝撫摸著紙頁,腦海裡浮現出那個有著柔軟綠發、總是追著小動物跑的古明地戀,還有她那位心思深沉卻對妹妹保護欲極強的姐姐古明地覺。地底深處……是非曲直廳管轄範圍內,還算遠離地上的紛爭。有那些無所畏懼的閻魔們庇護,有連讀心妖怪都習以為常的地獄鬼神們做鄰居,或許對她們姐妹而言,是難得的寧靜港灣?星暝心裡默默想著,也許等手頭這堆破事都了結了,是該抽空去重新看看她們了……

還有被封印在冰冷牢獄內、精神狀態一直不太穩定的瑞靈……這麼多年過去,不知道她的狀況有沒有減輕一點?以及那個追尋著傳說中的藥材、一去再無音訊的阿麟……星暝心頭微沉,早知道當年說什麼也要在她身上留個記號,總好過現在這樣音訊全無、生死不明的擔憂……可惜,後悔藥是沒處買的。

“星暝君?”

輝夜帶著疑問的聲音將他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怎麼發起呆了?莫非永琳的新藥終於連你的腦子都腐蝕了?”

星暝猛地回過神,趕緊把那本《地底大冒險》放下。差點忘了正事!他斟酌著詞句,總不能直說“輝夜請你來趟神社當人形沙包吧”?這麼說百分百會激怒這位公主,然後被她拖去進行“友好切磋”,最後被聞訊趕來的師匠“撿走”做實驗一條龍服務……

於是,他開始旁敲側擊,絞儘腦汁把神社裡那群精力過剩的家夥形容成“渴望與強者進行學術性切磋”,把“當沙包”包裝成“進行一場有益身心、促進文化交流的友誼賽”,說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義正辭嚴。

輝夜那雙漂亮的眼睛一直含著笑,靜靜地看著他表演。等他口乾舌燥地說完,她才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聲音帶著點刻意的困惑:“嗯?星暝君的意思……難道是最近身體不適,想找永琳開點新藥‘調理調理’?”

她故作恍然大悟狀,“哎呀,你早說嘛!永琳最近正好有幾味針對蓬萊人體質調配的‘強身健骨大力丸’,正愁找不到合適的試藥人呢!”

說著,她抬手作勢就要招呼人。

“喂!等等!”

星暝頭皮一麻,差點跳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輝夜你彆瞎理解!而且……而且你不也是蓬萊人嗎?乾嘛不自己試試?”

他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經端著個托盤、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旁邊的八意永琳,“師匠您評評理!她故意曲解我!”

永琳臉上掛著溫和又專業的微笑,目光卻銳利地盯著星暝,彷彿在看一件稀世珍寶:“公主殿下願意為醫學獻身,自然是極好的。不過,”她話鋒一轉,托盤裡的瓶瓶罐罐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既然星暝你也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求知慾’,並且主動送上門來……這種為蓬萊人藥理研究添磚加瓦的機會,怎能錯過呢?”

她完全無視了星暝前半句的辯解。

“等等!我……”

星暝還想垂死掙紮。

永琳根本不給他機會,笑容依舊溫和,手上的力道卻不容置疑:“來吧,星暝。這次的新配方,是根據上次‘蓬萊人活力過於旺盛導致拆家現象嚴重’的實驗資料改進的,理論上能有效調節內分泌,平複亢奮情緒,配合針灸效果更佳哦?正好試試看對‘戰鬥狂躁症候群’有沒有特效……”

她一邊說著富有專業性又讓人聽不懂的話,一邊伸手精準地搭在了星暝的肩膀上。

星暝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哪裡敢掙脫?在永遠亭,尤其是在這位月之賢者麵前,反抗往往是徒勞且會招致更嚴重後果的。他隻能哭喪著臉,像個被押赴刑場的犯人,一步三回頭地任由永琳將他“請”向那神秘的、散發著草藥味的研究室方向。

輝夜看著星暝那“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背影,心裡默默畫了個十字,然後收起那點完全不存在的愧疚感,重新拿起那本《失憶少女的地底大冒險》,愉快地沉浸到戀戀的奇妙旅程中去了。嗯……就讓星暝君稍微為“科學”犧牲一下吧?反正他也死不了,對吧?

……

等星暝好不容易從永遠亭那彌漫著藥香與“求知慾”的研究室裡掙脫出來,站在竹林邊緣時,他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出乎意料,之前的疲憊感竟一掃而空,頭腦也異常清晰。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可能被紮針的地方——還好,沒多窟窿眼。不得不承認,師匠的藥確實有效,雖然過程讓人心有餘悸。畢竟,那位月之賢者雖然總是一副“為了科學”的淡漠表情,下手也從不含糊,但星暝清楚得很,每劑新藥的第一個“小白鼠”,往往就是她自己。隻是……想從她眼皮底下把輝夜拐走去當“沙包”?這念頭在師匠那溫和卻不容置疑的目光下,早就被碾得粉碎了。

“唉,此路不通啊……”星暝歎了口氣,目光轉向西北方——妖怪之山的方向。看來隻能“苦一苦”千早了。那丫頭皮糙肉厚,又剛在演武場上憋了一肚子氣,應該……大概……或許能頂住靈夢和魔梨沙的“切磋”熱情吧?星暝在心裡默默給千早點了根蠟。

然而,當他真的降落在妖怪之山,眼前的景象瞬間讓他把找“沙包”的念頭衝淡了幾分,甚至升起一股莫名的懊悔。

整個妖怪之山彷彿陷入了某種狂熱!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了酒香、興奮和“尋寶”氣息的躁動。原因無他——鬼族集體搬去新地盤“大江山”度假了!這對山上的其他妖怪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好訊息!因為鬼族搬走的可不止是人,還有他們那堆積如山的、讓所有嗜酒妖怪都垂涎欲滴的美酒!雖然大部分酒肯定被搬去新家喝了,但以鬼族那豪放的性子,總有些壇壇罐罐會被“遺忘”在犄角旮旯,或者埋在哪個秘密酒窖裡。

天狗,那可是出了名的嗜酒如命!或許這也是當年鬼族肆虐時,最終選擇“招安”而非徹底剿滅天狗的一個重要原因?畢竟,能一起痛快喝酒的,勉強也算“自己人”了。此刻,大大小小的鴉天狗、白狼天狗,甚至一些平時深居簡出的山伏天狗,都像打了雞血一樣,在山林、岩洞、舊倉庫裡翻箱倒櫃,上演著一場轟轟烈烈的“淘酒熱”。吆喝聲、發現“疑似酒壇”的興奮尖叫、以及挖空後的失望歎息此起彼伏。

其他妖怪更不用提,甚至連一直待在聖域、過著與世隔絕生活的山姥們,都有些按捺不住,派出了幾個膽大的代表在山麓邊緣探頭探腦。星暝遠遠瞥見那幾個穿著樸素、眼神既好奇又警惕的山姥身影,心中也是微微詫異。上次見到這麼多山姥集體活動,恐怕還是數百年前那次蟲族入侵,威脅到她們賴以生存的山林根基的時候。看來鬼族留下的美酒誘惑力實在太大,連這些最排外的山姥也被驚動了。

而天狗們的“淘酒”行動,雖然千早作為首領,對這種近乎“撿垃圾”的行為有點不太讚成,覺得有失體統,但架不住群情洶湧,連飯綱丸龍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可能暗地裡也派了心腹去尋寶),她最終也隻能無奈地搖搖頭,由著大家去了。

就在這亂哄哄、熱熱鬨鬨的背景下,眼尖的千早第一個發現了降落的星暝。她眼睛一亮,暫時把對“淘酒熱”的無奈拋到腦後,臉上露出由衷的喜悅,快步迎了上來:“星暝大人!您怎麼來了?”

雖然不久前才被星暝“坑”去打演武,還輸得有點憋屈,但她對星暝的尊敬和親近是發自內心的。

看著千早那純粹高興的臉,星暝剛到嘴邊的話——“千早啊,晚上神社有場‘友誼賽’,需要你當主力”——硬生生被噎了回去。他張了張嘴,看著眼前這個傻得可愛、前不久還為自己(的計劃)拚過命的天狗少女,再看看她周圍那群正為了幾壇子酒就興奮得忘乎所以的族人……一股強烈的“忽悠老實人”的負罪感油然而生。

“呃……那個……嗯……”

星暝支吾了幾聲,最終隻是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沉重地拍了拍千早的肩膀,“……沒什麼要緊事,就是……路過,看看你們。挺好,挺好……你們繼續忙吧。”

說完,他像是怕自己反悔似的,幾乎沒給千早反應的時間,轉身就化作一道銀光,“咻”地一聲,再次衝天而起,瞬間消失在天際。

千早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徹底僵住了。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著星暝消失的方向,完全搞不懂狀況:“……???”

自己做錯什麼了嗎?星暝大人剛才的眼神……好像有點……愧疚?

這時,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搭在她肩上。是飯綱丸龍。龍望著星暝消失的方向,臉上帶著瞭然和一絲無奈的笑意,寬慰道:“彆多想,千早。星暝大人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或許是臨時有更要緊的事吧。”

千早雖然還是有點懵,但出於對龍和星暝的信任,還是愣愣地點了點頭:“……嗯。”

她心裡那點小小的不安,在龍的安撫下暫時被壓了下去。

然而,就在不遠處一堆廢棄的木材後麵,射命丸文正蹲在那裡,手裡的筆和紙都快舞出殘影了!她那雙眼睛此刻亮得驚人,堪比河童最新研發的強力探照燈,緊緊盯著星暝消失的方向和一臉困惑的千早,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驚爆!星暝大人突訪妖怪山!神色凝重!與天魔大人短暫交談後倉促離去!疑有驚天秘聞不便當眾言說?!》

《獨家揭秘!天魔大人為何一臉茫然?星暝大人歎息拍肩背後隱藏的深意!》

《山姥異動!鬼族美酒誘惑?不!或許是星暝大人帶來的壓力?!》

文文的腦子已經被各種聳人聽聞的標題塞滿了,筆下生風,恨不得把剛才那幾秒鐘的每一個細節都放大成一篇萬字長文。她甚至已經開始構思如何“合理推測”星暝的離去與鬼族搬家、甚至與前不久結束的京都演武有什麼關聯了!這可是頭條中的頭條!

就在文文沉浸在“大新聞”即將誕生的狂喜中,筆走龍蛇之時,一隻帶著力量感的手突然伸了過來,極其自然地抽走了她膝上那疊寫滿了“勁爆內幕”的稿紙。

“誒?!”

文文瞬間從創作巔峰跌落,不滿地抬頭,正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打擾她射命丸文大人挖掘真相——

隻見飯綱丸龍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麵前,正饒有興致地、一字一句地朗讀著稿紙上的內容:

“……星暝大人最喜歡的是誰?河童說她,天狗說她,而星暝大人本人居然……”

龍讀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抬眼看向瞬間僵住、臉色由紅轉白再轉青的文文,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讚賞”:“文文啊,你這筆力……真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短短一瞥,就能寫出如此‘感人肺腑’、‘洞察秋毫’的報道,不愧是我們《妖怪日報》的首席記者!這份想象力,這份對‘細節’的捕捉能力,簡直無人能及!”

文文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冷汗“唰”地就下來了。她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尷尬笑容:“啊……哈……哈哈……龍大人過獎了……這個……這個隻是……草稿!對,草稿!我寫著玩兒的!當不得真!我這就去把它處理掉!”

她一邊說,一邊就想找機會開溜。

龍臉上的“笑容”不變,隻是拿著稿紙的手微微抬高了一點,另一隻手看似隨意地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動作自然得彷彿隻是整理了一下衣襟。

“哦?草稿?文筆這麼好的草稿,直接處理掉未免太可惜了。”

龍的聲音依舊溫和,但那股無形的壓迫感讓文文瞬間定在了原地,汗如雨下,“不如……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探討’一下這篇‘草稿’的立意和細節?順便也聊聊,關於新聞報道的‘真實性’和‘分寸感’……這個月的‘新聞審核標準’,似乎需要再給你溫習一遍了?”

文文:“……”

她彷彿已經看到自己未來一個月在辦公室裡校對舊報紙、給河童當校對助手、甚至被發配去清理瀑布上遊垃圾的悲慘命運了。完了,這下是真撞槍口上了!大新聞沒寫成,自己先成了“新聞”。

與此同時,已經飛離妖怪之山的星暝,正漫無目的地在雲端飄著。兩次“求援”碰壁,讓他有點發愁晚上怎麼交差。他甚至開始認真地考慮一些不靠譜的備用方案:

“要不……去把琪露諾那小家夥忽悠過來?反正她整天嚷嚷著‘本大人是最強的’?讓靈夢她們‘指點指點’她?”

星暝摸著下巴,想象了一下那個冰之妖精被靈夢的靈力彈幕追得滿天亂竄、哇哇大叫的場景,嗯……畫麵感是有了,就是感覺有點欺負小孩。

“或者……把莉格露也叫上?她那些蟲子大軍……呃,算了,神社的庭院還要不要了?”

星暝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而且以靈夢那“簡單直接”的性格,對這種召喚係的對手估計興趣缺缺,搞不好直接一句“蟲子好惡心”就拒絕開打了。

就在星暝的思緒天馬行空之時,一個絕妙的(或者說“邪惡”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嗯?!有了!”

星暝猛地一拍手,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嘴角不受控製地向上揚起,露出了一個在熟悉他的人看來絕對“不懷好意”的笑容。

他想起了八雲邸裡那位特殊的“住客”——裡香!那個來自未來、整天搗鼓著各種奇奇怪怪金屬零件、喊著要造“邪眼西格瑪”戰車的元氣少女!自己和紫好心收留她,給她提供住所和安全的環境,讓她安心搞她的“發明創造”……

“嘿嘿嘿……”

星暝忍不住笑出了聲,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簡直完美!裡香那丫頭精力旺盛得不像話,整天不是敲敲打打就是研究圖紙,與其讓她在屋子裡折騰那些危險品,不如讓她來神社“活動活動筋骨”,順便……嗯,幫自己分擔一下來自靈夢和魔梨沙的“熱情”!

“是時候讓她為‘科學’……哦不,是為‘和平的友誼切磋’獻身了!”

星暝愉快地決定了,立刻調轉方向,朝著八雲邸的位置傳送而去。他彷彿已經看到裡香揮舞著扳手(或者彆的什麼工具)在神社庭院裡“大顯身手”的場景了。

而此時,在八雲邸某個被臨時擴建成“未來工坊”的房間裡,裡香正戴著護目鏡,小臉臟兮兮的,全神貫注地對著一個剛組裝起來的、閃爍著不明金屬光澤的裝置進行最後的除錯,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未來小曲,對即將降臨到自己頭上的“命運”一無所知。

命運的齒輪,在星暝那充滿“善意”的笑容中,開始緩緩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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